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書房,陳太師坐在案前,“看來我是小瞧她了。”
桌前藤椅上坐著另外一個中年男人,是太師府謀士車衍,“太師此言尚早,自古光有匹夫之勇還不足以成大事,成大事者必有聰明的頭腦和謀略。即使武藝了得,但不善謀算也難以成事。”
車衍敲了敲手指,“依我看,這惠王在霧非山多年,閒散度日,於朝堂謀略一事不可能擅長。俗話說得好,不入世就不能知世,她沒入過這朝堂,又怎會了解。”
陳太師點了點頭,“確是如此,那就還是先按兵不動吧。”
······
今日燕府家宴,正院臥房,燕靈秋穿好衣服,“如今聖心難測,我看暉兒的婚事還是要擱置一陣。”
正夫安氏為燕靈秋整理外裳,“妻主,暉兒私下裡也和我提過,他心裡麵還是喜歡惠王爺的。但太女對暉兒也明顯有意,若是讓暉兒嫁給惠王,恐怕會得罪太女那邊。”
“嗯,太女未必真心喜愛暉兒,隻不過想拉攏我燕家勢力罷了。但放眼望去,現在幾位皇女中最有競爭力的依然是皇太女,二皇女沒有家族支持,三皇女不堪重用,惠王又在朝中沒有根基,此事我還需再考慮考慮。”
臨近晌午,燕府花園開始熱鬨起來,受到邀請的賓客漸漸來了。突然,正在閒聊的賓客們一陣喧嘩,花園門口走進來一位身著淺藍色長裙的男子,身姿筆挺,比其他男子多了一股英氣,一雙眼熠熠生輝,十分陽光爽朗。
“是齊家小公子齊念,果真非比尋常。”賓客竊竊私語,“齊家小公子可是這東黎長亭第一人,以男子之身修武參軍,膽識不輸女人。”
“知道這齊家公子英氣非凡,但沒想到長得也這麼好看。”眾人感歎,“不知道將來要許了哪個人家。”
“哈哈那自然是英姿氣度都不輸的女人,才能降得住這齊小公子。”大家一笑了之。
蕭夙見齊念進來,眼中笑意閃過,迎上前去,“怎麼今天有閒情雅致來赴宴了,不是向來不喜歡這種聚會,又嫌穿裙子麻煩嗎?”
齊念環顧了一圈,沒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失望之色不加掩飾,“你管我,我想來就來。”
蕭夙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找誰,“她一會兒會來,看來我們這天不怕地不怕的齊小少爺也開竅想嫁人了。”她麵上笑著,眼中卻一絲笑意也無,說完這話,嘴角隱隱劃過一絲苦澀。
齊念沒理她轉身往裡走。
蕭離是和燕淩暉一起走進來的,因為燕淩暉很早就在燕府門口等著她來。一進園中,就受到了一園子賓客的注目,好一對兒神仙眷侶般的組合。
燕淩暉一進園中,就快步向燕家主燕靈秋走去,“母親,惠王殿下給暉兒帶來很多療養身體的補品,為了幫暉兒治好寒疾。”說著羞澀地低下頭。
旁邊賓客見著,都心照不宣地笑起來,看來惠王對燕家四公子也是有意,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能見證一樁喜事了。有不怕事的賓客直接對著燕家主道賀,“燕家主,有情人終成眷屬。恭喜恭喜,貴公子富貴之命,當得嫁入皇室!”
