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強？”

落落重複了一遍，語氣茫然。

“對啊。”霖玥攤了攤手，“你不信？一個普通人，為什麼能讓這些怪物憑空出現？一般人能做到這個嗎？”

落落抿了抿嘴，手指緊緊攥著菜刀，目光猶豫地落在自己的雙手上。

霖玥清了清嗓子，換上一副略帶驚歎的語氣：“姑娘，你或許不知道，但像你這樣天生就能與靈氣共鳴的，可是百年難遇的奇才！”

落落怔了一下：“奇……奇才？”

“沒錯！”霖玥聲音更加肯定，“你看，這些怪物可不是普通人能召喚出來的。這說明你對天地靈氣的感應非常敏銳，甚至能直接引發靈氣波動形成異象。這種天賦，在我們修真界，說是百年，不，千年難遇都不過分！”

她一邊說，一邊暗暗打量著落落的表情，見對方的眉頭漸漸舒展了些，眼神裡甚至多了一絲驚訝與期待，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全是編的，自己剛穿越過來，哪裡知道千百年前的修士都是什麼水平。重要的是，這姑娘就是玉佩震動的原因，想辦法把她帶回去交差才是正經事。

“我……”落落語氣裡帶著遲疑，“我真有這麼厲害嗎？”

霖玥一臉真誠地點點頭：“當然，你能做到靈氣化形，這可是很多修士窮極一生都達不到的境界。”

落落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反駁，但終究沒說出口。她低垂著頭，似乎還在消化霖玥的話。

“不過啊，”霖玥見她似乎有所動搖，連忙趁熱打鐵，語氣也柔和了幾分。

“這種能力若是用得好，必然是天大的福澤，但若用不好，的確可能引來禍患。你也見到了，方才怪物的出現，是因你而起。你對自己的力量，應該比我更清楚，對嗎？”

落落抬頭，目光裡閃過一絲掙紮，但還是點了點頭：“可能是吧……”

霖玥暗暗勾起一抹笑意，繼續說道：“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幫你，教你如何掌控這些力量。但前提是，你得相信自己不是不祥，而是……太強了，強到彆人無法理解。”

這句話一出口，落落的眼神明顯鬆動了，臉上的防備也緩和了幾分。

“太強了……”她喃喃重複著，語氣裡似乎多了一絲說服自己的意味。

霖玥覺得差不多了，繼續諄諄善誘：“當然，這世上很多人都不了解自己身上的力量，但隻有少數人能學會掌控它，我有種感覺，落落，你正是那少數人之一。”

“而且你看，一旦你意識到這些怪物會因你的心念而出現，這個幻境便不再刷新怪物，它們控製不了你，隻有你能控製它們。”

落落四處張望了一圈，“果然……沒有新怪物了。”

她焦慮地皺起眉：“那……為什麼我們還是出不去？難道……難道是我意識得還不夠深刻？”

霖玥歎了口氣，還沒來得及開口，落落已經雙手抱住頭，閉著眼睛用力喊：“這是夢！這是夢！快醒來，快醒來！”

四周一片死寂，幻境毫無變化。

“既如此…我還有一法，姑娘可願一試？”

落落鬆開捂著頭的手，清澈的眼睛閃亮地看向她：“什麼？”

霖玥略微沉吟了一下，伸手從香囊裡翻出一枚小小的丸藥。這是楚奕特意準備的“解乏靈藥”，是為了“趕路時恢複體力”所用。

她在船上舟車勞頓，想著既然是恢複體力的，吃了總歸沒壞處。誰料這藥效好的離譜，她一覺睡了三天三夜，醒來的時候，船家正準備把她當成跑單的客人，拉去做苦力抵債。

霖玥拿著丸藥，語氣認真：“解鈴還須係鈴人。這個幻境和你的心念息息相關，要完全脫離，或許需要徹底切斷和幻境的聯係。落落，你若是能失去意識，也許就能讓幻境隨之破碎。”

“你昏過去，等於關閉了心念與幻境的連接。隻要你的神思不在，這幻境也就不複存在了。”

落落滿臉猶豫：“可是……我怎麼昏過去啊？”

霖玥抬了抬手中的藥丸：“有了這個就簡單了。這是我們明時派的特製靈藥，能讓人迅速進入深度睡眠——放心，不會有危險的。”

落落看著那枚藥丸，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掙紮再到認命。

她小聲嘀咕：“唉，行吧……總不能真的困死在這裡。你要騙我也隻能認了。”

“姑娘放心，我怎麼會騙你呢？”

落落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是那個道士帶著溫和笑意的臉。

隨著女孩徹底昏睡，四周的空氣產生一陣輕微的波動。

緊接著，天地之間像是被撕開了一道裂縫，原本陰森壓抑的景象逐漸消散，腐朽的雜草化為點點星光。霖玥隻覺得眼前一花，下一秒，腳下已經變成了鬆軟的泥土，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草香。

