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年前,共工怒觸不周山,不周山折斷,人間與神界的互通之路僅剩建木神樹。
不周山斷裂後,瑞頊又因九黎族道德敗壞,天地秩序失衡,怒而下令要求重、黎砍斷建木神樹。
從此,人間與神界再無往來。
失去了不周山與建木神樹,留於人間的神族逐漸沒落,妖族的繁衍也越發艱難,隻有人族在世代相傳間逐漸興盛。
妖族由花草樹木、飛禽走獸開啟靈智而來,自誕生起便受山神管轄。
山神為管轄其下眾妖與異人,分為五山,各建妖局,隱於人間。
幾千年過去,人間之中,雖仍有人族知道妖族的存在,但未曾親眼看到過妖族,故以為妖族隻不過是上古傳說。
——
“這雨一連下了半個多月,不知道長右被抓到了沒有。”
“下雨多好呀,雨天才有助於我們修煉。”
“可是,這雨再下南山地界就要發水災了。水災可是大災禍,一旦發生長右的罪過就大了。”
交談聲很小很密,似是從街尾的鋪子傳出。
大雨已連下了半月有餘,街邊的商鋪大多早早關門,隻有街尾的一間鋪子仍舊開門迎客,鋪子門口卻不見夥計招攬。
一紅衣女子跌跌撞撞地從街頭跑出,接連撞到幾個趕路人後,直直摔在路上。
仿佛是摔暈了,良久也不見她站起來。
一個路過的撐傘女子好心上前攙扶,扶起紅衣女子時,低頭望見路上的水窪,隱隱泛著一絲紅色,從剛剛紅衣女子趴著的地方向外蔓延。
撐傘女子心頭一顫,將手從紅衣女子的手臂中抽出,才發現自己淡綠色的衣袖已被紅色覆蓋。
原來,所謂紅衣不過是被血染紅的白衣。
撐傘女子尖叫跑開,她的叫喊也讓附近的行人嚇得四散奔逃。
紅衣女子仿佛對周遭因她引起的混亂一無所知,仍一步一頓地往街尾走去,直至整個人摔進街尾的鋪子。
——
街尾的鋪子安靜了半響,一個菌人從鋪子的角落竄出,向著鋪子深處飛奔。
又有菌人三三兩兩地從鋪子的不同角落冒出頭來,盯著那個倒在自己鋪子內的女子。
菌人們還在對這個女子的身份竊竊私語時,剛剛跑走的菌人已經領著一個身穿墨色衣衫,魁梧奇偉的男子走近。
天虞原本還在檔案庫中查閱著長右的案卷,卻被一個菌人拉倒了鋪子門口。
紅衣女子倒地後便再無動靜,發絲淩亂地遮住了她的臉,濕漉漉的衣服將鋪子的地板打濕。
聞到飄散在四周的血腥味,天虞的麵色十分沉重。
南山局開在街尾的這間鋪子,除了局中的異人,甚少有人進出。平日裡,路過的人族更是少見,現下突然摔進來了一個不知來曆,還受傷慘重的女子,天虞不得不懷疑起這女子的身份。
天虞俯下身想撥開女子的發絲,看清紅衣女子的麵容,卻瞥見了紅衣女子手上的樹枝。
天虞看著紅衣女子手中的樹枝,有些眼熟,但一時之間,也想不起究竟是何處見過。
天虞伸手想取出紅衣女子手中的樹枝。可奇怪的是,紅衣女子雖已昏倒,但手仍死死抓住樹枝不放。
天虞站起身,對著腳邊的菌人說道,“去找人帶她進內院醫治,處理好了再來通知我。”
菌人點點頭,蹦躂著向內走去。
——
“山神大人,那名女子已安置妥當,手上的樹枝也取下了。”,一個菌人從門邊冒出個腦袋。
天虞起身,隨著菌人前去查看那名女子。
半路,一個菌人拐過長廊,飛奔而來,邊跑邊對著帶路的菌人大喊“是齊姐姐,那個女子是齊姐姐,齊姐姐回來了。”
“你是說抓捕長右時失蹤的齊星曉?”,天虞低下身,對著跑來的菌人問道。
“是呀,山神大人,齊姐姐回來了。”
“快,帶我去看看。”
房間內,紅衣女子安靜地躺在榻上。
天虞走近,向著一旁的侍者問道,“確定是之前失蹤的齊星曉嗎?”
“回山神大人,這女子長的與齊星曉一模一樣。”
“那條樹枝呢?”
“在這。”侍者將取下的樹枝遞給天虞。
天虞拿起樹枝,神力從手上溢出,樹枝沾染了神力,逐漸亮起了綠光。
天虞看到樹枝上的綠光後,收回神力,低聲說出了一句在場眾人都沒有意料到的話,“這是迷穀枝。”
“迷穀枝?可是世間僅存的迷穀樹的妖識不是已於百年前失蹤了嗎?據傳招搖山上的迷穀樹已近乎枯死,迷穀枝怎麼會突然出現?還和此前失蹤的齊星曉一塊出現?”