燕靈秋隻得拱手,“諸位,過獎過獎。”
蕭離見著這一幕,皺了皺眉,燕淩暉的心思她如何不知,故意當眾提起此事,想以流言來逼她娶他。
尚在偏院的燕淩玥聽到小安帶過來的消息,站起身拉著小安就要往外走,“小安,她為什麼會給燕淩暉送東西,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他了,我該怎麼辦。”
“公子,你先彆急,慢點走,我們去前院看看。”小安安撫著不知所措的燕淩玥。
兩人正要拐過一個拱門,就迎麵撞上了一個人,小安抬頭一看,驚地趕緊跪下,“請三皇女恕罪,奴侍不知是三皇女。”
蕭承一雙眼不老實地上下打量燕淩玥,燕淩玥往後退了一步,京中誰人不知這個三皇女最不著調,並且極好男色,府中小侍紮堆。
“怕什麼,本皇女又不會饑不擇食。”蕭承手在小安腰間一抹,作勢要扶起他,小安驚得退了好幾步,“三皇女······”
“三皇女恕罪,我們還有事情,就先行一步。”說罷燕淩玥拉著小安就走。
蕭承看了看小安腰間,陰沉的眼中閃過算計。
等回到舉辦家宴的花園,剛走進來的蕭承遠遠地看一眼剛來不久的皇太女蕭祁,微不可察地朝她點了點頭,蕭祁滿意地一笑。
燕淩玥進來之後就看見那個陽光美麗的少年齊念在和蕭離說著話,兩人時而笑著。他看了看自己的樣子,覺得自己就像在陰暗裡長大的人,一身狼狽,沒有那個少年一般的風采與明亮。
他嫉妒,更多的是豔羨,他也想像齊念一樣驕傲自豪地站在她身邊,而不是這樣畏手畏腳,像個永遠見不得光的人。
他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抬起腳步,正要向蕭離走過去,就聽前麵皇太女蕭祁大聲說了一句,“燕家主,今日本殿倒是有件喜事要和你說呢。”蕭祁一臉笑意。
“臣不勝惶恐,不知是何喜事?”燕靈秋心下一緊。
“你的一位公子和三皇妹互相傾心已久,願意嫁給皇妹作侍,不知燕家主可願成全這樁美事?”
燕靈秋暗叫大事不妙,“皇太女說笑了,臣實在不知您說的是哪位公子,據臣所知,府內並沒有哪位公子與三皇女有所來往。”
蕭祁大笑一聲,“有沒有所來往燕家主又怎會知道?畢竟現在癡心男女私相授受之事也不乏有之。”她轉臉看向燕淩玥,“正是燕家主這位大公子淩玥公子呢。”
燕靈秋頓時不可置信地看著燕淩玥,恰好此時三皇女蕭承走到燕淩玥身邊,一臉深情地說,“淩玥,不要怕,我一定會娶你回家的。”
燕淩玥驚恐地看著她,掙紮著躲開,“你說什麼!你胡說!三皇女!我從未跟你有所來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小安也震驚地無以複加,“三皇女請莫要毀我家公子清白,我家公子從未與女子私相授受!”
蕭承頓時有點委屈地看著燕淩玥,“你怎的不認我了,宴會前我們才剛見過麵,你還讓小安收下了我的信物,不是嗎?就在小安的身上。”圍觀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上演的一出什麼戲。
還未等燕淩玥和小安反應過來,燕靈秋已經幾個大步走過來,一把拉過小安,摸向他腰間,翻出一個小巧的玉石配飾,邊角赫然刻著一個“承”字。
她氣得一把將玉佩甩在燕淩玥身上,“你這個逆子!不知羞恥,你給我解釋,這是什麼!”
燕淩玥迷茫地看著那枚玉佩,嘴唇顫抖,“我不知道,母親,您相信我,我沒有,我根本不認識三皇女,從未和她私下見麵。”
燕靈秋一巴掌甩過去,打在燕淩玥臉上,“你還敢狡辯!證據確鑿,你一個大家公子不學好,竟能乾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燕家的臉都被你給丟儘了!”
燕淩玥被扇地一把倒在地上,麵紗被打掉在地,露出他一邊臉頰的傷疤,狼狽不堪地坐在那裡。
周圍看客不嫌事大,有人開始小聲說,“這燕家大公子前些日子不是才傳出失了身的事,如今又出了這種與皇女私下勾結的事,當真是個到處勾引人的狐媚子呢。”
“什麼狐媚子,我看是醜人多作怪。”
“三皇女能看的上這種身子不清白的男子,也算是大度了。”眾人議論地越來越露骨,簡直將一個男子的臉麵往地上踩,說得連青樓男子都不如。
燕淩玥迷茫地抬起頭,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她看著周圍人議論與鄙夷的嘴臉,直到看到就站在幾米遠處的蕭離,正靜靜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