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見他還有呼吸從懷裡拿出一顆丹藥喂他吃下。
“沒事了,等他醒。”
秦姝玉跪在孔去非身旁怒道:“哪來的歹人,竟然敢在我孔府行凶害人。”
何彌環顧一周心裡發涼:“你們家中晚上沒人守夜嗎。”
滿月高掛夜空,屋簷掛著的燈籠散發昏暗的光,這偌大的院子中除了他們四個更無一人。
秦姝玉這才回神,驚恐發現自己喊來人隻喊來了他們二人,一個門房小廝都沒有,甚至自己兩個丫鬟都不在身邊。
蕭珩把孔去非提起放到院中椅子上,轉身對匆忙跟過來的秦姝玉道:“詳細講一下過程。”
秦姝玉看向蕭珩,被這冷冽的眼神不容置喙的語氣驚住,仿佛麵對得不是什麼故人之子而是野獸,何彌扶住她的小臂給她一點安撫。
她停停頓頓道:“有……有歹人,我看到了……頭發很長好像是個女子,我尋思二郎怎麼這個時辰還沒回來想出門瞧瞧,推開門正看到歹人拿……不知何物錘向二郎,我沒忍住尖叫一聲她看我一眼就飛走了。”
蕭珩忽而看到孔去非衣服上的深色痕跡,他伸手摸了一下,十分黏滑。
用孔去非的衣服擦乾淨後才道:“是水鬼。”
秦姝玉驚呼:“鬼?!”
何彌看蕭珩隻說了也不隱瞞,解釋道:“其實我們不是他救命恩人的孩子,而且他請來捉鬼的修士,他早就被鬼纏上了。”
秦姝玉聽了此話更加腿軟,但強撐著膽怯正色道:“原來如此,那勞煩兩位道士務必捉住這害人的惡鬼。”
“嗯…好的。”
果然還是道士更出名點。
何彌扶著秦姝玉坐下,自己走去院門卻發現推不開,她斂下情緒緩緩走到蕭珩旁邊告知。
那邊孔去非已經轉醒,秦姝玉眼含熱淚:“你怎麼不同我說這回事。”
“這不是怕你擔心。”孔去非輕聲道,轉而又抬頭看向他倆,“多謝仙師搭救,不過如此暴露恐怕那鬼不會再來了。”
“她就在這裡。”
蕭珩看著池中道:“還不出來嗎。”
俄而,水中傳來冷厲的女聲:“這不是怕他沒演夠嗎。”
“撲通”一聲,女人從水池中起身,臉上的皮膚呈現青灰色,一雙綠眼微微凸出眼眶。
除了蕭珩都具是一抖。
“整整五年,五年我才能脫離水中行走片刻,孔去非你看著我啊。”
孔去非臉上看不出情緒,扶著椅子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我看著你又如何,此等害人的鬼仙師快殺了她。”
何彌道:“不好意思啊,雖然你給錢了但是我們一視同仁,如果是你把她害死的死人償命天經地義啊。”
她說完側頭小聲問蕭珩:“你們不是見鬼就殺吧,打得過嗎?”
“不是,一劍就行。”
蕭珩感覺經過石狐妖那次後,自己的實力被何彌狠狠懷疑,於是特意咬重後麵四字。
秦姝玉聽何彌所言立刻道:“二郎怎麼可能害人!”
水鬼站起來卻沒有離開池水,她悠悠反問:“你怎知他不害人?”
秦姝玉剛想說孔去非這些年如何與人為善如何賑濟災民,何彌就先開口了:“那你說清楚他是怎麼害死你的,還有為什麼之前沒殺了他。”
“都說‘鬼’話連天,二位不可輕信啊,這封州誰不知曉在下一向與人為善。”孔去非連忙道。
水鬼緩緩走出池子,向他們走來。
“我要讓他每天都提心吊膽,所以開始隻是嚇嚇他,後來玩夠了兩次想殺他結果都被人打斷了,我隻是想殺了他,不想讓其他人害怕。”
“你還挺貼心。”何彌撓撓頭道。
看著那可怖的麵容秦姝玉有些顫抖,站在孔去非身後緊緊扶住他的肩膀。
水鬼在離他們不遠處停下,從衣袖中拿出個鏡子拋向地麵,鏡子驟然變大立在地上鏡麵化波旋,孔去非頓時雙眼失神昏了過去。
她道:“進入這鏡子便能回顧我們二人記憶,信我就進來吧。”
說著率先走了進去。
蕭珩看出鏡子上有妖氣波動,雖不是很強但萬一是什麼陷阱怎麼辦,他眉頭微皺。
而何彌瞳孔微微收縮,這鏡子沈三娘家中那個幾乎一模一樣!隻不過這個邊框的花紋上龍,沈三娘的是鳳凰。
蕭珩看何彌有些震驚的神色問道:“怎麼了?”
“沈三娘家中有個相同的鏡子。”
再加上剛才的裙子紋樣,他們幾乎下意識猜測那水鬼就是沈三娘的女兒,如果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那隻能進去……
但他們沒想到秦姝玉率先走了進去,二人也迅速踏入。
進去就是白茫茫一片空間,秦姝玉大喊道:“你要給我們看什麼!出來……”
沒等喊完她就兩眼一閉倒在地上。
何彌剛想去扶自己也失去意識……然後是蕭珩……
-
“誒??”
