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1 / 1)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歸安府又是另一番換了天地了。

時局的變化遠遠要比人的想象的更快。

尤其是流寇的世界。

紅巾軍攻下了歸安府不到一旬,大魏的太子殿下帶著親兵從開元城殺過來了。

誰也不知道幾百裡的路,中間還隔著幾座被叛亂的賊子所橫掃過的重鎮,而被如同落水狗一樣趕出京城的大魏皇族,不蜷縮在邊防,是怎麼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殺來歸安府的。

紅巾軍的應對很乾脆,先是收攏下屬關閉城門裝死。

等太子親兵中午射入招降書後,之前還不可一世的橫掃世家豪門的餘成春,乾脆利落的帶著手下服從招安了。

這一出著實讓所有人都沒想到,意思意思的抵抗了一陣後,原本的流寇大軍,搖身一變居然就成了大魏的軍官。

餘成春投的非常徹底,不等天黑,整個歸安城就的防守安置也全部交給了大魏太子。

他的精銳部下則被集結成了太子旗下新的遊擊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餘成春這肆肯定早就投靠了太子,所以才會如此行事不按常理,不僅不占地盤,還從南方一路抄家到太子門口。

甚至還為太子直接連千年的孔家都給抄了。

可謂弘股之臣了。

但是當了麵前卻不得不讚一句:太子英明神武恍若神人才會讓人望之來降。

而新歸降的士兵好多還在懵逼之中,昨天還是反叛軍,今天就成了大魏軍。

原本聽說大魏氣數已儘,但是當自己成了正規軍以後,又咂摸出一點味道。

再怎麼著,這個正規軍的身份也算是根正苗紅,和那些倒行逆施的叛臣賊子可是大不一樣。

……

夜色之中,歸安城的一處僻靜廂房之中,隻有巡邏的太子親兵走過的腳步聲。

廂房之中雖然人影重重,氣氛卻是安靜的幾乎要成冰了。

一個大夫看著病床上臉色慘白的貴人,手上的速度不停,不斷的將針插進對方的穴位之中,隻是頭上的冷汗打濕了衣領也不敢去擦。

最後一針落下的時候,大夫累的幾乎要昏厥過去,死死的盯著床上的病人。

這是他們家的傳家針法,雖然救不了人,但是卻是可以封住瀕死之人最後的一口氣一炷香時間,可以讓人交代遺言。

這貴人送過來的時候傷勢實在太重,他也儘力了,現在隻求能保住一條命。

良久,病床上的人咳了咳,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然後看著坐在不遠處麵色冷凝的那人,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大夫被悄無聲息的帶了下去,整個房間頓時清空,隻剩下三個人。

窗外安靜無聲,無數的暗衛和明衛守衛在這間不起眼的廂房。

守衛著這場秘密交易的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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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千裡之外的會通河上,更是危急萬分。

大魏連年的乾旱,早就將這條人工修建的水道變得脆弱不堪,會通河的河水早就變得稀少,進入靈江的關隘更是如此。

占山為王入水為寇的周邊水匪山賊,趁著這局勢混亂的架勢,也被整合到了一起,把控了會通河到靈江的最後這段水域。

拉了個旗,就自立為雍山王了。

尤其隨著水位下降和一次山動後,一塊巨石橫亙在河水中央,水麵之上又看不出異樣,船行到此處稍有不慎就要觸礁擱淺,之前過路的船都被他們驅趕到了此處,成為了砧板上的魚肉。

其中不乏運送火炮的官船。

馬無夜草不肥,多來了幾次後,雍山王倒是喂肥了膽子,尤其如今京城失陷群亂紛起,他們更是越發肆無忌憚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小船如同蝗蟲一樣湧來,而被定為目標的貨船卻像陷入泥潭一樣紋絲不動,隻能看著敵人一步一步靠近。

