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芋問道：“所以你到底是誰？如果不知道你的身份我怎麼敢跟你交易？你的消息來源我也不敢信的。”

沈鷂沒有像在跟趙一莘交易時那樣，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因為對趙一莘她是主動先下餌，她需要先付出籌碼，趙一莘看到了自然就會相信，進而達成目的。

在這裡，身份是次要的。對於跟李芋這筆交易則不然。

她是提供一份獨家消息，也就是情報。情況這種籌碼很特殊，特殊在於它不能一下子給出去，因為它是一種信息傳遞，隻要被人知道了，就沒有用處了。

所以沈鷂需要李芋先付出籌碼。要她先付出代價，怎麼著也得讓她信任自己，否則交易無從談起。

她淡淡說道：“我是查莓經紀人趙一莘的合作人，我們正在進行一份交易，這份交易涉及到K家代言人，你也知道查莓有多需要這份代言。”

這樣說，李芋就明白了，

沈鷂想要葉婷婷退出K家代言人的競爭，不是她自己想要，而是為了跟查莓達成交易，真正要的人是查莓。

也就是說，沈鷂把葉婷婷當成了交易籌碼，賣給了查莓，這其實是一筆三方的交易。

李芋氣樂了，“你就這麼確定我一定會答應你？”

她萬一不答應呢？這貨跟查莓的交易不就告吹了？

李芋說著，示意一旁的助理跟趙一莘打了個電話，確認這件事，確認沈鷂的身份。

趙一莘那邊給的回答是肯定。

他當然不知道沈鷂是誰，但沒關係，李芋這邊問的是：是不是有交易這麼回事，是不是對方答應幫助他家查莓獲得K家代言人的資源。

隻要是問這個趙一莘當然給的是肯定的回答，他心裡還激動呢，對方真行動了？這速度還真快！

李姐是心動了吧？要不是心動對方給的籌碼，能給他打電話確認？

對方到底給了什麼大籌碼，能讓李姐心動？

本來K家這份資源基本上是板上釘釘在葉婷婷手上了，這會兒推出去等於拱手讓人，這麼大代價，籌碼能不高？

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她準備給您什麼？”還是捏住了她啥把柄。趙一莘末了小心翼翼問道。

李芋沒有回答，得了肯定答複，直接就掛了電話。

她又不傻，她能把交易內容透露出去？何況這是一份情報籌碼。

沈鷂聽見那邊的動靜了，笑道：“因為我知道，您是一個聰明人，而且是個很有經驗能力的經紀人，您和葉婷婷苦惱這麼多年的瓶頸，隻要您還有一絲一毫不甘心，想要更進一步的欲望，就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在這個圈子裡，各式各樣的資源數不勝數，但真正能夠幫助人突破瓶頸，更上一層樓的機會屈指可數，每一個能夠把握住機會的人，才有機會邁上那個階層。”

沈鷂說服李芋的跟說服趙一莘的說法其實大差不差，在她的A計劃當中，就是圈定了這兩個人的軟肋。

查莓和葉婷婷都處於一個極度渴望機會突破的位置，查莓是二線末尾，沒有話語權沒有咖位，所以她需要一份時尚類的資源來提升自己的咖位逼格，使自己在同級彆的女星當中脫穎而出。

葉婷婷呢，卡在二線頭部位置多年，她時尚資源不缺，反而是戲約少，且質量不如何，偏科非常嚴重，這是她的短板。

她和查莓雖然咖位有一些差距，但兩人也可以說互補，所以才有交易的可能性。

沈鷂就是分析了多方背景、需求，才圈定這兩個人做出的計劃，這份計劃她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唯一失敗的可能性是葉婷婷突然接到一份很好的戲約資源，不再需要她提供的消息。

但這樣的可能性也是很小的。

沈鷂說完，假意道：“我這邊有個電話進來，李姐您先考慮考慮，晚點再給我回複，當然儘快，您知道的，查莓不是一定需要K家的代言，對她來說隻要是同級彆同類型的資源都行。”

換句話說，隻要是圈子裡手上有同類型資源的女星都是潛在交易對象。

“而我呢，選擇性更多，我也不一定非要跟查莓合作。”一旦她自己都推翻了跟查莓的交易，試問還需要葉婷婷不？

李芋的心一下子就蕩下去。她原以為主動權回到了自己手上。

她從沈鷂這裡得知，沈鷂把葉婷婷退出K家代言人當成籌碼，來跟查莓交易後，就覺得或許主動權應該在她和葉婷婷手上。

她應該擺一個更高的姿態，這樣即便要交易的話，她也可以借此獲得更多。

但沈鷂的話，讓她慌了一瞬。

“這圈子沒有一個會像葉婷婷一樣，會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機會，而付出已經幾乎到手板上釘釘的代言，來進行交易！”

沈鷂笑了，默默地笑了。

這話說得沒錯。但反過來說，也就是沒有一個女星比葉婷婷更需要這份機會！

李芋這話表明了她潛在的意思：她是想交易的，而且特彆需要交易！

主動權在誰手上還用說嗎？

沈鷂知道，話說到這裡就結束了，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她掛斷前說得說得極其溫和、柔和：“明天我要看到葉婷婷退出K家代言人的消息傳出來。”