落落從杳渺的黑暗裡睜開眼，視線逐漸清晰。

暗淡的樹影逐漸明亮起來，隻有四野寂靜，鳥鳴啼囀，風吹林葉，空氣中夾雜著清新的水流氣息。

一切仿佛從未發生過。

“我…我做了個夢？”

她支起身子，四下環顧，發現自己躺在一片鬆軟的泥地上，周圍的景色和她進入幻境之前一模一樣。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自己……自己嚇自己。”

忽然間，一個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你醒了？”

“啊！”落落被嚇得猛回頭。

一個身穿淺赭色陳舊衣袍的道士正站在她身後，嘴角噙著笑意。方才在幻境裡沒注意，那道袍顯然已經經過歲月的洗禮，邊角處還微微泛白，衣擺隨風輕動，一股山野之間的樸素與隨性撲麵而來。

她的五官極為普通，眼角微垂，鼻梁平平，整張臉沒有半點棱角，平淡得讓人幾乎不敢相信她就是剛才在幻境中氣勢逼人的那個修士。若不是站得近，落落懷疑自己能在街頭巷尾見到十個長得跟她差不多的人。

“你怎麼在這！”

“你吃了我的藥，我不在這兒，你還能醒過來？”

落落皺著眉，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你這藥……真的沒問題吧？我怎麼感覺睡得跟死了一樣？”

霖玥聞言，麵不改色地說道：“強者從不抱怨環境，強者都是順勢而為！”

“強者……順勢而為？”

霖玥語氣裡帶著幾分意味深長：“對啊，你想想看，凡事遇到難題就隻會抱怨環境的人，能有多大的成就？真正的強者，懂得抓住一切機會，順勢而為。”

“你知道嗎？弱者總是想著逃避，但強者明白，世間所有的困境，其實都是曆練，能讓你變得更強。這幻境也是如此，它是你力量的試煉場，而不是你的牢籠。”

落落眨了眨眼，她從未聽過這種說法，乍一聽……還真覺得好像挺有道理。

霖玥看她表情放鬆了些，索性再來一劑猛藥：“你還年輕，也許不明白，有些路，彆人是帶你走不下去的。強者從來不需要靠彆人，他們靠自己開辟出自己的路。”

她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好像……是這麼回事？”

果然，雞湯才是溝通的□□。

落落迷迷糊糊地站起身，和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卻口才驚人的道士一起向城門走去，畢竟……真正的強者不該懷疑自己，不是嗎？

“走吧。”霖玥淡淡說道，轉身向前走去。

“去哪兒？”落落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道。

“你不是想學怎麼掌控力量嗎？”霖玥回頭瞥了她一眼，語氣不急不緩：“我們先去城中休息一晚，跟著我，我教你。”

落落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腦海裡閃過剛才在幻境中失控的場景。

那種怪物襲來的恐懼和無助感猶在，但現在回想起來，又隱隱覺得似乎正如這道士所說——那是她力量的回響，而不是單純的災厄。

她咬了咬唇，看了一眼霖玥，最終還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無言。

霖玥刻意保持“沉默是金”的姿態，雙手負在身後，步履穩健，不疾不徐，整個人看上去一派高深莫測。她心裡暗暗琢磨，這姑娘看起來腦子已經被雞湯灌滿了，再添幾句也怕她消化不良，不如安靜一會兒，顯得更有範。

落落低頭跟在霖玥身後，心裡還在反複咀嚼著剛才那幾句話——“強者順勢而為”、“靠自己開辟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她嘴裡小聲念叨著，給自己打氣：“強者……對，強者不怕逆境……嗯，強者順勢而為……”

落落突然想起一件事，抬起頭：“喂！道士，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聽到這話，霖玥腳步微微一頓。她抬眼看向前方，城樓已近在眼前。

城樓古舊，磚石斑駁間隱約可見歲月留下的痕跡。城門上方懸著一塊匾額，書“古雲”二字，筆鋒蒼勁有力，雖因風雨侵蝕略顯模糊，卻仍透出一股凜然的威嚴。現在雖是白日，城樓上卻掛著幾盞紅燈籠，在風中微微搖曳。

霖玥隨手理了理衣擺，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叫燈。”

“燈？”落落怔了一下，快步追上她，滿臉疑惑地看向霖玥，“你修仙的吧？修仙的人都喜歡這種名字？”

霖玥輕輕咳了一聲，語氣篤定道：“鴻燈。我姓鴻，叫鴻燈。”

“鴻燈……”落落重複了一遍，越想越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奇怪，“你這名字……真不普通。”

霖玥已經摸透了這姑娘吃哪一套，她語氣更加正經：“當然不普通。燈是用來照亮黑暗的。就像我，專門來解救那些困在幻境裡的人，比如你。”

落落愣了一下，臉上果然閃過一絲佩服：“哦！聽起來很厲害啊！”

霖玥微微頷首：“那是自然。”

“哦…”落落點點頭，卻又琢磨了片刻，心裡仍覺得哪裡不對勁。

可能修仙就是這般不走尋常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