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司寧對她承諾“可以帶上自己想帶的任何東西”的時候,仙羽就變得非常想帶上這樣的物件了。
雖然毫無根據,但仙羽的直覺告訴她,司寧應該真的可以做到“設法把對仙羽來說有意義的任何東西都一起帶走”這件事吧?
就連大小或是與總重量之類的細節,也不需要太過在意。
能帶就是能帶,甚至不需要講什麼道理。
雖然不知道司寧是否有什麼變戲法的本領,但“他在這一主張上值得相信”的這一點,仙羽已經從她對感情的天然敏銳一麵中感受到了。
認識到這樣的可能性之後,仙羽才會產生格外想帶走家中物件的心情。
那些物件雖然並不值錢,但如果留在無人居住的房屋中,時間太久而導致損壞的話,仙羽應該會因此十分心疼的。
(若是真能把這些充滿紀念意義的東西帶走的話,當然會想要都帶在身邊吧?)
(這樣的話,當思念它們本身、或是與它們相關的記憶的時候,就可以隨時拿出來翻閱、細看了。)
想象那如夢一般奇妙的未來時,仙羽如此認為。
仙羽甚至覺得,就算自己對司寧提出“把包括家具在內的、所有屬於我的東西全都帶上”的要求,對方應該也可以辦到的。
仙羽沒有想到要對司寧說“帶上我的家具”,隻是因為與那些家具相關的回憶不多而已。
與司寧短暫的相處時間中,仙羽雖然還沒有目睹到什麼太超乎她常識的事情,但她的直覺,卻認識到了他神通廣大、值得信賴的部分。
意識到司寧擁有這樣的特點,仙羽想出去的心情也得到了強化。
看了仙羽剛剛整理出來的那些物品之後,司寧露出了類似“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表情。
(果然這樣嗎……他是不是覺得我要求他攜帶的東西太少了?)
司寧的反應,倒是有點兒在仙羽的預料之中了。
“這些就是全部了嗎?”司寧說道,“我還可以帶很多東西,比師尊想的要多很多哦。”
“我認為這些已經足夠了……”仙羽說道,“其他的東西太過於笨重,攜帶起來會很麻煩吧。”
“不,反正都打算‘多多益善’地帶了,不如‘能帶都帶’吧。”司寧像是在介紹商品一般地說道,“比如說,這張床怎麼樣?還有您家的椅子、桌子,這些真的不想帶走嗎?”
司寧一邊說,一邊指著仙羽家裡幾乎所有的東西。
仙羽家中、幾乎每一樣東西,司寧都如此問了一遍,他就像是在確認仙羽“是否對此完全不感興趣”似的。
但仙羽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家具絲毫不感興趣呢?
儘管如此,看到司寧真的像自己直覺感受到的那樣、能夠搬運那麼多東西,仙羽果然還是驚訝極了。
“雖然我的確希望帶上它們,但是……”仙羽嘟囔道,“你到底是與我一同旅行的弟子,還是幫我搬家的怪人啊?”
司寧自稱能做的事情,和之前仙羽幻想中的他的行為非常相似,這巧合讓她感到奇妙極了。
難道,司寧真的是……
能連仙羽的家也一起搬走的神人嗎?
對此,仙羽實在已經有所懷疑了。
“我是這麼想的啦……像師尊這種初次出遠門旅行的人,應該會有‘認床’導致的睡眠障礙之類的問題吧。”司寧說道,“因為,師尊是沒怎麼旅行過的人,或者說根本沒有出過遠門對吧?師尊這種生活缺乏變化、性格卻又十分敏感的人,如果突然睡在不熟悉的地方的話,應該會感到不舒服、並因此難以入睡的。而且,如果出門太久的話,就算有樹苗與盒子的守護,若是回來這裡的時候,這個家裡的家具也可能已經一塌糊塗了呢。既然這樣,雖然有些麻煩,但我還是覺得,不如把我能帶走的東西全都帶走,讓師尊隨時都能欣賞重溫比較好。如果還能回來這裡的話,我們甚至還能再把您的家恢複原樣呢。”
“當我離開現在的家之後,留在家裡的東西,真的會如你所說的那樣、變得‘一塌糊塗’那般糟糕嗎……”仙羽閉上眼睛,有些鬱悶地說道,“那可真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啊。”
“有一個詞兒,叫‘風化’嘛。那是說,時間太久了的話,就算東西根本沒有使用與磨損,也會自然變得碰一下就會粉碎了的現象。”司寧說道,“多年沒有住人的地方,裡麵的東西往往都會出現類似‘風化現象’的負麵影響。所以,為了避免這一點,我們還是帶上……‘師尊家裡除了房子之外的東西’吧。”
“除了房子之外的東西?”仙羽說道,“你還真的是要幫我搬家啊?”