“這件事辦好後，您的郵箱就會收到我發過去的郵件。”

李芋的嗓子就像突然被重機車碾過一樣，梗得厲害。

戛然而止。

在對方開口說最後一句話前，她隱約聽到她輕笑一聲。

不是刻意笑，而是那種不由自主露出的笑，這種笑是很招人恨的。

就像雙方在過招的時候，對手忽然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

這種時候，不是對方故布迷陣，就一定是自己身上出現什麼破綻了！

很顯然，在她身上是後者。

李芋是個闖蕩娛樂圈多年的老油條，幾乎頃刻間就想起了自己脫口而出的話。

看似厲害，看似沒錯……但已經暴露了她自己內心的真實意圖，真實需求，連自己的內心都被摸透了，還有不輸的嗎？

沒辦法了。

陣地已被占領。

要麼交易，要麼不交易，沒有增加其他價值的可能性。

但不交易，她能白白放過這個機會嗎？

李芋攤在沙發上，重重喘了幾口氣，突然又坐直起來，把手機扔老遠去！旁邊助理嚇得不敢說話！

“把葉婷婷叫過來！”

葉婷婷最近睡眠不好，敷著麵膜在休息室小睡，出來的時候臉上還貼著麵膜，揉著額角，問：“李姐，什麼事這麼著急？”

李芋看著她，她一手帶起來的藝人，兩人共同打拚十來年了，好不容易混到這個位置上。

她們感情很好，說沒有不甘心是不可能的！

她把從沈鷂那邊獲取到的信息，一五一十跟葉婷婷說了。

葉婷婷撕開麵膜，讓助理在她臉上按摩，半靠在沙發上，思忖道：“對方可靠嗎？會不會騙咱們？”

李芋想了想搖搖頭，“趙一莘那邊給作保的，他既然敢跟對方做交易，就一定知道她的身份，也相信她，這種事他不是傻子，不敢隨便亂來。”

“你覺得趙一莘敢騙咱們嗎？為了一個區區代言人就敢得罪咱們？”

騙資源這種事，在圈子裡不是沒有，但是騙的都是那種一旦得手就簽合同，就能吃進肚子裡的資源。

“查莓還沒到這個份上，我是她最大的攔路虎，我不退出，她沒有可能得到。即便我退出了，她想拿這份代言也要下大功夫，她沒有把握的事就絕對不敢騙人，因為一旦被我發現她騙我，我就有一百種辦法，讓她適得其反。”

李芋接口道：“對，所以趙一莘不敢騙咱們，他他要顧慮的遠比一個代言人的資源重得多。所以趙一莘不敢騙咱們，那他們的交易就一定是真的，對方的身份也就沒問題了。”

“我們真正需要考慮的是，值得嗎？”

值得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去博取一個可能性，一個甚至有可能就算努力也到不了手的女主角色。

“最近圈子裡也沒聽說有什麼重量級大導演出山拍片……您說那些最近沒有傳出在拍戲消息的大導裡麵，哪一位最有可能是對方說的那個人？”葉婷婷想了想說道。

李芋也把圈子裡這些大導演的信息在腦海裡過濾一遍，圈出幾個疑似有可能的人，但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可能的地方，糾結來糾結去也沒找到最像的。

“趙導擅長拍文藝片，他的片最容易評獎，但他年輕啊，他才四十來歲，達不到對方說的老爺子的標準。”

“王導也有點像，德高望重的，可他已經很多年沒拿獎了，現在拍的都是商業片居多。”

“還有……”

李芋打斷了葉婷婷的話，“行了，可能是對方故布疑陣，這麼重要的情報她怎麼可能讓我們憑白猜到？”

“既然她作為籌碼，要跟我們交易，肯定是不為人知的消息，與其在這裡猜測，不如想想到底要不要跟她交易。”

葉婷婷默了下，突然站起來，目光灼灼盯著李芋，“乾！怎麼不敢乾？就跟她交易！”

“李姐，我等這個機會多久了你也知道，我本來戲約就差，還一直卡在這個問題上寸步難進，隻要有一絲絲可能性，我們就不能放過！”

“K家是不錯，但我同級彆的資源也不是沒有，少一個隻是肉痛並不能影響太多，可假如能夠拿到這個角色，我說不定真的可以一步登天，就算沒有拿獎，一個大導演大屏幕的女主角色對我來說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有了第一次，還怕沒有第二次嗎？”

“我就希望能夠把這堵牆破了，以後在戲路上能越走越寬。”

葉婷婷笑了笑，“您是擔心最後折了夫人又賠兵？”怕付出了代價，最後還拿不到角色，可不就什麼都沒有？

“我聽過一句話，收益越大風險越大，這兩者是並行的，要是顧忌這麼多，咱們可能一輩子都得原地踏步了。”

李芋也站了起來，她被葉婷婷說動了。

這風險她們不是付不起，又不是隻要失敗就over了，隻要在承受範圍內，就值得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