集結的號聲在甲板上淒厲的響起,原本位於船首樓上宋時一直無緣得見的上層人物也終於露了麵。

他們都穿著整齊劃一的紅色襖袍著金屬盔甲,身上血跡斑斑,刀鋒森然。

為首的男人身材巍峨,目光冷厲,身上的金甲在火光的映襯下更是殺氣四溢,讓人望之生畏不敢直視。

宋時本來以為住在船首樓和船尾樓的會是餘成春的心腹下屬,才能被委以這麼私密的運送事件。

沒想到卻是一隊看起來比餘成春更加氣勢昂揚的軍人。

宋時心下閃過一絲不安,但是情況緊急,來不及細細思考,現在更重要的是守住這艘船,以及船上的人。

她一躍而起,拉著賀章往樓下跑。

此刻甲板上已經沒有水匪了,也不需要她在瞭望台防守了。

她早就在上船的時候摸清了船的各方位置和功能,左側有個位置用來射箭相當不錯。

但是剛跑到下麵,就看到就在她下樓的這段時間,整個船已經大變模樣。

隨著三層的人在甲板上穿梭,原本之前在船上的一些不明裝置全部被展開,竟然在甲板上構成了箭台,而原本隱藏在甲板暗格之中的火炮也被船首樓上的那批人翻了出來。

一人多高的金屬的炮口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冰冷的光。

不用靠近,就能看出這些東西與那些小船上的東西是天差地彆。

雖然船首樓的人才剛經過一番廝殺,但是沒有任何被影響到的樣子。

各自井然有序的在甲板上忙碌著開啟各種機關,取出各種宋時看不明白的東西,然後組合。

他們有的三人一組,負責一門大炮,動作熟練有序,一個校準,一個填火藥,一個整理,炮彈伴隨著雷電一般的轟鳴呼嘯而去,水麵上的火把就是最顯眼的指引,一發炮彈下去就讓那一小片的水域失去光亮人仰船翻。

而原本在船艙下麵的船工們也開始在船上忙碌的穿梭檢查船體。

整個甲板上忙的熱火朝天,看到瞭望台下的宋時和賀章,原本還在窩火居然虎落平陽被一群水匪摸上了船的龔敬眼神一亮。

“好小子,就是你們兩個敲響了銅鼓示警的吧?這次可是幫了大忙!”龔敬看了一眼宋時的弓箭和空空如也的箭囊和賀章手裡血跡未乾的刀,大步的跨了過來,龍行虎步,走路帶風,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氣勢。

賀章收回手中的刀,看著宋時。

宋時笑著點點頭,看著這個上船多日卻一直沒見過的三層貴人,心裡那點怪異越發的凸顯出來: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是餘成春的下屬。

龔敬打量著這兩個半大的小子,越發的欣賞起來,他在船首樓的時候就看到瞭望台那邊的動靜,尤其是從台上射下來的箭更是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幾乎沒有空手。

雖然年紀小小但是眼力,決斷力還有箭法都相當不錯,現在雖然看著小了點,但是養養又是一個好兵啊!

而旁邊的賀章,雖然瘦了些但是這個骨架一看就是當兵的好料子,就更是讓他見獵心喜。

“你們是歸安府上來的那批流民吧!很好,今日我龔敬承你們的情了……不過接下來的事還是交給我們這些大人吧!你們兩個小娃娃可以去幫船工修修船。”

說著他轉身看了一眼船外側還在頂著炮火追過來的水匪,露出一個惡狠狠的笑容:“老子裝了一個月的烏龜早就憋不下去了,你們這群龜孫子還來敢惹老子!老子在海上縱橫的時候,他們還在吃奶叻!”

他對著甲板上的紅襖人喊道:“兄弟們!把咱們這次收的好東西都拿出來給他們看看,打劫到我們李家軍身上了,真是嫌自己命長了!”

甲板上傳來整齊劃一的應聲,仿佛是半空炸響的炮鳴,氣勢恢宏而又整齊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