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啊!”

男子發冠從頭上拽下,一頭青絲散開。

“嗬。”

男子服裝嘶啦一聲被全部脫下。

“啊!”

假胡子被用力地撕去。

“噗通!”

樓玉被按進滿是鮮花香粉的浴桶裡,冒著白氣的熱水被四周的丫鬟婆子們盛起來,澆在樓玉身上,洗儘她在鴛鴦樓沾上的味道。

“小姐嗚嗚嗚嗚。”

粉桃跪在門口,正在被高伯公罵。

“你就是這麼伺候小姐的?伺候到那、那、那地方去了?”高伯公拿著一根戒尺指著粉桃大吼。

“有什麼衝著我來,不要欺負粉桃。”

樓玉洗完澡,套上內裳就推開門,橫在粉桃前麵保護她。

“你你你不孝女,混賬玩意!你還有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羞恥心?”高伯公指著樓玉還滴著水的頭發,氣得鼻孔粗大:“穿著內/衣裳就跑出來,像什麼樣子?”

“你個老不修,為老不尊的,你自己都去那地兒玩,還好意思說我?”樓玉可不是服管的性子,一句話嗆得高伯公心口疼。

穿越前,樓玉可是最會撒潑的女大佬,性子一點都不軟,要不然怎麼爬得上高位,早被人吃了。

當然,人情世故她還是會的,隻不過麵前這個老東西不配她尊敬。

“你你你······”高伯公氣得要暈過去。

“來人,把三小姐壓下去,打扮好,畫師來前,不準出房門一步!”

十幾個粗使婆子哄擁而上,抓著樓玉往房裡塞,妝娘發娘都跟著進去,給樓玉畫妝、編發、打扮。

一個時辰後。

“畫師到————”

宮裡派來給各府小姐們畫像的畫師終於到了。

高伯公立刻起身,笑臉相迎:“畫師快快請進,小女就在花廳,還請畫師移步。”

“好好好,老身這就隨高伯公一起前去,多謝多謝。”畫師留著長長的胡須,清瘦的身上背了一個大大的畫箱。

進了花廳,樓玉笑容甜美,端莊優雅地坐在花房雅間裡。雅間入戶門比較狹窄,門扉很寬,打眼望去,隻能剛好看見樓玉一人。

雅間上麵還裝飾了許多綢緞,長長的,垂下來,剛好懸在樓玉頭頂上。

“畫師,這裡請,哈哈哈。”高伯公引導畫師坐在樓玉正前方,不偏不倚。

自己則坐在畫師身後,盯著樓玉。

“貴府三小姐,此乃天人之姿,容貌絕世啊。”畫師很會說話地誇讚了一句,這句話不是誇張,畫師是打心眼裡覺得樓玉確實很漂亮。

能不漂亮嗎?

樓玉穿越後的這具身體的母親是青樓女子,當年可是花魁呢。後來被高伯公看上,強行納回府裡去,沒多久就抑鬱去世了,隻留下原身一人。

高伯公花心得很,見一個愛一個,對原身母親去世這件事根本沒什麼反應,隻可惜以後少一個美人玩弄了。

對原身更是不在意,隨手扔在一個偏僻的院子裡養著,府裡的下人見狀都隨意欺辱她,好不容易長大些,一個風寒便要了她的命,隨後樓玉就穿越進來,繼承了她的全部記憶。

原身痛苦的活了十幾年,早就不想留在這兒了,樓玉一接手身體,原身的靈魂就徹底消散,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但樓玉是個有血有肉的講義氣之人,當初能坐到女大佬的位置,她龐大的下屬勢力可出了不少力氣,這些小弟、手下都是被她收服的。

她對自己人好,大方,護犢子。

雖然原身沒有說什麼,也沒有提任何要求,但樓玉覺得既然用了她的身子,那她就是自己的人,樓玉得護著她,幫她報仇出氣,狠狠治理一下這個高老頭。

“哈哈哈哈,本伯公的女兒自然漂亮。”

高伯公被畫師吹捧得飄飄然,他可不認為是原身母親的功勞,他覺得自己風流倜儻,相當英俊。

“貴府三小姐儀態萬千,優雅天香,氣質端莊啊。”畫師又誇讚道。

樓玉依然笑容甜美,坐姿端莊,動都不動一下,像個假人。

高伯公捋了捋胡子,表麵微笑,內心卻呲了一聲。

‘嗬,這混賬玩意能不優雅端莊嗎?她敢歪一下試試。’