“難道是有新生的迷穀樹在南山地界出現了?”
站在一旁的侍者小聲地討論著。
“我也很想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天虞抓緊手中的迷穀枝,轉過頭問道,“長右抓住了嗎?”
“回山神大人,鳳煌還沒傳回來消息。”,侍者止住討論,趕緊低頭回道。
“林還和鳳煌今日也該回來了,看到他們後,立馬讓他們來見我。”
“是,山神大人。”
“齊雲深今日當值嗎?”,天虞想起齊星曉的兄長,突然問到,“派個人,領著齊雲深過來看看這是不是他妹妹。”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菌人扯著一個男子的衣角來到房間門口。
男子進門,對著天虞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山神大人救下家妹。”
天虞頷首,對男子說道,“齊雲深,你妹妹並非我救下的。她是自己出現在南山局的門口。”
喚作齊雲深的男子猛地一抬頭,看著榻上躺著的女子,慢慢走上前,端詳許久,才愣愣道,“她還好嗎?”
站在角落的侍者突然出聲,“山神大人,我們剛剛為她更換衣物時發現,她身上並無傷口,血衣上的血可能並不是她的。”
聞言,眾人都回頭看向出聲的侍者,侍者上前,輕輕掀開一小節衣袖。
露出的小臂光潔如玉,無一絲一毫的損傷。
“血衣?”齊雲深大驚,連忙拱手拜托身邊的侍者,“拜托兩位,多多照顧家妹。”
“沒有傷口,卻渾身是血。”,天虞心中默默想著。
忽地,天虞似是想起了什麼,盯著榻上的女子,問道,“確定她就是齊星曉嗎?”
兩個侍者對視一眼,遲疑著回道,“她與齊星曉長得確實是一模一樣。”
齊雲深回身向天虞一拜,說道,“山神大人,她確實與家妹長得一模一樣。”
天虞沉默片刻,又問道,“有無查過她的眼睛?她的身上有無妖丹?”
“回山神大人,我們方才看過她的眼睛,沒有妖族的特征。她的身上也無一絲妖力,應當不是妖族。”
齊雲深深知妹妹莫名失蹤後,又身著血衣突然出現在鋪子中十分詭異,但妹妹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他不希望山神誤會他妹妹會對南山局造成威脅。
齊雲深緊張地說道,“家妹平日裡都呆在南山局中,很少外出執行任務,應當沒有不懷好意的妖族會借助家妹進入南山局。”
天虞沉默良久,緩緩道,“既如此,待她醒來,再來通知我。”
——
青南城外
鳳煌與林還站在高處,俯視著下方的河水。
長右逃出長右山已半月有餘,導致南山地界陰雨連連,若再讓長右在外逃竄在外,南山可真就要發水災了。
鳳煌撐著一把傘,看向下方蓄勢待發的同僚,“你就放心讓他們一群異人去圍捕長右嗎?”
“他們需要鍛煉。”,林還頓了頓,“長右不會下死手。”
鳳煌有些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林還,“你就如此相信長右?”
“若長右真有心禍害人間,水災應當早已發生。”
說話間,下方湍急的河流中隱隱有暗影浮動。
河流兩側的異人也感受到水中的敵意,緩緩舉起手中的武器。
砰——
一個人從水中飛身上岸。
還未站穩,刀劍已進到眼前。長右還想向後退去,一團火焰已擋住他的退路。
長右正準備用妖力將圍在四周的異人打到,一支箭從不遠處的林中飛來,將長右的手射了個對穿。
長右吃痛,停下手上的動作。圍在四周的異人見狀,直接一同撲上去用捆妖索將長右牢牢捆住。
長右的四肢被捆妖索捆住,嘴卻沒有停下。對著四周不停地叫罵,“林還,鳳煌,你們給老子出來,老子知道你們在這!”
鳳煌俯視著下方的動靜,嘿嘿一笑,“這蜮民的箭果然厲害。”,轉頭看著身旁的林還,“走吧,下去會會長右。”
林還不語,一個閃身來到長右身邊,還未等長右說些什麼,運起妖力便直接將長右打暈。
片刻間,南山地界上連綿了半月有餘的雨終於停止。雲層緩緩散開,天終於是放晴了。
鳳煌匆匆收了傘,跑到林還身側,看著已經昏倒的長右,“終於抓到了,這雨下得本鳳凰渾身不得勁。”
鳳煌對站在一旁的林還說道,“林還,長右既已抓住,我們也應當回南山局複命了。我看你身上也受了些傷,不如回南山局找醫者上個藥?”
“你去。”,林還留下兩字,直接消失在鳳煌眼前。
“不是,就算我替你向山神大人複命,你至少也去上個藥吧...”,鳳煌看著林還消失的方向,無奈的說道,“唉,這就是南山局吉祥物的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