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殿(1 / 1)

駙馬是個太監 蘭萋萋 4352 字 3個月前

商藤與陳弦一同出來的,兩人並肩走著。

陳弦說道:“此番怕是有險,也不知她們打著什麼主意。”

商藤不太在意,而是半仰著頭看天,隨口回道:“無非是為了爭寵,況且與本公主無冤無仇,就算有險,料她們也不敢下死手。”

她剛一說完,就後悔了,原主和她們哪裡是無冤無仇,分明是完全不把她們放眼裡還喜歡使喚她們乾這乾那兒。

商藤注意到陳弦身邊並無下人,好奇問道,“你沒有貼身婢女嗎?”

“有,不過她打掃永和宮去了。”

商藤輕挑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嗎,那陳昭儀你得好生看著那丫頭了。”

彆讓那丫頭把你賣了。

陳弦曾來燈螢殿,沒進殿就被商藤打了一頓,根本沒進去過,後又被栽贓不敬太妃與先祖,審問時,連自己身邊最親的丫鬟都指著她說就是她。

商藤記得,這丫鬟不是雜役上來的,是誰送陳弦的,不過到底是誰,她沒印象了。

這些劇情在書中不過寥寥一筆,如今因為商藤的加入,才被放大。

陳弦抬起眸,清冷的眼裡浮動著辯不出的情緒,“陳弦明白了。”

兩人又閒聊了片刻,便分開了,她們身份有彆,哪怕是曾有著主仆情,也不該走得如此近。

商藤看著時間還早,轉身往章德殿去。

小梨跟在身後,不解地問道:“公主,您方才那話是什麼玩意啊?”

商藤輕蔑地笑了笑,“有人作案動機太明顯了。”

小梨還是聽不懂,乾脆不問了,公主肯定是最聰明的!公主說什麼做什麼,她就跟著乾就對了。

章德殿威嚴聳立,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將它籠罩在一層神秘薄紗之中,隔離殿外,猶如仙境,殿門壯麗,雕刻著巨龍,彰顯天子之威。

隻可惜如今並非天子的絕對權威,而是奸宦的天下。

諸臣恰巧散朝,紛紛往外走,個個看起來都蠻高興的,商藤躲在遠遠的地方踮起腳看了又看,那個穿紅衣服的太監呢?

不會連朝都不上了吧!?

商藤蹙起眉,肩膀肘戳了戳小梨,“你看見魏郢沒?”

小梨聽到她喊魏郢全名,不禁心上一驚,穩了穩語調後搖頭,“沒看見。”

直到人都散完了,商藤都沒看見魏郢,她拂袖憤憤轉身離開。

轉過身後發現背後站著個紫衣少年郎,商藤觀察章德殿,而他就在觀察鬼鬼祟祟的商藤。

商藤眼角輕抽,“侯爺,您怎麼又往宮裡來了?”

你又來找陳弦的?

你能不能收斂一點,你是喜歡人家還是想害死人家!

祈之修看著她嫌棄的臉色,指了指章德殿,“我來上朝的!你當我來乾嘛。”

商藤恍然大悟,為了避免經典俗套誤會情節,她往後退了一大半。

“倒是你,我一出來就看見你在這兒偷偷藏藏的,乾什麼來了?”祈之修看見她後退,也疑惑地後退兩步,兩人隔得老遠。

商藤輕哼一聲,隨即就走,“不告訴你。”

我不會告訴你我是來找那個太監還沒找到的!

她頓時又想到些什麼,又轉過來,小聲問祈之修,“那個,一般把彆人惹生氣了,怎麼安慰才好啊?”

他們都是一個性彆,問他最合適不過。

商藤從來沒把魏郢當作特殊的人群看待,在她心裡,都是一樣的。

祈之修鄙夷地打量商藤,“你惹誰了?你父皇嗎?總不會那個督……”

“誰說的你彆瞎猜我讓你猜了嗎!你回答我就對了!”商藤炸毛。

祈之修哼笑,環起手,“我告訴你,那種人脾氣可怪著呢,你惹了他還真不一定安慰得好。”

他這一頓操作下來,商藤才勉強記起他這個存在感超低的男主其實是很跳脫活潑的設定。

商藤持續炸毛,“問你話你怎麼扯偏話題呢!你管他脾氣怪不怪,都是人能有什麼區彆!”

祈之修看著她那神情笑了笑。

得了,告訴你吧。

“不是都說抓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個人的胃嗎,你給他送點吃的,不就完了?”

商藤斜眼看他 ,“誰要抓住他的心,滾!”

祈之修笑得更開心,也不再同她多說,揮了揮手,“管你信不信,走了。”

祈之修本想直接出宮回府,半途改了去永和宮的路線,卻想到朝堂之上眾人那般跟風倒、貪生怕死的嘴臉,誰管呢,大永遲早是要滅的,卞將軍都撤了官位,朝上還有幾位清官堅持立場底線?他也是自私的,他也想隻為自己的利益而活。

可他家中世代為國效力,為君生為君死,代代長輩都在為國征戰中而犧牲,傳承的將門風骨不允許他如此自私。

他又看了看遠處矗立的永和宮,垂下眼,最終還是選擇直接出宮。

商藤雖然氣祈之修那副不正經的嘴臉,不過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他說的還是有點道理,於是花了一整天去研究做紅糖糕。