原來雅間寬闊的門扉後麵,站了好幾個手持棍棒的侍衛,正死死地盯著樓玉。

小侍女粉桃含淚跪在侍衛旁邊,隻要樓玉敢動一下,棍棒立刻打到侍女身上。

樓玉這時候有一點撐不住了,剛想駝背彎腰,省點力氣,就被後麵的刀尖刺了一下。

疼得她一激靈,瞬間坐直了。

原來樓玉背後正中央放了一把大刀,尖銳的刀尖正對她的腰背,隻要她敢放鬆一下,立刻就會被刀尖紮到肉裡去。

不僅如此,樓玉的脖子上還係了一根絲綢,長長的帶子懸掛在房梁上,繃得緊緊的,隻要她一低頭打瞌睡,瞬間就能勒緊她的脖子。

這根絲綢偽裝成了脖頸上的裝飾,後頭的帶子又被房梁上垂下來的綢緞遮擋住。

真可謂懸梁刺股啊。

從畫師的角度看,他壓根不知道這些情況,隻覺得高伯府的三小姐著實優秀。

哼哼哼!

高伯公得意地勾唇一笑,小樣,你還鬥得了我?

你不是護犢子嗎,我就掐著你的小侍女。

轉身高高興興地給自己泡了一壺茶,拿起小羽毛逗弄籠子裡的鳥雀。

“畫好了,高伯公請過目。”沒過多久,畫師就畫完了畫像,對著高伯公說道。

“啊,這麼快就畫好了嗎?”高伯公接過畫像一看:“呃,畫師啊,這畫的是不是有點不太像啊?鼻子太小了吧,眼睛也太大了,嘴也太小了吧,臉都尖了成這樣了?本伯公的女兒是鵝蛋臉啊。”

高伯公滿臉不可置信地說:“這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人啊。”

“咳咳,漂亮點好,漂亮點才容易被選上,畫像嘛。”畫師有點尷尬地咳了兩聲,但拒絕修改。

高伯公一聽,也對呀,有道理,漂亮點才好被選上嘛,這門親事他是一定要拿到手裡的。

這麼想著,他就不再糾結畫像了,滿臉笑容地恭送畫師出門離府。

畫像自然也跟著一起送往宮裡。

“哎呀,總算完成了心頭一件大事兒啊。”高伯公伸了伸懶腰,放下心裡的一塊大石頭,邁著輕鬆的步伐,哼著小調叫下人傳晚膳。

花廳外,假山石後麵,兩個眼含惡毒的女子站在後麵,正往雅間裡瞧。

“哼,就她也配和我們做姐妹,真惡心。”高伯府嫡出大小姐惡意滿滿地說。

“就是,她娘不過是個青樓裡的下/賤/玩意,要不是憑借美/色/誘/惑了爹,哪輪得到她出生。”嫡出二小姐嫌棄地撇嘴。

“妹妹放心,這次的畫師,我已經打點好了,務必將她畫得美若天仙,肯定讓她被宮裡選上。”

“還是姐姐厲害,宮裡這回給禮部侍郎挑選繼室,可是催命符啊。”二小姐奉承著說道。

“這都城裡誰人不知,禮部侍郎宋溫文克妻,第一任定親就病死了,第二任才下聘禮,人就失蹤了,第三任倒是成婚了,但生下孩子就沒了。嗬嗬,她啊,去做第四任吧,死了乾淨!”大小姐眼裡的惡毒都快流出來了。

“就是就是,死了乾淨!”

兩個嫡出的小姐,狼狽為奸地躲在假山石後麵猖狂叫囂。

禮部侍郎宋溫文,確實成了三次婚,但並不是克妻,第一任未婚妻本身身體就不好,快要死了,其父親和宋溫文交好,想借著衝喜救一救女兒,便求他成婚。

第二次成婚,對方心有他屬,聘禮剛下,就逃到某個地方躲起來了,那家人為了不丟麵子,隻好謊稱失蹤。

第三任妻子確實是生了孩子,但她喜歡的人不是男的,隻把宋溫文當擋箭牌,生完孩子,趁大家不再關注她,便和情妹妹一起遠走高飛。

宋溫文克己複禮,是個君子,遵循包容女子的原則,沒有把她做的事說出來,隻對外說她沒了。

但這下可炸了都城的鍋,連著三次,三個妻子都沒了,這叫什麼事啊,這宋溫文肯定有毛病。

克妻的流言傳遍都城。

不管是大戶人家還是小門小戶,但凡疼愛女兒的,都不願意把女兒嫁給宋溫文。

幸虧經過武皇太後的整頓,景朝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迷信成風,要不然就不止是說他克妻了,怕是要直接找和尚道士來收妖。

