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1 / 1)

“我先將人帶回去,晚上等他醒了,我看看他是個什麼性格的人,再行討論如何對付遠湘。”

蘇淩煙和係統的對話嘎然而止,叫蘇苒苒聽不著下半部分,抓耳撓腮了好一會兒。

思來想去,她決定晚上跑去蘇淩煙住的地方偷聽。

夜深人靜之時,蘇苒苒扒拉著牆沿,像是做賊一樣,小心臟撲通撲通的。

“這是在做什麼?”忽然,腦袋上傳來一個聲音,嚇得蘇苒苒心臟瘋狂跳動,尖叫聲到了嗓子眼,要不是自己捂嘴捂得早,就直接喊出來了。

她雙手捂在嘴巴上,眉頭都擰在一塊了,惡狠狠回頭瞪江煦,還氣憤著踩了他一腳,用眼神告訴他:讓你嚇我,踩你!

夜幕之下,江煦咧著一口大白牙,樂滋滋給蘇苒苒伸腿,被踩了還開心得緊。

他的身後,繁星璀璨月亮澄明。

見蘇苒苒看愣了,江煦心下更為歡喜。

他攬過她的腰肢,一個健步點踩在廊下的台階上,晚風拂麵清涼涼的,隻是一個轉身,兩人就落在了屋頂上。

瓦片還有些滑溜,蘇苒苒急忙抱住江煦的脖子,自己倒是抻著脖子腦袋往外往去,眼睛睜大了來,裝滿了意外歡喜和不可置信。

“你是不是想看裡麵在做什麼?”江煦說著就帶她蹲下去,給她掀開了一片瓦。

明明是在做不道德的事,偏偏他動作分外一本正經。

他也不問蘇苒苒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隻是似乎看懂了她麵上明顯的疑問,揚眉道:“我知道你與她不對付。你來她的院子自有你自己的道理,既不是害人,那我幫幫你又如何呢。”

蘇苒苒被堵住了話,她憋了許久才吐出一句:“我才沒有和她不對付。”

“嗯,那便是關係好著。”江煦笑盈盈望著他,月朗風清,襯得他越發清雋。

“我給你望風。”既然是彆的女子閨房,江煦才不會去看,轉頭就把視線落在了其他地方,隻是留了餘光給蘇苒苒,怕她掉下去。

蘇苒苒沒來得及回,屋子裡的人動了起來,她趕忙看去。

蘇淩煙此時正將霍衍烆的衣裳掀開給他上藥,臉上胭脂紅如雲似霞,像是害羞。

“你是誰?”霍衍烆驚訝著要坐起來,扯到傷口,臉色一下子煞白,“遠湘在哪裡?這又是她的什麼把戲?”

蘇淩煙滿目疑惑,“你是遠湘公主的好友嗎?那我與她說一下,讓她來接你。”

“你現在在我的院子裡,我叫蘇淩煙。你是我在回院子的路上撿到的。我看你身受重傷又不像是刺客,以為是無意間闖進來,才帶你回來的。”

霍衍烆垂下眼簾,“我和她不熟,你不用告訴她。”

“誤會了你,抱歉。”

“感謝你收留我,我會報答你的。”

蘇苒苒聽得一股子無名火亂竄。

要不是遠湘,他早就被當成刺客當場擊殺了,哪裡還能在這兒說話。

都是救命恩人,對遠湘就瞪鼻子上臉,對蘇淩煙倒是感激起來了。

“沒關係,如果我是你,也會誤會的。”蘇淩煙溫柔似水,在夜晚之中,如同一朵散發著光芒的曇花一般,引人不由自主靠近。

霍衍烆愣神片刻,也不知在恍惚什麼。

蘇苒苒隻當他是被蘇淩煙的美貌和溫柔晃神,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還好她時刻記得自己是在人家的屋頂上,沒敢亂動造出動靜。

“我已經給你上藥了,你快些把衣服穿起來吧。”蘇淩煙臉上的紅雲愈發濃鬱,霍衍烆手忙腳亂扯回來外裳。

“抱歉。”他說。

蘇苒苒繼續在心裡嘀嘀咕咕。

你這會兒就有禮貌了。

“對了,你快把藥喝了吧。不然等會兒藥涼了,可就苦了。”蘇淩煙低垂著眉眼似乎很不好意思,給霍衍烆喂藥。

而霍衍烆一雙俊朗的眼看著蘇淩煙,下意識張開了唇。

她一喂他一口,好不融洽。

最後蘇淩煙再撚一塊果脯放入霍衍烆的口中,含羞一笑,“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她狀似無意,“你在我的屋子裡睡一晚上,明日好些了我再送你去京城裡的客棧。”

“我和我的婢女擠一擠,湊合一晚。”

話音剛落,霍衍烆就拉住了她的手,隨即很快鬆開,“抱歉,蘇姑娘。”

“你留下,我去外邊。”

“不,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病號在外麵休息。雖說現在並不寒冷,但夜風到底是涼,等會著涼了怎麼辦?”

“蘇姑娘......”

