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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烏錦一直在百花酒樓附近,見到愛新覺羅.保泰一行人出來,她從他臉上看不出來他有沒有不悅,他跟旁邊的太監隨從說話時還露出笑容,整個人顯得很溫和,舉手投足間仿佛是芝蘭玉樹般的貴公子。

烏錦心想他不可能娶她為正妻,是他做不到,而不是她做不到,他不該為難她才是。

看著人離開後,烏錦也才回家。

除夕將近,眼看著要過年了,她額娘她們將家裡裡裡外外都清掃一遍,有撣掃晦氣的寓意,除舊迎新,紅對聯跟門神都貼在大門前,各式各樣窗花也貼在木窗上,府裡入目都是喜氣洋洋的紅色。

烏安放假了,她的鋪子暫時關了,年後再開,慶幸的是他們一家可以跟往年一樣領年賞,不僅有餉銀,還有一些旗司發放的年貨,包括大米、雞鴨鵝與布匹料子。

他們家特意做了一些過年特產,有紅糖年糕、炸撒子、炸果子跟麻葉,烏錦拿著這些特產往上送到她阿瑪的上司幾個佐領跟參領,姑母一家跟簡王府那裡。

她曉得他們可能不缺這些吃食,但這是一種禮節,他們家存銀花得差不多了,太貴重的禮也送不起。

終於到了除夕當天,申時兩刻,天還沒黑,他們一家人圍著爐子吃鍋子,終於是能歡喜安心地吃年夜飯。

烏安吃到包了銅錢的餃子,他們說烏安來年一定有好運,對著烏安說恭喜發財,大吉大利,烏安性子相對靦腆一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銅錢擦了擦遞給她,說是把好運傳給她。

烏錦摸了摸烏安的頭:“既然是你吃到的,應該是自己留著,上麵有你的口水,我才不要。”

“姐姐,我以後一定會努力上進,給姐姐撐腰,當姐姐的靠山,我一定要當大官。”烏安難得鄭重道。

烏錦心生感動,這個弟弟沒白疼,她笑道:“你有這份心就好,姐姐以後就靠著你,烏家以後也靠著你啦。”

長輩們看到姐弟兩如此和睦,感情要好,都在一旁笑嗬嗬地看著。

烏錦給烏安夾一塊排骨,“好啦,快吃吧,等會一起去放炮。”

四歲的烏明一聽到放炮,嘴裡的食物還沒吞下去就急著舉起小手:“姐姐,哥哥,我也要去。”

一開口就有食物噴出,程姨娘沒好氣地捂住他的嘴,用手帕給他擦一擦,“除了吃就是玩,一聽到這些就興奮到不行,這性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完顏氏慈愛地看著烏明:“孩子還小,正是愛玩的年紀,彆拘著他。”

“就怕天天想著玩,長大後也想著玩,一點都不穩重。”

烏誌善開口道:“小孩子就是這樣,小孩子需要穩重乾什麼,我兒子這樣挺好的,好啦,大過年的,彆教訓孩子,彆說那麼多,繼續吃飯吧。”

吃完年夜飯後,烏錦跟彩玉帶著烏安跟烏明到巷子裡跟附近的小孩子一起放炮,舍得給孩子花錢的人家買了不少小孩子能玩的鞭炮,有響炮、衝天炮跟摔炮,不舍得花錢的就跟著湊個熱鬨,人多,熱熱鬨鬨的,大家都開心。

彩玉帶著烏安他們在胡同巷子裡竄來竄去,哪邊放鞭炮跑哪邊去,很快不見人影了。

“桃子……”

烏錦自己站在原地看那些小孩玩的時候,身旁不知不覺站了一個人,她偏頭一看是張宗,她怔愣一下,立即揚出笑容:“張大哥,你也來湊熱鬨啊。”

張宗比她年長一歲,他們兩人從小認識,青梅竹馬還算不上,因為張宗的阿瑪如今已是鑲藍旗參領,從三品的武官,他自己年滿十六歲就領了旗缺,跟她阿瑪一樣當了牛錄,僅過兩年,她聽說張宗已經被分到驍騎營,成為驍騎校,正六品的武官。

因為鑲藍旗旗民大多是住在一塊的,張府離他們家還挺近的,過幾個胡同就到了,因而他們從小認識,但兩家差距過大,他阿瑪是她阿瑪上司的上司,其實兩家來往並不密切。

如今的張宗更是前程無可限量,短短兩年的晉升已經超過她阿瑪的二十幾年,自從他領了旗缺當了牛錄後,她很少能碰到他了。

許久沒見,張宗原本白淨的臉龐膚色變黝黑不少,穿著一身藍色鬥紋暗花綢夾袍,腰束白玉帶,依舊能看出原先眉清目秀的影子。

張宗溫柔地看著她,說道:“嗯,來湊熱鬨,我弟弟妹妹也在這邊玩,隻是這會不知道跑哪去了。”

差不多三年前,她選秀剛落選不久,張宗就對她表達過喜歡之意,想娶她為妻,隻是那會她沒有嫁人之意,便委婉拒絕他。

隻是今日不同往日,她不知道裕親王世子有沒有斷了心思,她說謊說自己有親事在身,不管怎麼樣,她都得趕快尋一門親事把自己嫁出去,隻有這樣,裕親王世子才拿她沒辦法,他總不至於強搶人妻吧。

“你要放炮嗎?我拿了幾個摔炮。”

張宗攤開手掌,掌心裡有三顆摔炮。

烏錦見他直盯著她,目光熾熱,抿嘴笑了笑,說道:“張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這些是小孩子愛玩的。”

“沒事,小孩子能玩的,我們也能玩。”張宗盯著烏錦的笑容,隻覺得心被羽毛撥動一下,癢癢的,哪怕烏錦臉上有疤,他從來不覺得她不好看過,尤其是她那一雙清亮的黑眸在又密又長的睫毛下仿佛含著水一般,瀲灩盈潔。

他從小就覺得烏錦漂亮,他見過她沒長疤的樣子,那會她還沒受傷,他從小就覺得烏錦很特彆。

烏錦還是從他掌心拿一顆摔炮,甩在地上,隻聽見輕輕的啪啦一聲,被不遠處的鞭炮聲掩蓋住一大半。

見張宗沒有要玩的意思,她把剩餘兩顆也摔了,說了一句挺好玩的。

“要是好玩的話,我把剩下那些鞭炮都拿過來給你玩。”

烏錦忙攔住張宗,“好啦,我已經玩夠了,不用麻煩,許久沒見張大哥,我們聊聊天吧,我聽說張大哥升官了,先恭喜張大哥啦。”

張宗不以為意,說不過仗著家裡而已,並非他有多大的能耐。

烏錦心想這滿京城中的八旗子弟哪一個不是仗著家裡,從一出生,大多數人的命已經被安排好了,就如同這京城的侍衛處大多出自上三旗以及宗室外藩的子弟一樣。

她阿瑪這麼多年都沒得到晉升,而他在兩年內得到提拔,說明他還是有一定能力的,為人至少比她阿瑪要圓滑玲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