除了克妻謠言,還有他府上已有七歲嫡子,宋母放話,繼室嫁進去,不準生孩子,誰家都不傻,這明顯撈不著好處。

而且聽聞宋母脾氣差,性子刁鑽,極其不好伺候。

就這樣拖了七年,如今已有二十四五。

宋溫文,這些年辦事有功,簡在帝心,皇帝景秋想賞賜點什麼給功臣,但宋溫文不差錢,不差房子,官職也不能漲得太快。

扒拉來扒拉去,皇帝心想,不若就給他牽個紅線吧,當即就下旨,詢問都城裡有沒有願意的人家。

幾天過去了,無人願意,隻有高伯公屁顛屁顛地遞了帖子。

好不容易逮著個人,可不能讓他跑了,皇帝立刻派畫師前往高伯府畫像,因為高伯公沒有說具體哪個女兒,便叫畫師一起都畫了。

然後,快馬加急,遞口信叫在外辦事的宋溫文速速趕回。

今日中午,宋溫文風塵仆仆地坐著馬車趕回都城,正穿過集市時,就被不知從那兒竄出來的無禮小子衝撞了車,因為急著駕車趕去宮裡覲見,便沒抓那小子算賬。

皇帝也知道都城裡關於他的流言,擔心高伯公突然反悔,緊趕慢趕,畫像一送進宮,就叫禮部侍郎看。

“高伯公三個女兒,唯獨這三小姐頗為出色呀。”皇帝拿著畫像感歎著說。

“伯府三小姐確實氣質優雅,儀態萬千。”宋溫文附和著說。

哪個小姐,對他來說都一樣,反正已經有了麒麟,無論誰進門,他都隻會相敬如賓。

麒麟是宋溫文七歲的兒子。

“你也這麼覺得?那就定她吧,就定三小姐。”皇帝一聽他也認同,當即就下令擬旨。

三下五除二定下人選,免得夜長夢多。

覺得為得力臣子解決了人生大事,皇帝心滿意足、笑容滿麵地擺駕禦書房看奏折去了。

聖旨在張公公手上,正往宮外走去。

花廳雅間裡,見東西撤了,侍衛也都走了,知道完事了,樓玉立刻趴到地上,放鬆身子,累得昏昏欲睡。

這事,可真不是人乾的,論體力、論智慧,她樓玉從沒輸過,但這種強裝優雅,一裝還裝這麼久,時時刻刻,精神和身體都要緊繃著,太磨人了。

費心得很。

她在現代混到女大佬的位置,哪裡還需要委屈自己強裝優雅,向來是女流氓一個。

樓玉向來不為難自己,撐不住就先睡會兒,反正現在已經春暖花開,不會著涼的。

叫來粉桃,給自己蓋上厚毯子,樓玉放心地打了一會瞌睡。

本以為今天已經沒事了,就連高伯公也這麼覺得。

可誰想,晚膳才過,宮裡就來了一道聖旨。

傳旨的張公公,滿臉笑容,喜慶地踏進了高伯府的門。

“聖旨到————”

高伯公才吃完晚膳,正腆著肚子躺在搖椅上休息呢,一聽聖旨來了,立馬驚坐而起。

著急忙慌地叫小廝給自己換上正式朝服,又叫人去把夫人、各房小姐公子們都叫過來,捂著七歪八扭的發冠,一路小跑到正院門口,諂媚地笑著:“張公公您辛苦了,您裡邊請,先喝口茶哈哈。”

“高伯公不必著急,是好事。”張公公接過茶盞,坐在正院的太師椅上。

“誒嘿嘿,是是,您說得是。”高伯公討好地塞了一包銀子給張公公。

茶都快喝完了,各院主子才將將到齊,烏拉烏拉地跪了一片。

張公公看到高伯府這麼亂七八糟,淺淺地搖了搖頭。

樓玉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外頭喊了幾遍,才醒過來。

“我去!聖旨到了?這麼快,不是才把畫像送進宮嗎?”樓玉揉了一把臉,清醒清醒。

“那人選應該不是我,這點時間,估計都來不及看我的畫像。”樓玉一邊想,一邊打著哈欠,往正院走。

因為來得晚,樓玉跪在後排。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高伯府三小姐蕙質蘭心、儀態萬千、宜室宜家,與禮部侍郎相配,今特賜婚於爾,望相扶相守,即日完婚,欽此。”

什麼?

三小姐?我?

禮部侍郎,宋溫文,克妻大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