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1 / 1)

她的臉上,大有些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倔強,話間更又上前兩步,過來抱了他的胳膊來回搖晃著撒嬌道,蕭恪瑜拗不過她,搖了搖頭,麵上無奈地笑了笑,也隻好歎了口氣作罷。

“好吧,既然你執意想要出去,我也總不能把你綁在殿裡。”

他終於鬆了口,但卻還是又叮囑她道,“但你一定要萬事小心,儘量避開宮裡的人,若實在避不開對他們態度一定要尊敬,發覺到不好就趕緊回來,彆太貪玩忘了時辰,回家太晚我會擔心你的。”

“嗯嗯,我都明白的。”

林琳不禁又對他連連點頭道,本來,她這次出去就是為了辦正事,所謂出門溜溜隻是幌子,當然那些隱情她不便於對他說實話,不然要是讓他知道自己要去見宗善,怕是更不放心自己,說什麼也不讓她出門的。

“那恪瑜哥哥,我便出去啦。”

話落,她不禁鬆開他,轉身要走,哪料還沒行兩步,身後蕭恪瑜又匆忙抓住了她的衣袖。

“等等!”

他的語氣聽著不禁染了些許慌亂,林琳不禁又回眸望向他,目光染了些許疑惑。

“恪瑜哥哥?”

她不禁又問他,隻見他麵上還是有些擔憂,想了想依舊不安道,“不然……還是我陪你一起出去走走吧,剛好現在我也沒有什麼事,你一個人出去,還是第一次離開冷宮,我委實是有些不放心你。”

“不……不用啦!”

聽他說要跟著自己一起去,情急之下她不禁又掙脫開他的手,隻見他的麵上立刻露出一抹失落。

然而此刻緊張的她,卻也顧不上他傷感的心情,隻是麵上又染了些許慌亂道,“恪瑜哥哥,對不起,我就隻想一個人出去走走,你就讓我一個人安靜下吧,散完心我會回來的,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可以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便逃一般地跑出去了。

“我先走了!”

伴隨她最後的聲音,她的身影也在他眼前越來越遠,直到轉過牆根,再也看不見。

他舍不得她,但眼睜睜望著她逐漸消失的背影,卻也還是始終沒有鼓足勇氣,追隨她一起而去。

膽怯,自卑,陰鬱的心情,一齊湧上心頭。

仿佛又被人拋棄了一樣。

一直以來,他都是棄子般的存在,即便有人肯為他暫時停留,但最後卻也還是會離他而去。

他更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對啊,就是想多了,他就愛杞人憂天,想一些根本不存在的虛妄。

琳兒明明說過,自己就隻是出去散散心,並不是要徹底離開他,逃離他的世界。

她隻是太貪玩了,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總是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以及美好的幻想,她熱愛生活,喜歡向往外麵燦爛美好的繽紛世界,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是自己太小氣了,他不該總是這麼胡思亂想,像個神經病一樣,陰氣沉沉,讓人看著討厭。

他不能讓她討厭自己,他要相信她,給她適當的自由,這樣她才會漸漸習慣身邊有自己的生活,慢慢地,就會再也離不開他。

就像養小動物一樣,要動腦筋,講究方法,這樣才能養得久,養的好。

畢竟他要的,可是她的一輩子。

想到這兒,他不禁又像個神經病一樣,咧開嘴,溫柔笑了。

然而這笑卻又很快在他臉上,漸漸枯萎,消逝。取而代之的則是近乎躁鬱的不安。

他目光憂鬱,麵上不禁又染了悵然若失的傷感。

可是,自己喜歡的事情……

她說他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可是他最喜歡的事情,也不過就是跟她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隻要她安靜待在自己身邊,他就會感到很安心,很幸福。

他不禁又輕歎了口氣,目光有些失落。

自己就在這殿裡,等她回家吧。

這麼想著,他頓時覺得身邊沒有她在,興致懨懨,仿佛乾什麼都提不起勁。

而另一邊,東宮內,蕭扶蘇正在批閱奏章,最近皇帝身體每況愈下,於是交給他的政務也就越來越多,除了比較重要的國家大事必須要再送到太極宮內,由他的父皇最後審閱外,其他那些一般的奏報都由他全權做主。

即便強悍如他的父親,也到了英雄遲暮的年紀,縱然再防備不願,也還是要將手中的權利,漸漸過渡給身為儲君太子的他手上。

這本是一件好事,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抗拒絕對權利的誘惑,尤其對於他來說,終於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活的榮耀尊貴,更有尊嚴,這一天,他不知道等了多久。

然而這幾天,本該身體力行,大展宏圖的他,卻是有些心不在焉,連平日裡習慣應對的政務,都搞得精神不濟,心力交瘁,頗有些吃力。

即便不想承認,他也還是能夠明白,自己這病症的根源在哪。

心情難免就有些心煩氣躁,看著麵前折子上的字,卻是完全看不進去。

他索性將筆一扔,不再折磨自己了。

見主子麵色不悅,此刻近身侍奉在側的宗善,不禁又體察入微,小心翼翼地恭聲道,“殿下近日時常操勞,可是累了?要不要小憩片刻,讓奴才給主子按摩一下穴位,也好解解乏。”

蕭扶蘇卻是又一臉疲倦煩躁地搖搖頭,沒有絲毫想要享受一下的心思。

“最近她在那邊過得怎麼樣?這幾天沒有餓著冷著吧?”

安靜中,他卻是又突然提到了那個人,語氣不乏憂慮關心。

宗善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雖然心裡也有些意外,他竟會這麼突然直接地開口詢問她的情況,然而在微愣之後,卻也還是很快又俯首機敏回道,“主子您放心,林琳姑娘這幾日在冷宮裡居住,並沒有挨餓受凍,本來奴才也想著姑娘她生病體弱,怕是受不了冷宮中缺衣少食的嚴苛環境,前幾天打算給她送點藥食用品的,但奴才的人從冷宮那邊回來稟報說,廢太子他到了太醫院,以及禦膳房等多地偷了不少藥物,以及保暖禦寒用品,還有一隻燒雞——”

“噗——嗤……嗬嗬,哈哈!”

豈料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引發了蕭扶蘇的哄堂大笑,原本愁緒陰鬱的臉上,頓時陰霾消散了個徹底,隻剩了朗朗開懷的肆情笑意。

“並將它們,都……一一帶回了冷宮,因著廢太子他這一番行動,那邊也實在不缺什麼東西了,奴才便就又打消了想往那邊送東西的念頭。”

見他這麼高興,宗善反倒越發拘謹起來,目光察言觀色,回起話來聲音弱弱,謹小慎微,不敢有絲毫疏忽懈怠,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又說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