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進度10(1 / 1)

當祁宋問起墨顏想去哪裡時,她表示自己還在等夷鴦的消息,雖說那些搖光弟子在滿天宇的尋人,但是他們絕對想不到自己還敢回搖光村。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墨顏絕對還是偷偷溜回搖光村最為穩妥。

祁宋此次下山是受了父親的急詔,可他放心不下墨顏,便隨著墨顏同行,把她安然送回搖光村後,他自己再飛回玄洪渭城,故而修了一封傳音術回去表明自己要晚到一段時間。

二人同行,墨顏自然求之不得,他們在下一個村子歇了一晚後,第二天又動身向著搖光村出發了,而這個村子的集市,也是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接。

墨顏跑到一家滿是玉鐲的攤販上仔細瞧瞧,對這些首飾之物簡直是愛不釋手。

“夫君,你瞧,這些翡翠鐲子哪個好看?”

少年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盯了很久,愣是沒有看出他們之間有什麼區彆,於是笑道:“我覺得……都好看。”

墨顏歎了一口氣,看來是位直男沒跑了,她挑挑揀揀出兩個白中帶綠的鐲子,一個套在自己手上,一個拉過祁宋的手套在他的手腕上。

她笑著道:“你可知這鐲子的含義?它的意思是——套牢你了。”

少年聞言,站在原地看著左手上的鐲子楞了一下,繼而抬起眼皮看著那位笑靨如花的女子。

他臉紅的跟蘋果一樣,輕聲問:“我該回答不知,還是——好的?”

“來來來,都給我打包起來,”墨顏心情激動的搓搓手,壓根沒在意一旁的祁宋,對這些即將成為自己囊中之物垂涎欲滴,“老板呀,你這成色比較普通,我還買這麼多,總得優惠點吧。”

“行行行,給你個老客價。”

“好嘞,祁宋,快付錢呀!”

等祁宋的思緒拉回現實時,卻看見墨顏抱著滿滿當當的一布袋的玉鐲,鈴鐺作響。

他驚訝問:“不是一對玉鐲便代表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嗎?你買這麼多作甚?”

“對呀,往往情深難以到白頭,多套牢幾個,總有一起到白頭的,錢你彆忘記付了。”

“……”

祁宋無言,揚起的嘴角又放了下去,一副不開心的表情。

這一天,他們來到了一座名為“鷹城”的小鎮。

這裡隸屬於天宇邊境,與黃荒國接壤,地處偏僻,還在太始大陸邊緣,但物產資源豐富,土地肥沃,經常會有修靈者來此地曆練,故而這裡也算的上安居樂業之鄉。

墨顏與祁宋二人穿過這個鎮子,再走上十天就能到達搖光村,搖光村有搖光派守護,也是令墨顏膽戰心驚的地方,但是她堅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就在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陣列身著灰色鎧甲的士兵前來開路,冷酷無情的將擁擠的行人強行堵在兩邊,把擺攤的位置都擠在了牆角,許多百姓看他們的行頭都敢怒不敢言,他們毫無表情,隻照命令行事,讓出中間一道寬闊的道路來。

“顏顏……”

刹那間,人群慌亂,險些造成踩踏事故,平民百姓無人敢與天宇士兵所抗衡,隻好都人擠人,有的鞋子被踩飛了,有的孩子都丟了,卻隻能等這位大人物過去再來尋找。看熱鬨的圍在一起想知道這是誰家有這麼大的排場。

祁宋緊緊握住墨顏的手,即使在人群當中二人也未曾被衝散,他們隨著人潮被推到了一旁,擠在最邊上。好不容易等穩定下來後,二人又相視一笑,這時墨顏才發覺,自己被他牽起的手就沒鬆開過。

兩旁的路人拚命的擁擠,少年將墨顏牢牢護在懷裡,像是在護著一塊極其脆弱的稀世珍寶般。而墨顏手裡拽著少年腰間的衣衫,彼此胸口貼近,她一抬頭,就能看見少年衝她笑著。在這一刻,她終於體會到了來自少年的安全感。

嗬斥聲、詢問聲、交談聲,齊聲而來,已然聽不清誰說了什麼。

這時,一支隊伍浩浩蕩蕩而來,先是由六名訓練有素的士兵在前方領路,他們各個昂首挺胸,士氣昂然,眼神如蒼鷹一般犀利,耳朵似猛虎般警覺。灰色的鎧甲淩冽著光芒,縱使在烈日炎炎之下都感到寒意與恐懼。

其後麵是十輛戰車,每輛都有能工巧匠精心打造,威力巨大,在戰場上可造成敵方死亡無數,他們身上的塵土飛揚彰顯著他們立下的赫赫戰功。再後麵便是威嚴肅穆的各路副將、參軍……他們的麵色以及身上的鎧甲都帶著冷冷殺意,兩邊百姓看見他們連討論的聲音都不由自主的壓低了一些,生怕衝撞。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一支隊伍,才替天宇拿下了地宙國。

正當墨顏納罕是何方人物出場時,關於這支軍隊的所屬之人便如聲浪般在平民中傳了開來。

墨顏與祁宋隻能在最後一排墊著腳向遠方眺望,在他們身邊的幾位婦人就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婦人一問:“這誰啊?好大的排場?”

婦人二湊著更前方的討論聲聽了一耳,回答道:“聽說是國師大人?國師就有自己的軍隊?不應該是將軍嗎?”

婦人三接過話茬:“國師大人你們都沒聽說過嗎?”

婦人一二紛紛搖頭:“快說道說道,又是何等人物啊?”

婦人三神氣道:“國師大人名諱觀止,是我國的國師,是位天縱奇才。傳言他十六歲前籍籍無名,十六歲後一戰成名,他一人便是千軍萬馬!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婦人一恍然大悟:“一戰成名?!難道就是他帶頭滅了地宙的那個國師嗎?”

