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肩,立腰,提臀。
十點鐘方向男子不正常,站姿矯飾,很明顯是想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池遠遠現在是一個小太監,做為係統她可以在當前情景中以一個合理的身份出現,而不被其他人注意懷疑。
她來晚了,係統故障,進度和宿主都不太確定,隻好先暗中觀察。
這裡是個花園,確切說是皇家園林,十點鐘方向男子拿著筆正在做畫,應該就是這次任務的宿主畫尋花,一個宮廷畫師,而他這做作又可疑的姿勢是……
池遠遠順著他目光往上看,是成王,正在被畫像的那位高坐在上的皇四子宇文亮。
這家夥想勾引成王?!
不是吧,她拿到的劇本是,畫尋花原身是個人生悲慘的小白花男主,庶出,小娘早早失了寵,好不容易熬到兒子長大參加科舉,又遇上了科考舞弊案,被牽連那一屆的考生十年內都不能再考,
好在畫尋花另有一項絕技畫畫,科舉無門潛心技藝,沒幾年就出了名,先是京城後是全國,落筆千金一畫難求,很快就掙下萬貫家財,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但是他的飯不是一個人在吃。
畫府是清貴人家,不允許子孫操賤業,但清貴人家排場大,還需要銀子充門麵。
於是畫府一家人一邊花著庶子掙的錢一邊欺負他和小娘,罵他辱沒門風,嫡出的長兄更借口名聲受損直接擺爛不讀書了,整天花天酒地揮霍享受。
畫府老爺不但偏心還有點變態,把妾室當成了提款機,隻要銀子給的少了就找借口欺負兩下,畫尋花就是在這樣一個變態家庭長大,所以也有點變態了。
不是人格有問題,是逆來順受,中了父父子子綱理倫常那套毒,供養全家得不到尊重還被各種虐,真是離了個冤大譜的頭。
後麵什麼結局池遠遠沒看了,以男主這窩囊勁兒也好不到哪兒去,看了也隻會生氣,
眼前這個應該不會,這個宿主穿過來的任務有三個,
①結交權貴當上禦用畫師,
②掙一千萬兩銀子,
③給自己捐官救出小娘揚眉吐氣,
但結局是小娘隻享了三天福就大笑而亡,大畫師封筆做官,憂勞民生而死,千古留名……
這算什麼揚眉吐氣,池遠遠覺得很不夠爽,妥妥一個BE劇本。
但不關她事,她是係統,隻要做好自己份內工作就行了,其中之一就是提醒宿主任務進度,在他遇到危險時提供必要幫助,
眼下看來這位畫尋花已經完成第一項任務,進入皇宮給皇子畫像了,那他這搔首弄姿的是……
想搞什麼事情。
池遠遠略一想就明白了,這任務自相矛盾,禦用畫師拿皇家俸祿,根本沒有多少,給皇家畫像就不能再給彆人畫了,外快為零,畫尋花這是想要抱條大腿靠賞賜掙夠那一千萬兩銀子,皇四子成王確實挺有錢的,是皇子裡最有錢的一個。
畫尋花也——的確有幾分姿色。
掙錢是很重要,可是為了掙錢就不擇手段嗎,
好吧,有那麼奇葩的一家,乾什麼也不算雷人了,任務麵前沒有底線,
池遠遠職業敬業專業,的繼續觀察。
畫尋花刻意而又優美的儀態已成功引起了成王的注意,紫檀凳上輕咳一聲,開口問道:“還有多久啊——”
畫尋花趁機換一個姿勢,眼角一抬一斂,又英氣又勾人地:“還有三天。”
“大膽!”一旁執事太監瞪起眼喝斥:“回殿下的話要自稱奴才!”
“你退下!”成王擺擺手把他趕走,轉向畫尋花:“哪兒那麼多規矩,大畫師不要緊張,既然還有三天就更不著急了,先停下喝口水,本王也歇一歇。”
成王說著就走到一旁軟椅上歪著躺了,眼睛有意無意瞟著畫尋花,明顯產生了興趣。
池遠遠暗暗點頭,畫尋花有希望。
不過這個成王可不是什麼好靠山,他是後宮最受寵的榮淑妃所生獨子,子憑母貴,不但有錢還想爭儲位,但他的競爭對手,已故皇後所生的嫡長子宣王更有實力,嫡長子在貴妃身邊撫養長大,貴妃在後宮地位最高,雖然不是盛寵但家勢硬挺,成王除了長的好看點還有個受寵的娘之外其他沒什麼可比的,隻得退而求其次,斂財。
成王既有野心又行事囂張,將來宣王即了位下場難說的很,明眼人都知道,大概率是涼的,畫尋花著急了點,給自己找了條冰大腿。
畫尋花好像沒想那麼遠,現階段還在努力表現,知道成王在看自己,一分不到換了三個姿勢。
池遠遠看呆了,這貨有點東西哇。
估計練過形體,最不濟應該也能來幾下花架子,柔道啊武術什麼的。
身後有隻手推她。
池遠遠看的正起勁,以為自己擋了看熱鬨的人,下意識往旁邊挪挪。
那隻手沒走,還狠狠掐了她一把,池遠遠差點跳起來:“乾嘛!”
所有人都看過來,身後老太監尷尬的低下頭。
成王有點生氣:“退下!當本王說話是放屁嗎!”
老太監嚇的磕頭不已,倒退著爬出去了,留下一個茶盤在池遠遠手裡,池遠遠這才反應過來是讓她上茶,執事老太監被斥退,所以輪到她這個本不存在的小太監。
好在成王一直在看畫尋花,畫尋花忙著擺pose,沒人注意她,她輕手輕腳捧著茶盤走到成王背後,順便找了個更清楚的角度。
成王:“大畫師好像字寫的也不錯,可有文采?”
畫尋花:“不敢,讀過幾年書。”
成王:“那不錯啊,能寫會畫還讀過書,當個畫待詔不委屈了麼?”
畫尋花:“能侍候殿下是臣下的福氣。”
池遠遠:噦——!
成王上下打量:“唔——,如果本殿下說,王府裡也缺個專門的畫師,是不是就更委屈了?”
畫尋花抿緊嘴不答話了,卻擺了個更好看的姿勢,不說不動眺望遠方。
池遠遠心想,是有點委屈,價錢還沒談好就先降了一級,去王府哪有在皇宮待遇好,萬一真是去畫畫,或者過兩天被成王忘在犄角旮旯裡,前景堪憂啊。
成王卻好像更感興趣,玩味似的看著畫尋花:“做本王的貼身畫師,十倍俸祿!”
畫尋花又換了個姿勢,更好看,眼神也看的更遠。
成王:“加五品銜,賞住王府,”
池遠遠覺得差不多了,有官有錢,還有機會接近大款,條件正經可以,畫尋花眼神閃了一下,好像也有點動心,但還是沒回答。
成王翹起腿往後一靠,看樣子是不打算再加價了,眯著眼不知道有沒有生氣,氣氛有點凝滯。
肩上又被人推了一下,池遠遠緊張地甩開:“你等會兒!”
“你說什麼!”成王猛轉過頭,眼睛瞪成了兩銅鈴。
池遠遠這才注意伸到麵前的手,儘管知道自己不是真太監還是嚇了一個激靈。
“我……那個……”
正在想要不要直接轉身溜了,一直站著的畫尋花忽然彎下腰行了個禮,
“臣遵命,謝宣王殿下!”
宣……???!
池遠遠瞪大了眼睛:“沃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