從和麵到包餡再到蒸煮,全程一個人在小廚房倒騰,也不要小梨插手。

商藤拍胸脯信誓旦旦,“心意最重要,本公主不信他不感動。”

直到天黑了,紅糖糕才蒸好,她正準備嘗一口試試毒,側殿的悲泣又開始了。

其實商藤不完全是想要做紅糖糕,主要還是想借著這事忘掉晚上就要進側殿的恐懼支配。

商藤掛上非常勉強的微笑,“我可以的。”

小梨開始篩子式狂抖。

二人慢慢挪到側殿門口,一如既往的衰敗蕭條,寒風瑟瑟,更顯無力。

側殿掛著兩個紅紙燈籠,燈籠裡剩一點微弱的火,燈籠上黑墨寫著囍,殿門緊閉,門口全是枯葉。

商藤:“小梨,為什麼燈籠上要寫囍字。”

小梨躲在商藤身後,探出兩隻眼睛,結結巴巴道,“因、因為太妃,太妃入宮時,先帝將此處賜居給她,可、可能是那會的燈籠。”

商藤疑惑,“那為什麼現在還亮著?”

小梨甩頭,“奴婢不知!”

“啊——”

殿內發出了哭嚎,哭聲淒慘悲涼,又顯得詭譎不堪。

兩人被嚇得一抖,商藤狠了狠心,抓住小梨的手臂,“彆怕,一鼓作氣闖進去,看她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商藤一腳踹開殿門,殿門年久未修,吱呀一聲,隨後沉重地向兩邊倒,悶響一聲後砸出灰塵。

裡麵還有個極小的院子,院子裡一口井,一個不到十五寸的小池塘,井與小池塘早已枯竭,小池塘裡還有幾條錦鯉屍骨,兩邊種著幾棵也早就死去的樹木。

商藤舉起一盞手提燈,照亮腳下的石子小路,小路上到處都是泥濘。

哭聲再次響起,這次的聲音最近,仿佛就在眼前。

來都來了,怕屁!

商藤給自己打滿雞血,又一腳踹開殿內大門,這側殿很小,也是沒住過人的,太妃在世時,側殿是供來祭祀燒香用的,因此門一開,首先入眼的是三尊佛像。

三佛撚指,看不清神態,可能明顯看到佛首是看向殿門處的。

三佛之下,是一排舊蠟,東倒西歪,唯有一根還在燃燒,顯然是有人進過,地上則是一個殘破的鐵盆,邊緣缺了好幾塊,盆內是些紙錢。

商藤見小梨太害怕,不忍讓她嚇破膽也要闖進去,便讓她在外邊等著,順便把手提燈給了她。

商藤一個人走進來,兩腳剛進來,身後大門被風推動,砰一聲關上了。

商藤額角狂抽。

怎麼誰都跟她過不去啊!

沒了月光的指引,也沒了手提燈暗淡的燈光照亮,整個內殿的光源隻剩下眼前那根火燭。

商藤吞了吞口水,緩緩拔.出那根燭火,小聲對著三佛念道,“對不住了對不住了,實在是太黑看不清路,等我出去我再給你們燒香。”

哭聲再度傳來,似遠似近,仿佛就在眼前,而眼前是三佛,佛背後連著牆,無路可走,隻剩左右。

商藤點兵點將後,選擇左邊。

她先探出火燭,照明一小塊天地,這裡有一堆祀牌,大多是布滿塵灰,和地上那盆一樣東缺一塊西缺一塊。

最底下一塊祀牌看起看最新,商藤將火燭靠近,見牌上刻著,“徐太妃徐繡裳之位”,落款一句,“孝子商煌。”

商藤瞬間明白了,這徐太妃是皇帝生母。

她倒要看看這群人要搞哪樣,是不是傳出去還是她不敬皇祖母?

商藤思索之時,哭聲不停,人不在這邊,那便是右側了。

她欲回身,燭光掠過之處,一對藍眼顯現,商藤一驚,連忙往後退,哭聲應時而起,可她這次聽得明明白白,哭聲分明是在她身後。

那這雙眼睛是什麼回事!?

真的鬨鬼啊!!?

商藤小心翼翼地後挪步子,再次將火燭伸到那個位置,這次沒能看到藍眼,而是一個白色團子撲了出來,內殿黑,這坨白色團子便明顯極了。

她還沒看清楚,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已經躥到她身上將她撲倒,嚇得她腦子一白,下意識閉眼尖叫起來。

“喵喵喵喵喵喵!”

商藤:“??”

商藤睜眼,將火燭湊過來,燭光照亮,那雙如琉璃清透的藍眼出現,再往後一看,是一隻不大不小的白貓。

“公主,公主!怎麼回事?您還好嗎?”小梨在外焦急喊道,她嘗試推門,可門被那風吹得緊扣,無論如何她都推不開,拉也拉不開,急得都要哭了。

白團子一爪子呼在商藤臉上,她才回過神,向外說道,“不必擔心,隻是一隻傻貓罷了。”

白團子聽得懂她的話似地,喵一聲又一爪子呼她臉上。

商藤被它這股較勁的貓心吸引,伸手去抓它的爪子,抓到後白團子又喵喵叫,另一隻爪子又呼上來。

但每一爪子都沒有使勁,軟軟的肉墊撲在她臉上還怪舒服的。

身後哭聲更加陰森,更大聲,似要吞了商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