婦人三肯定道:“沒錯,就是他。修靈者的靈器大多數是刀槍劍戟之類,而他的靈器卻是身長不足一尺的布麵傀儡娃娃。曾有人在戰場上見過,他高坐青山之上,睥睨人如黑蟻的戰場,僅用五根薄如蠶絲的銀線控製傀儡娃娃,使其不斷在敵軍中穿梭,談笑間灰飛煙滅。而每次戰後他會將傀儡娃娃清洗灰塵血跡,重新上妝,故而有人給了他一個稱號……”

婦人二急著問道:“什麼稱號?”

“玉麵妝成萬骨枯。”

墨顏喃喃:“玉麵……妝成……萬骨枯……”

“哦~原來如此,有了這位國師,怪不得能將地宙國收入囊中,這下我們天宇國力強大,說不定再吞並其餘三國,統一大陸也未可知啊!”

墨顏豎著耳朵,聽完隻得暗暗感慨。猶記得幼時他還隻是娘帶回來的智力受損小乞丐,整日以耍傀儡戲賺錢為生。

後來娘去世,墨顏再無顧忌,就與夷鴦一起搬去了搖光山,與觀止就再無聯係。

也不知道他後來如何恢複的正常,還擁有了強大的靈力,還成為了天宇的國師,還一人出戰就滅了地宙。

墨顏抬頭問祁宋:“夫君,你與……這位國師,誰的靈術更高?”

祁宋有些難過:“自然是他,聽聞他如今已是亖境北方,離升仙成神僅一步之遙,我自然……比不上他。”

亖境!北方!

離升仙成神……一步之遙!

連祁宋……都比不上的……觀止!

墨顏若有所思,可是被身邊的議論聲打斷,他們的談話涉及方麵越來越廣,從身世背景到容貌府邸。墨顏此時抬頭才知,原來是觀止已經來到了他們的麵前,才引得諸位百姓想入非非。

隻見此時的觀止不似小時候那樣,已然改頭換貌,一身青灰色長袍加身,清雅秀氣,也顯得臉色更加蒼白,猶如老君山上的皚皚白雪,美絕又淒涼。也許是從小有上頓沒下頓的緣故,身形瘦弱不堪,他的個子也高,看上去似乎一陣風就能將他刮跑似的。

他坐在駿馬上,由小侍牽引著向前,漆黑的眼眸望著世間萬物冷漠又疏離,墨顏就這麼抬頭凝望著他,像是在窺視著天上的神仙,此刻的他是那麼的高不可攀,隻是那握著韁繩的手如白玉青蔥般細長,又骨節分明,另一隻手拽著傀儡娃娃。

還記得小時候墨顏初見觀止的情形,他渾身臟兮兮的,僅有破爛衣裳蔽體,無論什麼顏色的衣裳到他身上總會變灰,一雙迷茫的小鹿眼到處亂撞,可是手裡緊拽著的那個布麵傀儡娃娃卻乾淨如洗。

那是尋常白布裹著棉花做成的人形模樣,還用五彩斑斕的破布縫補成一件美麗衣裳,臉上點綴著明亮鮮豔的妝容,與襤褸的他形成鮮明的對比。

沒想到長大以後,娃娃一如往昔,可傀儡師卻大變了樣。

觀止的眼神突然望向墨顏這邊,可她卻急忙的將頭埋在祁宋懷裡,害怕與那人對視上。但是轉念一想,二人十多年未見,即使麵對麵也認不出彼此了。

這麼想著,墨顏鼓起勇氣抬頭繼續看他,可是圍觀的人群太多,沐浴在陽光下的觀止是看不見在陰暗處的墨顏,他又轉回了頭。

等他們一行人都離開後,被堵在兩側的百姓才重新獲得自由,隨意走動,小販也支起攤子繼續做起生意,墨顏二人也繼續朝著東南方向走下去。

鷹城的夜晚,狂風呼嘯,見過白天那虎狼之軍,見過那未有敗績的國師,於是街頭巷尾、茶樓酒肆都在飯後茶餘間談論起來。

觀止歇下的房間,門被人吱呀推開,走進門中後,對觀止恭敬有禮道:“國師,我回來了。”

觀止坐在窗前,放下手裡的經書,眼也不抬,隻盯著麵前跳躍的燭火,那火光將他的影子倒影在牆壁上,“扶光,有消息嗎?”

被叫作扶光的女子低下頭去,回:“……不曾。”

觀止長長歎了一口氣,默不作聲,似乎對於這個回答,他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扶光偷偷抬起眼皮,去夠那男子的身影。

清冷的月光籠罩在他身上,周身像是起了一圈的氤氳,照的他像是天上的謫仙,芝蘭玉樹、翩翩公子,獨坐高台,可是十六歲之前的一切經曆,從無人知曉,如同書生的“十年窗下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國師,”扶光再次出聲:“扶光已尋了五年,那右手臂上有梅花胎記的姑娘……會不會……早已不在人世!”

觀止聞言,隻淡淡掀起眼皮審視著她,一句話、半個字都沒出口,就嚇的扶光立馬跪地認錯:

“是扶光說錯話了,國師恕罪。”

他回過頭,又透過窗望向掛在空中的那輪明月,隻覺得心情苦悶,胸口猶如巨石壓著,透不過起來,眼神中充滿著絕望之意。

也知道在人海茫茫中尋人不易,可他就這麼日複一日的等著,腦海中關於那個人的印象已然模糊,隻能憑借著那最後離去的決絕背影勉強入睡。

縱使他現在將天宇疆域不斷擴大,縱使關於他的聲名已天下皆知,難道還未傳入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姑娘耳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