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江綰沒聽見動靜回頭見周子正正盯著她看。
“怎麼了?”
周子正收回目光,問道:“帶什麼菜籽?”
他不說,於江綰也沒有接著追問,回道:“你看著買,有什麼就買什麼。”
她今天已經把現在能種的菜籽都買些回來,這塊意外多出來的地,種什麼都行。
她想了想,看向周子正:“你可以買你喜歡吃的菜籽。”
她來這些天,不論做什麼菜他都吃,看不出他的喜好,隻知道他的胃口很好,她抬頭,目光落在他身上,身高、肩寬、臂長。
周子正這身材真的很正,不知道衣下是什麼樣?於江綰一怔,意思到自己想些什麼的時候,趕緊低頭止住腦中帶有顏色的思想。
罪過、罪過,周子正讓她吃飽,她竟開始想些雜七雜八的了。
周子正見她又開始直勾勾的看他,沒有半點遮掩,薄唇緊抿,轉身回屋。
於江綰餘光見人回屋,看著地上的木盆,喊道:“你盆沒拿。”
男人沒有停下,大步朝前走,沒有回頭。
於江綰望著周子正的背影,摸不著頭腦,彎腰將地上的木盆撿起來放回廚房,又去看了黃豆,表麵已經開始長黴。
等黴菌全部長好就可以下醬,離吃黃豆醬不遠了,於江綰開心的將布蓋上,讓它好好的長黴菌。
牲口圈裡周子正洗好,於江綰拎水回屋,洗好喊他進屋睡覺。
周子正進屋,於江綰已經爬上床在床裡側躺好,想到那隻不老實的腳和嘴,朝床上的人道:“你睡外側。”
“好。”於江綰把這事忘了,抱著毛毯在床上挪到外側,側頭看向門口站著周子正,開口道:“好了,來吧。”
周子正腳步一頓,沉默了幾秒後,走到桌麵吹滅蠟燭,脫了外衣俯身上床。
屋裡很黑,周子正從她身上跨過時,不放心的開口道:“你慢點。”深怕他一個不注意踩到自己。
周子正沒有理她,穩穩的從她身上跨過。
身邊的被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於江綰側頭看過去,月光下的周子正背對著她,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顆頭。
於江綰看了眼那顆頭,他今天蓋的好像比平時嚴實了許多,看了幾眼後,轉過頭閉上眼睡覺。
夜半,周子正被熟悉的冰涼感驚醒,被子裡不屬於他的兩隻腳正緊貼著他的小腿,他抬腿往裡挪,冰涼的腳緊隨其後。
他惱火的睜開眼,轉身看向身邊睡著的人,正要開口喊人,目光落在她睡的很沉的臉上。
想到她前幾日,日日夢魘,注視了片刻,重新閉上眼,任由被窩裡的那隻腳貼著。
夢中的於江綰夢見自己踩在一座火山上,暖意從腳底傳到全身,不想朝前走,蹲在原地打轉。
倏地,天上開始下雨,雨越下越大,身邊的水漫過小腿,水麵飄來一具屍體,看見那張發青的臉是原主爹後,於江綰猛的從夢中驚醒,胸口傳來刺痛。
這一次疼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厲害,她沒忍住悶哼了一聲,手緊拽著枕頭,突然耳邊傳來的窸窣聲。
下一秒整個人被拉了起來,後背一陣溫熱,緊接著胸口覆上一隻大手。
周子正手覆著她整個心口,詢問道:“這裡疼?”
於江綰疼的說不出話,隻能點頭,手緊拽著他腿上的褲子。
隨即覆在她心口上的手按了起來,周子正力氣很大,掌根在心口處施力打圈,心口的刺痛漸漸緩了下來。
兩人皆穿著裡衣坐在床上,於江綰領口的衣襟又被拉開,隻覺得很冷,開始發抖。
“冷。”她往他懷裡縮。
周子正伸手拉過被子,將她裹住,一手按住她肩上的被子,一手接著按她的心口。
許久後,心口的那陣刺痛終於消散,於江綰後背濕了一片。
她靠在他懷裡,伸手輕搭在胸口的手上,有氣無力道:“不疼了。”示意他停下來。
他給她按了許久,一直沒停下,手應該麻了。
周子正低頭,月光下的那張臉上沒了痛苦的神色,他的手從衣襟裡抽了出來。
他將人用被子裹緊放在床上:“明日我沐休,一起去城裡醫館讓大夫看看你心口疼的毛病。”
她心口疼的毛病一日比一日嚴重,不能再拖。
於江綰渾身發軟,十分疲憊,聽了周子正的話,點頭嗯了聲。
去看看也好,要是大夫也看不出什麼毛病,那可能就是她心裡猜測的那個原因了。
胸口的刺痛折磨的她疲憊不堪,現下緩了過來後,於江綰頭一沾枕頭,困意馬上襲來,閉上眼睡了過去。
周子正聽著身邊平穩的呼吸聲,等了會後見沒有異常,伸手拿過一邊的毛毯蓋在身上合上眼。
翌日,於江綰睡醒,天已經大亮,屋子和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她伸手撐著床坐了起來,被子從身上滑落。
她盯著身上周子正的被子,昨晚的事在腦中紛紛湧現,想到胸口的那隻大手,臉一熱,當時隻顧著胸口疼,沒有想其它的,現在隻覺得熱氣上頭。
她搖了搖頭,不能再想,掀開被子起身穿衣。
院子裡的大黃見到她出來,朝她叫了兩聲。
她在院子裡伸了個懶腰:“早呀,大黃。”
大黃彎著那條受傷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到於江綰麵前,朝她叫。
“餓了嗎?”她蹲下身,揉著大黃的兩隻大耳朵:“我去燒,一會就好。”
大黃甩了甩頭,耳朵上的手依舊捏著它的耳朵不放,朝她叫了兩聲後無果後,任由她捏著。
於江綰和大黃玩了會後洗乾淨手,準備去廚房做早飯,院門被推開,周春芽出現在門口。
“春芽。”於江綰朝她招手,讓她過來。
自從上次買完果樹後,她已經好幾日沒有看見周春芽了。
周春芽跑了進來,衝到她麵前:“嫂嫂,你身子好些了嗎?”
