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烏雲蔽月。
古老深邃的山林十分寂靜,隻隱隱傳來鳥叫蟲鳴,驟然一聲哀嚎哼叫打碎這份夜間的靜謐,激起一眾飛鳥。
蕭珩倏然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思考兩息便朝著那邊跑去。
他雙目流轉著金色光芒,腳步迅速,茂密的草叢未曾影響他的動作半分。
不久,蕭珩便看到了他這次的目標——野豬妖。
這頭對他來說不足為懼的百年豬妖,卻已經毀了村子裡半數莊稼。
他迅速掐訣喚劍飛去。
劍身雪白猶如一道流星迅速劃過,直直貫穿野豬的頭顱後插入土地。
也是野豬倒下後蕭珩才發現它前麵竟然還有一個人。
蕭珩心存疑慮快步走過去。
是凡人嗎?
他觀察著。
女孩手上遍布傷痕,但還在緊緊握著菜刀。
她頭發淩亂上麵還插著雜草葉子,臉上沾著泥土和星星血跡,眼尾泛紅但瞳仁如黑曜石一般明亮,即便五官柔和徹底冷著的臉也讓她展露出十分攻擊性。
身上穿著灰色衣服,兩邊袖子挽了上去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看上去似乎血戰了一番,他移開目光看到旁邊一隻幼年豬妖的屍體。
察覺到有人走過來,她抬起手裡發光的物體照向蕭珩。
乍然見光蕭珩不適應地抬臂遮眼,女孩看到他的動作把光微微偏轉。
蕭珩緩過來後道:“你是誰?怎麼在這?”
這裡已經是叢林深處,怎麼會有一個小姑娘莫名出現在這裡。
女孩十分謹慎地觀察著眼前人,道:“我也不知道——”
“在下伏靈山修士蕭珩,你受傷了可需幫助?”
“我叫何彌,我可太需要幫助了。”
“還能走嗎。”蕭珩聲音平緩。
何彌試了試高抬腿,雖然很疼但還能動:“能。”
“那你拿著…這個發光的器物跟我走。”
“好。”何彌終於放鬆下來,把菜刀擦乾淨放回包裡,小心翼翼地跟著蕭珩,但可能是心神繃得太緊驀然放鬆下來,她沒走幾步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蕭珩眼疾手快接住她,拿過何彌背在身前的包然後把她背起。
他小聲嘀咕道:“逞什麼強。”
森林的路很崎嶇,蕭珩儘量走得穩了但還是避免不了顛簸,一陣涼風吹過,何彌微微皺眉。
晚秋的風已經有些刺骨,公園裡的人寥寥無幾,何彌正坐在長椅上看著水塘發呆。
時間隨著水波流過,夜幕悄然降臨。
她剛想去找個小旅館住一晚,轉身正好對上一對圓溜溜的小眼睛,是隻黃鼠狼。
那黃鼠狼看著她竟然提起兩個前爪站了起來。
何彌突然想起某都市傳聞,對著它虔誠地合十雙手拜了拜:“您像每天送我合法來路一百萬的神仙。”
轟隆——
一道如古樹根係般巨大的紫色閃電劃破天際照亮漆黑的夜空,雷聲緊隨其後似天鼓轟鳴。
地麵忽地震動起來,何彌甚至能看到空氣波動的痕跡,來不及震驚她便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冷。
透入骨髓的冷。
何彌打了個寒顫意識慢慢回籠,她拚命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點黑影。
這是在做夢嗎?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很好,不是。
何彌等暈眩感徹底消失才慢慢站起,然後從兜裡摸出手機,她劃了劃手機發現一點信號都沒有便打開手電筒觀察環境。
手電筒的光十分狹窄,她上上下下照了個遍才看清周圍的環境。
四周都是高大的樹但分部得不算十分茂密,腳下雜草叢生泥土濕潤似乎剛下完雨。
她又往前走了兩步,樹林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儘頭,讓人忍不住腦補叢林深處會有什麼龐然大物。
雖然有時看小說也會幻想自己穿越,但她不想毫無防備穿到荒郊野嶺裡啊!
何彌不敢再動背靠大樹席地而坐,慢慢地把書包背到前麵抱在懷裡,隻有這個姿勢能給她一點安全感。
看這草木的茂密程度應該是夏天,她穿得厚坐久了甚至有點熱,真不知道剛醒時那陣涼意是哪來的。
“這到底是哪裡啊,大仙你是對我的回答不滿意嗎我可以重新回答,如果讓我回去我給你立堂口天天給你上供。”何彌小聲自言自語。
“哢吱!”
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何彌心裡頓時拉起警報。
這荒郊野嶺出現人類的概率太小了…如果是野獸……
她隻是想想心臟已經撲通撲通跳得飛快了,半天才鼓起勇氣僵硬地站起,打開手電筒照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是一頭野豬。
它眼裡閃著綠光,獠牙有五六公分長,渾身覆蓋著黑色硬毛,體型偏大,高度已經快到她的大腿根了。
何彌鬆了口氣,還好不是獅子老虎,她記得野豬不會主動攻擊人。
她關掉手電筒握住手機慢慢後退,試圖離開野豬的視線。
突然,野豬四蹄猛地蹬地,發出“咚”的一聲,姿態迅猛地衝何彌奔去。
何彌撒腿就跑但還是比不過野豬的速度。
野豬跳起飛撲,她瞬間被撞飛一米狠狠地摔在地上。
“啊!”她四肢傳來劇痛,肋骨也被書包硌得生疼。
野豬緩緩後退沒有繼續攻擊反而是長哼一聲,似乎是對她的嘲諷。
何彌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冷汗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她強撐著坐起,野豬又蓄力把她拱倒,但書包為她擋住一擊。
書包…對書包裡有菜刀!