雖然這也在仙羽的預料之內,但她依然會感到驚訝。
“嗯……”司寧歎息著說道,“我本來想的,隻是與師尊出去旅行一趟而已。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想和師尊現在去做的事情,的確是在旅行,但這次旅行,可能會非常久遠。怎麼說呢……”
“怎麼說呢?”仙羽重複了一遍,問道,“有什麼不好啟齒的部分沒說嗎?”
“的確是有的啦。”司寧說道,“我想請您做好,這一次旅行,可能用上很多年、甚至‘根本回不來’的可能吧。”
“你是說……我會死在外麵,也就是所謂的‘客死異鄉’嗎?”仙羽的話很是耿直。
(這麼說來……我還沒想過“自己要死在哪裡比較好呢”這種問題呢。)
(思考這種遙遠而又沉重的事情的時候……總覺得莫名地寂寥呢。)
仙羽不由得輕輕歎息出一口氣來。
“我是不想這麼說。但也有可能就是這樣。”司寧說道,“彆誤會,我不是認為師尊會短命。我是說,雖然師尊應該會長生久視,但在今天之後再也沒回到這裡的可能性也依然存在啊。死在外麵並不一定是死於非命嘛,而僅僅是存在‘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性而已。”
(也是……也許我離開“天雨村”之後,就不再留戀這裡了。)
(這裡雖然是我成長的地方,但似乎也不是我一定要永遠生活的地方。)
(話雖如此……)
仙羽依然感到有些困惑。
“既然這樣……那種樹和養蜂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啊?”仙羽說道,“我還以為,你安排種下的那些東西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呢。”
“肯定有意義啦。”司寧說道,“我會竭儘全力‘監視’您的家,不讓它出意外的。可惜,如果真的出意外的話,就不是‘監視’就能解決的。‘監視’說到底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它對我來說,唯一的用處就是,這個房子或者這裡出事的話,我可以知道它為什麼會出事,僅此而已。”
“你用這些東西來‘監視’我的房子?”仙羽驚訝地問道。
“是啊……”司寧有些不安地說道,“難不成師尊不喜歡這樣?那確實是我冒犯了。這是因為,我以為這個家裡反正也沒有人居住了,那我在這裡安插監視用的‘眼線’,對師尊來說就隻有正麵的意義而已。師尊即使不住在這裡了、也還是會感到冒犯的可能性,我確實沒想到,抱歉啦。”
“不,我在意的不是這個啊……”仙羽說道,“你還會隔空‘監視’?而且隻是監視這樣的小地方、小細節?那你的本事還不小呢,當然,我不是在諷刺你啦……”
“嗯……我當然也多少有點兒本事呀。”司寧說道,“我在外麵流浪了那麼多年呢,若是一點本事都沒有的話,怎麼才能活到與師尊相見呀。更何況,要是真的毫無能力的話,也不配當師尊的弟子吧?”
(當弟子有什麼配不配的嘛。)
(倒是……無能力的我,其實沒有什麼師尊的資格才對吧?)
“你說的話真怪……算了,不說這個了。”仙羽謹慎地問道,“所以,你真的可以把我家的家具也一並帶走嗎?”
“當然?不過,過程不能讓師尊看到。”司寧說道,“如果師尊需要帶走那些家具的話,就對我說吧,我一定會儘力而為的。其實,就連房子這麼大的東西我也不是不能帶走,隻不過,會有一些小麻煩。因為它有地基,是緊密地聯係在地上的。如果拆掉的話,就會變得不那麼結實。不過,如果幸運的話,就算搬到彆處,也還能住人呢。但我不能保證‘一定可以住人’這一點就是了。”
“不能搬動我的房子,原來還有這樣的理由嗎?”仙羽說道,“我還真的以為太大的東西就不能搬運呢。”
“比較大的東西,確實是比小一些的東西難搬運一些,但影響不大。”司寧說道,“把這間房子裡的家具搬運到另一個房間裡,這很容易。但如果把這個房子整體搬到另一個房間裡麵的話,感覺上就會變得非常奇怪了呢。如果真的搬運的話,我應該會設法把它安置在一片空地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