蘇淩煙含情脈脈,很是羞澀,“那我晚間留在外室,你有事喊我。”

外室裡屋,隔了一道簾子而已,也算得上是共處一室了。

霍衍烆動了動嘴唇,“蘇姑娘不必如此,會誤了你的清譽。”

蘇淩煙沒想到他變卦這麼快,臉一下就僵了。

她最後還是沒有勉強留下。

畢竟攻略也不能急於一時。

等蘇淩煙走後,霍衍烆從腰間取出一個皺巴的荷包,上麵的針腳錯亂,縫到一半就停住。

他作勢就要把荷包丟出去,隻是過了不到一瞬,皺著眉頭收了回來,昂頭看著簾幔,“是我沒用,幫不了師姐報仇。”

室內靜下來後,似有所感,他就要伸頭看向蘇苒苒那處。

光線被瓦片擋住,江煦的速度比他更快。

甚至於江煦沒給一個餘光,就感知到了他要做什麼。

蘇苒苒將其歸納於練武之人的敏銳。

腰又被環住,一個飛躍,他就帶著她到了另一個院落裡,依舊是在彆人的屋頂上。

“這是哪裡?”蘇苒苒還問呢,剛要放鬆下來往屋頂上一坐,結果一個低頭,和坐在輪椅上的褚雲笙對視上,頓時啞了聲音。

“原來我娘把他安排在這兒了。”江煦手還放在蘇苒苒的側腰上,一點沒打算放開,望著底下的褚雲笙,笑得恣意。

他口中說著沒想到,但語氣聽著有點心知肚明。

蘇苒苒有理由懷疑他就是故意的。

明明兩人挨得很近,偏生褚雲笙溫和淺笑,眼中是含納了蘇苒苒一人,薄唇輕啟,“夜風寒涼,苒苒下來吧。”

江煦皺了皺眉,放在蘇苒苒側腰的手緊了緊。

不過他還是帶蘇苒苒落在了院子裡。

撲簌簌下來,不是很急,風吹在麵上柔和的很舒服。蘇苒苒還挺喜歡的,她驚喜著看向江煦,後者昂了昂腦袋,耳根泛紅。

褚雲笙又道,“喝杯熱茶吧。”

他身側的石桌上剛好擺放著茶具。

一杯清茶出爐,氤氳著熱氣。

江煦伸手就接了過來,豪飲而近,根本不存在什麼文人品茶。

放下杯子,他還挑釁,“舅舅沒說是喊誰,我以為這杯給我呢。”

褚雲笙麵上雲淡風輕,即便下身不便,坐在那處也如同神祇一般,縈繞著一層清冷月輝,不可褻瀆。

他又倒了一杯茶,這次遞給蘇苒苒,“喝點暖身。”

溫柔似水,體貼備至,又俊美無雙。

實是招人。

她真的沒辦法忽視。

蘇苒苒接過杯子,兩人指尖互相碰到,比茶水還要燙手。

蘇淩煙的道具實在霸道。她在心裡頭想。

忽而眼前一黑,是江煦捂住了她的眼睛。

頃刻之間,眼前的大掌是放了下來,但是身前的光被擋住了。是江煦整個人都擠了過來,站在她和褚雲笙中間。

“你眼角好像有一隻蚊子,我給你扇走了。”江煦說道。

細瞧,他的眉梢微微往下,明顯就是不開心了,像是備受寵愛的狗狗發現主人多了新歡一樣,落寞生氣又追趕著打滾要關注。

蘇苒苒下意識就踮起腳尖揉了揉他的腦袋,隔著一個人的褚雲笙傳來咳嗽聲,嚇得她就要收回手,結果被江煦給拉住了手腕。

“舅舅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晚間還是彆在院子裡吹風喝茶,早些休息吧。”

江煦沒有回頭,嘴巴一張一合,對著蘇苒苒笑得朝朗,將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放,為了她不用墊腳,另一隻手提了提她的腰肢。

三人的距離很近,褚雲笙被擋住看不清蘇苒苒,卻是很清楚能看到江煦的動作。

他的身體自然不差,咳一聲臉色煞白更是不可能。

蘇苒苒聽他咳嗽,心虛得很,彆開江煦看過去,被江煦一把拉住,那句“你怎麼了”還沒說完,就被按了回去。

臉龐懟上江煦硬朗結實的胸膛,不疼被彈了下,腦袋空白到發黃,瞬間就紅了臉。

“我們不要打擾舅舅休息了。”他說完就把蘇苒苒的腦袋摁在自己懷中,連抱帶提給蘇苒苒帶出了院子,中間頭都不帶回的。

蘇苒苒想要去看褚雲笙,隻是她感覺自己臉熱熱的,也不好意思抬頭,更加心虛了。

都怪蘇淩煙的道具。

這樣子叫她太有負罪感了。

院子空落下來,褚雲笙眼簾之下,一片嘲寞。

夜色漸濃,枝頭躍影,分外寂寥。

隻是那雙溫柔的眸中,沒有絲毫的戾氣和憤怒。

蘇苒苒還沒來急的譴責自己,就見江煦委屈著一張臉,像是耷拉下耳朵的狗狗。

他彎腰將自己的腦袋埋在蘇苒苒脖頸間,抱著蘇苒苒晃來晃去。

蘇苒苒:!!!

這個也怪不起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