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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胤禛回頭,見烏錦青絲披散躺在床上,額前碎發稍顯淩亂,雙頰微微發紅,他已經坐起來,也不見她有所動作,好似方才是他服侍她一場,他不由皺眉,冷聲道:“你該服侍我穿衣了,你要跟謝嬤嬤學學伺候人的規矩。”

烏錦原本是想躺著等他自己離開,聽到他的話,她不得不起來替他穿衣。

“靴子。”

他又命令道,烏錦下床彎腰給他穿好靴子,此時的她像足一個伺候主子的丫鬟。

胤禛穿戴好之後抬腳離開。

烏錦見人走後,默默鬆口氣,這口氣還沒鬆完,謝嬤嬤便端著一碗備好的避子湯進來,她沒有二話一口飲儘,沒有在這座宅子過多停留,很快離開。

等烏錦回到鋪子時,彩玉湊過來說午時末程姨娘過來給她們送午飯,她撒謊說她上門接活了,烏錦點點頭,過會先洗把手坐下來吃飯。

她邊吃邊盤算著讓阿瑪他們過去張家退婚,過了這麼多日,張宗應該好得差不多,此事不能再拖,萬一那人發現她沒退婚,又找麻煩怎麼辦,事已至此,她跟張宗已無可能。

吃著吃著,彩玉忽然碰了碰她手肘,示意她往前麵看,她抬頭一看,張宗不知何時走進來,身旁有兩個隨從跟在他左右,小心跟著他,生怕他摔倒,他剛傷愈,人看上去還是有點虛弱,瘦了一圈,走得很慢。

“你怎麼過來了?”

張宗笑道:“你都不來看我,隻能我過來看你了。”

烏錦心懷愧疚,起身幫忙攙著張宗,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們兩個人單獨到鋪子後麵說話,她也不瞞張宗,開門見山說過幾日她請家人上門退婚,將聘禮歸還。

張宗反而緊握著她的手:“桃子,不要退婚,我們重新挑個日子成親,我不管那人是誰,我一定要娶你。”

烏錦看著張宗,心中隻覺悲涼,為她,更多為張宗,是她將張宗拖入這泥潭中。

“張宗,我們得罪不起那人,是我對不起你,今生我們有緣無分,成親就算了,我已經委身於他,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是哪家世子?我不信這大清沒有王法,我們上告,告到宗人府,告到聖上那邊,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烏錦,彆退婚行不行?”

張宗抱住她,將她擁得緊緊的,語氣帶有一絲哀求。

烏錦心中一陣悲戚,她能感受到張宗對她的情意,隻是她不能回報這份沉重的情意,那人不是良善之人,此次差點殺死張宗,一條人命對他而言無足輕重,他想殺就殺,無人會真正追譴他的罪責。

倘若她告訴張宗那人是誰,張宗非要跟那人過不去,得罪那人,死的人隻會是張宗,可能還會波及張家,張宗還年輕,他有大好前程,沒必要為了她毀了自己的錦繡人生。

“張宗,算了,那人尊貴萬分,我們真的得罪不起,我們身後都有家人,我們不能不管不顧,以卵擊石,我已是不潔之人,你沒有必要為了我去得罪那人,無論是你還是我,乃至你阿瑪,都得罪不起他,我們的婚事就算了,你好好過你的日子,我們以後不要再往來,是我對不起你。”

“烏錦,你不能給我希望,又讓我失望,彆退婚好不好?我可以去求簡親王,讓他為我們做主,他不過是一世子,他大不過王爺,我不怕得罪世子。”

見張宗太過執拗,油鹽不進,他剛死裡逃生,難不成還要死裡逃生一回嗎?那人要是真發瘋,不見得會放過張宗第二回,下次刺中的不會隻是胸膛,有可能是劃破喉嚨。

烏錦眼眶泛紅,從張宗懷裡出來,決絕道:“張宗,彆傻了,我既然委身於他,說明我們已無可能,你放手吧,彆害得我們兩家人都家破人亡,你不是隻有你一個人,你還有家人,是我嫌貧愛富,攀權附貴,是我自己選了那人,沒選你,我不覺得委屈,是我自己自願的,跟彆人無關。”

“你騙我,我知道你是被逼的。”

烏錦輕笑一聲,眼神變得漠然:“張宗,沒人逼我,我阿瑪多年沒有得到晉升,我跟了他,我阿瑪能得到晉升,能當一個佐領或參領,我要過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我要讓我家裡人都過得好,這些隻有那人能給我,你不能,你不過是一普通的驍騎校,你再晉升也不過像你阿瑪那樣當個三品武官,可那人是皇親國戚,他是姓愛新覺羅的,我跟了他,我以後能當個福晉,我不是被逼的,我是自願的,我本來就不喜歡你,我其實很久之前就跟那人在一起了,答應嫁給你不過是那人惹我生氣,我報複他罷了,我要是喜歡你,也不會在三年前拒絕你,張宗,以後彆來找我了,他是誰不要緊,你隻需要知道他比你尊貴,能給我帶來榮華富貴,你比不上他。”

“我不信,你告訴我那人是誰?”

“信不信由你,我沒什麼話可說的了,明日我便將聘禮退回去。”

烏錦轉身不再理會張宗,任由張宗說什麼,她都不再搭理,隻讓他離開,沒必要糾纏。

最後張宗隻能失魂落魄地離開。

烏錦當天回家後便讓她額娘明日將聘禮歸還給張家,她態度堅決,家裡人也不好再勸解什麼,點頭應下。

聘禮還回去後,她跟張宗正式退婚,因不是什麼太光彩的事情,兩家人都低調處理,沒有四處張揚,隻有一些走得近的親戚知情。

眨眼間到了五月初,春意正濃,草木新綠。

烏錦有一個多月沒見到那人,她這段日子過得很平靜,大部分時間都在刺繡,那人有家有室,她不過是他閒時打發時間的玩物,偶爾逗弄一二,哪有可能日日過來找她。

她在鋪子裡麵描畫時,謝嬤嬤進來,她以為是像上次那樣明日再過去那座宅子,沒想到謝嬤嬤說現在就得過去,世子在等她。

她隻好讓彩玉守著鋪子,她跟謝嬤嬤出去,馬車就停在她鋪子附近,她們很快上了馬車。

她跟謝嬤嬤也沒什麼好聊的,曉得謝嬤嬤她們是那人的人,說話謹慎,做事有分寸,她本就是見不得光的外室,討好她們也改變不了什麼,她依舊是外室,那人也不會放了她,於是她就沒有費心思去討好兩個嬤嬤。

兩個人就乾坐在車廂裡麵,彼此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