“你三哥和你說的?”於江綰心口疼,隻有周子正知道。
周春芽點頭,拉著嫂嫂往屋裡走:“三哥說你身體不舒服,讓我來陪你。”
今日天沒亮,三哥就來家裡了,先是和娘說了些什麼,娘氣的破口大罵,三哥說了幾句後,娘氣的直接摔門回屋。
後麵三哥讓她來陪三嫂,三嫂要是哪裡不舒服,帶著她去城裡醫館,春芽這幾日被他娘拘在家裡學刺繡,哪裡也不讓去。
“嫂嫂,你早上吃了嗎?”周春芽讓三嫂坐在板凳上。
於江綰回道:"還沒,你吃了嗎?"
“吃了,嫂嫂,你坐著,我去給你做早飯。”周春芽轉身要往廚房跑。
於江綰伸手將人拉住:"一起。”
周春芽不讓。
於江綰站起身,在她麵前轉了個圈,示意自己沒事,拉著她的手一起往廚房裡走。
院子裡的大黃見兩人都去了廚房,也跟著起身,慢吞吞的往廚房走。
“大黃。”周春芽這才發現院子裡的大黃,一臉驚訝的喊了聲,隨即去看三嫂。
於江綰又將大黃受傷的事由說了一遍,周春芽伸手抱住大黃的頭:“大黃,你真厲害,救了三嫂。”
大黃頭在她懷裡蹭了蹭。
於江綰看著一人一狗相在一起膩歪,笑著看了會,去廚房準備早飯。
籃子裡的包子還剩了一些,她熱了幾個,包子熱好,給周春芽夾了個。
“三嫂,我吃早飯了。”周春芽擺手不要。
“陪我吃一個。”於江綰將包子塞進她手裡,自己拿了一個吃,又給了大黃一個。
周春芽聞著手裡包子的香味,早上吃過的肚子又叫了起來,沒忍住張嘴咬了口。
吃完早飯,於江綰讓周春芽和大黃玩,她去屋裡把周子正的被套拆下來洗。
昨晚上流了不少的汗,被子上隱隱的有些汗味。
周春芽聽見牲口圈裡雞在叫,帶著大黃湊上去一看,牲口圈裡的地上躺著一枚雞蛋。
大黃張嘴要去咬那枚雞蛋,周春芽眼疾手快的先一步抓在手裡,伸手的去拍大黃的嘴:“這雞蛋你不能吃。”
周春芽拿著蛋,轉身朝著身後喊道:“嫂嫂,雞下蛋了。”
於江綰放下手中拆出來的被單,走上前看周春芽手裡的雞蛋。
雞蛋表皮泛白,很小,煮熟兩三口就能吃完。
那個賣雞的老婦人說這雞隔兩日下蛋,這雞隔兩日真的就下蛋了。
“中午我們蒸雞蛋吃。”於江綰安排了這隻雞蛋的最終歸宿。
周春芽想到滑溜溜的蒸雞蛋,高興的說好。
於江綰將被單和換下的衣服放進盆裡倒水。
初春的水很涼,周春芽想到三嫂身子不舒服,搬了板凳搶先三嫂一步坐在衣服盆前:“三嫂,衣服我來洗,你忙其它的。”
“不用,你和大黃玩。”家裡沒什麼活,她洗衣服也能打發打發時間。
“大黃不和我玩。”
一旁的大黃朝著周春芽叫了兩聲,張嘴去咬她的腿,牙齒輕輕的碰著她的腿,扯著褲腿往外扯。
周春芽被大黃弄的有些癢,一手抱著盆,一手去推大黃。
於江綰見她手抱著盆怎麼也不鬆開,僵持了一會,隻好放棄。
她去廚房將周子正昨日買回來的大骨頭洗乾淨方鍋裡燉。
周春芽洗完衣服,站在灶台邊看著鍋裡的大骨頭,驚訝:“三嫂,我們晚上吃這個嗎?”
於江綰點頭嗯了聲:“等你三哥回來,差不多就燉好了,再往裡麵放些蘿卜。”
“那我去洗蘿卜。”周春芽說完拿著盆去地窖裝蘿卜。
於江綰朝她喊道;“挑乾巴的蘿卜。”新鮮的能放一段時間。
“好。”
骨頭在鍋裡燉了一下午,香味從院子裡傳到了巷子裡。
隔壁的李嬸聞到香味,深吸了一口氣,真香,改日她也要去集市買些骨頭回來燉,家裡的男人們這一陣子都下地乾活,得吃些補補。
周子正下值,沒有耽誤,時間一到就往回趕,王石還沒來得及喊人,就見他走的飛快,沒一會就不見了身影。
周子正到家時,院子裡的於江綰和周春芽,正在收衣服。
門一開,兩人目光相遇,昨晚的畫麵紛紛襲來,片刻後,各自都頗為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