她躺在地上沒動,小心翼翼收回一隻手拉開拉鏈,強忍著疼痛在書包裡摸索菜刀。
另一邊野豬拱了拱她似乎確定她已經起不來了,用力撕咬她的小腿,她試圖亂蹬反抗野豬開始更加激烈地撕咬拖拽。
獠牙貫穿血肉,疼痛如同潮水般湧出。
誰家穿越上來背著書包打野豬啊!
何彌終於摸到刀把狠狠握住抽出書包,陣陣鑽心的疼痛從手心傳來。
她來不及體會。
一手撐地,腰腹用力猛地坐起,天色太暗她看不清具體位置,隻能憑感覺掄起菜刀砍在野豬頭上。
野豬吃痛鬆口,她摸起掉落在側後方的手機快速站起,往旁邊跑了兩步靠在一棵樹前。
何彌再次打開手電,發現剛才那一刀正好砍在野豬的一隻眼睛上。
野豬被徹底激怒又衝向何彌,這次她沒再試圖逃跑而是握緊僅有的武器。
血液順著刀刃滴落,不知是她的血還是野豬的血。
也可能兩種都有。
大概是腎上腺素飆升起來,她已經不想跑了,隻想著大不了就死,看誰能弄死誰。
野豬衝過來何彌一刀砍在它的頭顱上,野豬吃痛也沒後退,而是更加用力地撞向她。
野豬的衝擊力實在太強,何彌後背狠狠撞在樹上,喉嚨裡嗆出一口腥甜,幸好書包幫她緩衝了一下。
何彌把手機扔下靠在樹上,剛空出的手用力揪住野豬耳朵,另一隻手拿刀砍向野豬的另一隻眼。
她如同一隻初次捕獵的幼狼,重傷獵物後心中湧起了滿足感。
野豬發出一聲痛苦長吟,聲音大得何彌耳朵發疼,陷入黑暗的它開始狂躁的甩頭,亂跑,最終撞倒在樹前。
何彌走過去看野豬還在抽搐,補了兩刀才癱坐在地上。
自己是天賦異稟的怪物嗎。
半晌,她才緩過神來,疼痛也隨之席卷全身。
何彌脫掉衝鋒衣,擼起衛衣的袖子,沒想到隔著這麼厚的衣服傷還這麼嚴重,她剛想挽起褲子看看腿上的傷口就聽到什麼聲音傳來。
“嘭嘭嘭——”
何彌來不及放下袖子又抄著菜刀站起。
似乎又有什麼野獸朝她跑來。
她打開手電,黑影逐漸清晰,又是一頭野豬。
但這頭野豬的肩高都快到她頭頂,它看上去像一座小山至少有幾百公斤,黑色粗硬的毛發高高炸起,手電的光打在它猙獰的麵容上顯得更加可怖,那兩個獠牙比她的小腿還粗。
這是妖怪吧!
何彌看著它不由屏住呼吸,嘴唇翕動想尖叫但是喉嚨發緊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心臟更加急促地跳動幾乎要跳出胸腔,腿更是軟得幾乎站不住。
什麼鬼,打了小的來老的。
連反抗的心都生不出來,何彌已經腦補出自己被這頭巨型野豬啃食得屍骨無存的畫麵了。
她欲哭無淚,自己大概是最悲慘的穿越者吧。
“唰——”
流星……
“嘶。”何彌感受到腿部一陣疼痛傳來,隨即聽到兩個人對話的聲音。
“哎呦這……”
“很嚴重嗎?”
“這傷口和衣服粘上了,要不等明天找個藥婆過來看看。”
何彌努力睜開眼,看到眼前是一個約摸四十來歲的婦人。
“誒?姑娘醒啦。”婦人看到何彌睜眼驚呼一聲,然後輕輕把她扶起讓她靠在床頭。
“好疼。”
何彌微微一動疼痛就蔓延開,她忍不住想剛才自己是疼暈了嗎。
“這麼多傷能不疼嗎。”沈三娘忍不住皺眉,“腿上的傷口太多了…”
“都是那隻野豬!不是說野豬不主動咬人嗎……”何彌氣憤咬牙,她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跟豬打一架。
“咳。”她嗆出一口血沫,後知後覺想到野豬撞擊那幾下不輕自己大概還受了內傷。
“姑娘彆激動彆激動。”
沈三娘看她嘴角溢出血液心頭一緊,連忙摸出手帕給她擦乾淨。
蕭珩突然出聲道:“它是一隻幼年豬妖,你已經很……”
他停頓一下才蹦出後麵的話。
“堅硬了。”
何彌側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蕭珩正闔眼靠在窗邊。
她當時沒仔細看蕭珩模樣,這下看清楚了。
五官俊朗長身鶴立,身著黑色勁裝,衣服領口處有些暗金紋樣,雙臂戴著同色皮質護腕,腰間彆著劍鞘。
“妖怪…我竟然殺了妖怪……”何彌喃喃自語不敢置信。
“幼年豬妖還沒有妖力。”
那麼大還是幼年……
何彌又想起那被驚鴻一劍殺死的巨型豬妖。
嗯,確實是幼年。
劍也好帥,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