何彌起來便看到這詭異的一幕。
蕭珩變成了一個十厘米左右的小人飄在年輕點的孔去非身邊,他的身體是半透明的藍色,腿也變成了小尾巴。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小藍魂蕭珩道:“低頭。”
何彌低下頭一看,自己也變成了這副模樣不過是黃色的。
原來自己是小黃魂。
她又往旁邊一看,隻看到了個耳朵。
何彌飄遠了一點才看到全貌,自己身邊是一個清秀俏麗的姑娘,看臉形與那水鬼十分相似,這應該就是她生前的樣子。
沒等兩秒魂體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吸回原地。
她左瞧右瞧:“秦夫人呢?怎麼不是她在孔去非旁邊。”
“應該還沒醒。”
突然,靜止的世界活了起來。
“她醒了。”蕭珩的聲音有些變形。
一股吸力將他們徹底帶入這些人的身體裡,景色不斷後退後退後退,最終定格在一處地點變為第一視角。
孔府書房。
孔去非把茶杯重重撂在桌上:“大嫂的娘家人又來打秋風了吧,我就說,幫一次他們就會纏上你!”
“二弟彆這麼說!她家旱災嚴重,所以才不得不……”
“旱災?我孔府家大業大不缺他那三瓜倆棗,我就氣在他們要錢都不找個好理由,今年風調雨順哪來的旱災!”
孔去濁道:“聽說是有一旱妖……”
“這你也信?那好,既然大嫂原本也惦記家中,不如等你夏至休假,我們一同去白江縣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蕭珩透過孔去非的眼睛看到孔去濁身上隱隱有一紅色魂體,是秦姝玉。
他們看到彼此的狀態應該都是這樣的,看起來等去了白江縣才能遇到何彌。
蕭珩問道:“他是誰?”
“孔去非的大哥,孔去濁。”
忽然,場景一變,他們出現在了一條街上。
孔去非:“沒想到大嫂親戚說得竟然是真的。”
“你就是疑心太重。”
“還不是你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娶,非要娶一個農女,誰知道她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秦姝玉不敢置信,說出這種話來的竟是孔去非。
哪怕大哥死後他在府中也對大嫂非常尊敬,也總與她說大嫂出身農戶不太懂操持家中請她多指教,聽到有人嘲笑大嫂出身便會厲聲阻止的人。
她看著眼前陌生的人,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孔去非,心中那杆天平隱隱有了傾向。
“你大嫂她……”孔去濁剛想說話,突然被旁邊的嘈雜聲打斷。
“唐英!我可憐你們孤兒寡母不容易帶你出來買糧,你竟然偷我的錢!”
“放開我,我沒偷你錢!”唐英使勁掙紮道,“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偷的!”
“就你靠近過我身邊,我的錢不是被你拿走了還能是誰!”
何彌第一視角看那麵容猙獰一口的男人不禁有些反胃,她在這身體裡氣得要死,恨不得出去暴打這個無賴。
唐英大喊道:“放開我,我要報官!讓縣令查到底是誰偷的!”
男人聞言惶恐更加用力按住唐英:“芝麻大點事還要報官?快點把錢交出來。”
孔去非看著唐英奮力防抗的樣子心裡忽而一動:“兄長,你去找縣令。”
“住手!”
他上前將男人推開,把唐英擋在身後。
何彌眼睛放大:“蕭珩!蕭珩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蕭珩道:“能。”
“你們那邊發生什麼了,剛在我在這裡停頓半天,這唐英真是奇怪為什麼不直接讓我們全知視角看,非要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的。”
蕭珩迅速講了一遍剛才的事。
何彌震驚道:“孔去非這麼能裝。”
那邊故事還在發展……
男人語氣惡劣:“你來管什麼閒事!”
孔去非道:“偷不偷怎可聽你一麵之詞,事關女兒家清譽,我已讓兄長前去報官了,安心在這等衙役來吧。”
男人聞言想跑,卻被孔去非按住,直到幾個衙役過來。
公堂之上男人變得膽小如鼠了,不一會就承認是為了貪下唐英買糧的錢才造謠,本來以為能快速把錢搶過來,沒想到遇到了孔去非。
唐英轉頭看了孔去非一眼,孔去非微笑點頭,何彌仿佛預料到了悲劇的開始。
果然,唐英一出府衙向孔去非、孔去濁兩兄弟表示感謝,孔去非就順杆爬說二人初來此地讓唐英帶他們逛逛。
孔去濁幾次想出說話都被孔去非攔了回去,好一副懦弱模樣。
孔去非收斂在他大哥前那般模樣,端出一溫良公子模樣,旁敲側擊的幾個問題並未讓年少的唐英察覺到他心懷不軌,不一會就將自己家中遭受旱災,隻剩下最後一點錢出來買糧說了出來。
孔去非麵作憐憫,將自己的錢袋遞給唐英。
唐英十分惶恐不肯收下,但想了想家中餓了許久的母親……
孔去非仿佛看出她的猶豫:“錢財乃身外之物,姑娘以後還我便可,命更重要啊。
天殺的,遇到這種高段位渣男小姑娘想不上當都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