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程澈後背死死貼在後座椅背上
“說呀，怎麼樣才能讓你開心？”
程澈喉嚨滾動，閉了閉眼
“你能……”
程澈說了一半就不吭聲了
“什麼？”
丁零零——
一道電話鈴打破氣氛
“你好。”溫湛接通道
“Misael，我到機場了，你們是不是比完賽了？”溫詩的聲音難掩激動
“什麼？！“
溫湛一下子坐直：“你來了？！”
“嗯哼。”溫詩這次率先掛斷電話，不給人拒絕的餘地
送程澈回酒店的路會路過機場，索性隻能先將溫詩接回
“那個，Cheng，我要去接個人，不介意吧？”
他這話雖問出來了，但程澈當然不能有意見
溫詩穿了一身運動裝，身型姣好，黑發濃密順滑，臉上沒有一絲紋路和下垂跡象，看著像剛三十出頭
“阿姨好。”程澈乖乖打招呼
溫詩的眼珠子都快貼程澈臉上了，八卦的意圖擋都擋不住
溫湛：“……”
溫詩把行李丟給溫湛，親昵拉過程澈的手用中文問道：“你們倆怎麼認識的？談多久了？”
程澈知道她是誤會了，連忙解釋：“阿姨我隻是隊裡的工程師，剛才下雨在路邊遇到了而已。”
“哎呀還遮掩什麼，艾米麗都和我說了，她懷孕那會兒去找溫湛拿主意，結果溫湛那小子怕她一個人害怕，非得讓你進去陪她呢。”溫詩嘖嘖嘖兩聲：“你說這小子哈，從小就離人遠，沒想到還有這麼親人的時候。”
程澈嘴張了張：“不是……”
“那要真沒談啊……算了，也沒事兒，”溫詩挽著她的手，眼睛向上瞟，看來已經幻想到一手孫女一手孫子的養老時刻了
溫湛聽不懂兩人的話，拉著行李到車上兢兢業業當起司機
溫詩的眼神在程澈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程澈低著頭裝不知情
“你知道嗎，我看到你就像看見了我自己。”溫詩突然說
“啊？”
溫詩拿出手機：“這些是我年輕時的照片，那會兒剛懷上溫湛，還沒顯懷，你看，是不是和你挺像的。”
照片中的人穿著洋裙和小高跟，紮著兩條小辮子，一臉青澀望向鏡頭
而這張臉與現在的程澈有七分相似
溫詩從她的身上，看到了第二個自己
“誒對了，你要去哪裡來著，我忘記了。”溫湛的導航軟件突然閃退
程澈想了想，還是把醫院的名字說了出來
“去醫院乾什麼？你生病了？”溫詩擔憂道
程澈搖了搖頭：“沒事。”
“孩子，你這不像沒事的樣子，你說吧。”溫詩輕輕撫摸她的手，將自己掌心的溫度傳給她
“阿姨…不是我，是我外婆和弟弟他們倆……”
說著說著，程澈嘴一撇臉一捂，眼淚從指縫順著流下來
溫湛在前麵敢怒不敢言，以為是程澈給他媽告狀了剛才的事情
“哎呀孩子，彆哭，得了什麼病？能治嗎？”溫詩心疼得把她拉到懷裡，她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孤立無援
“能…能治，但是一針藥150萬，兩個弟弟是罕見病，一針100萬，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救他們了……”
“天呐，兩個人都……可憐的孩子。”
這錢對溫詩來說當然不算什麼，但對一個普通人來說，足以要了一個家庭的命，溫詩一陣心疼，但好在她有錢
溫詩從包裡掏出一張卡：“這是我在中國的卡，幾百萬還是有的，孩子，你拿去用，救人要緊。”
若不是這車內空間有限，程澈能當場給她跪下
她沒想到，一個認識了短短幾分鐘的人比幾十年的親戚還強
“阿姨，謝謝你……真的，謝謝你。”程澈緊緊回握著她的手，一遍又一遍重複著謝謝
到達醫院後，程澈衝下車直奔病房
病魔不會因為祈禱而離開誰，隻有錢，能將一切不可能變為可能
“你錢哪來的？”林玲帶著探究的目光看向她
“借的。”
“誰？”
程澈不說話了，把卡遞給她轉身就走
林玲也沒喊她，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心中一陣複雜
“小程。”
溫詩站在門口等她
程澈走過去，聲音很小，但聽得真切：“謝謝您，溫阿姨。”
溫詩笑了笑沒說話，挽著她的手慢慢向外走去
溫湛已經走了，現在隻剩她們二人
“小程，你想和他結婚嗎？”
這個他指得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程澈連連搖頭：“阿姨這，我配不上他。”
溫詩笑了一聲：“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你知道嗎，在我那個年代，我外婆出身不好，是資本家，我外公是抗美戰場上下來的軍人，但那有什麼用呢，外婆的姐妹都被當成□□，我們為了不連累外公，就拚命往外逃，逃到了香港。”
溫詩歎了口氣，接著道：“香港那時候真的好亂，你知道那些港星嗎，幾乎每一個都被用槍指著頭拍過戲，我們整日裡心驚膽顫，做夢都想回大陸，後來沒辦法，為了自保我嫁到了美國，可溫湛那孩子，我給他報的中文課節節都逃去開卡丁車……”
溫詩抹了把淚，聲音顫抖：“我無顏愧對祖國，生出個連中國話都不會說的東西，就連談的對象也都是那黃頭發藍眼睛的姑娘，我不敢回北京，不敢去見外公啊……”
程澈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伸出手生硬得拍著她的背
“所以說啊，哪有什麼配不配得上，往前倒幾年，我還是個出身不好的資本家小姐呢，這不現在歪風邪氣越來越多，資產階級倒像什麼好東西一樣……”溫詩眼神誠懇看著她：“小程，我一看到你，就像看到了那時候的我，好在你出身清白，是個人民群眾的好孩子。”
溫詩再怎麼說也是個在社會上經曆過摸爬滾打的人，她也知道，敞開心扉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而她現在說了，就說明程澈已經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打賭程澈不會拒絕
而程澈也自然順了意，她收了錢，又正好到了結婚年齡，這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她沒什麼好矯情的
“阿姨，但事實上，在現在這個情況之下，我嫁給他確實是高攀，所以您要先征求他的意見。“程澈決定還是把話說開
“他不會拒絕，這孩子麵上和誰都親，但打心眼兒裡除了爹媽和妹妹以外沒什麼彆的人，聽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