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離開夜雨的殿堂,月夜漸漸明亮,月光照射著她前行的方向。
她靜默的走著,微風拂過她的發梢,將其帶入沉醉的舞姿。
夜雨所說她雖不信但花枝挖眼隻是為了守護月族。
月連珠消散月族將會麵臨死亡,五百年前花枝見彼岸死在麵前時恐怕和自己當初一樣。
他當是後悔自己將月連珠給她。
她拿到的月連珠必然是真,想到當初花枝遞給自己時想必是用假的月連珠替代。
若霜手中的是假的,月連珠破碎在她手中的那一刻,花枝和月族人將眼眸奉獻重塑月連珠。
神佛像殿在月界連根拔起,神女像覆滅。
她曾以為華商和花枝合作用月連珠置她們於死地。
如今看來神佛像降臨是迫不得已的自保。
他毅然決然的給自己恐怕也沒料到後麵會發生這些。
不然也不會將假的放進月連台。
墨雪望著眼前灰暗閃爍的路燈,她站在燈盞之下,暖光打在冷白的臉。
當初她拿到月連珠離開時,墨白早已在忘憂境等待。
五百年前忘憂境是唯一一個月界的出口,大霧彌漫,墨白的前來她很是詫異,卻還是欣喜。
她在墨白麵前提起花枝,她想著待將月連珠帶回便帶墨白和若霜來月界。
七月七是他們約定的日子。
她憧憬著這一切,待兩人快離開無憂境時周遭突然出現月兵。
他們身穿盔甲,將整個無憂境圍繞,霧氣未散,墨雪卻能察覺霧氣中藏著無數月兵。
為首的月族人說他們是奉太子之名前來捉弄偷竊月連珠者。
墨雪不可置信。
月連珠明明是花枝交給他的,離彆的甜言蜜語還在腦海。
沒等墨雪開口月兵朝著他們襲擊而來。
此刻她腦海中想的都是花枝定然出事了。
她和墨白將月兵全數打趴下,霧氣中越來越多的月兵出現。
永不止境的襲擊和防守。
直至月連珠破碎在胸口,墨白第一時間察覺,他握住月連珠將墨雪推開。
墨雪親眼目睹月連珠在墨白手中破碎,碎片劃破他的全身,金色的血流淌。
她的臉頰上也被劃出一道傷痕。
她衝過去抱住墨白,墨白告訴她。
“銀枝我們中計了,回去帶若霜走,我恐怕不能和她一起吃桂花糕了,她莫要記恨我。”
墨白溫柔的嗓音,金色的眼眸定睛注視著墨雪,似要將她整個容顏記下。
他的妹妹總是莽撞又善良,以後該怎麼辦呢。
他不舍的抬手擦墨雪左臉上的傷痕。
金光在他指尖流淌,金色血液順著傷痕流淌進墨雪體內。
“銀枝要好好活下去,神血是阿兄最後的祝福。”
墨雪見墨白的眼眸閉上,他的指尖落下。
靈根中以無金色流淌。
“慕白金,你不是說過要永遠一起的嗎?”墨雪絕望大喊。
這是她第一次呼喚這個名字,墨白原本的姓名。
臉頰上滿是淚痕。
冰雪覆蓋的城堡,少時的約定。
他們逃離了冰霜的覆蓋卻在這裡訣彆。
四周月兵還在不斷上前準備進攻,墨雪抬眼紫色彌漫恨。
清冷的容顏隻剩下殺-戮。
凡是圍剿的月族人皆死在墨雪手中,心臟處的疼痛令她狂躁。
無憂境的霧氣漸漸成為紅色,血氣充斥著上空。
地麵彙聚血河,如同悲傷流淌不儘。
墨雪裙擺早已成為紅色,她行走在血河中,墨白被她用結界保護在前方。
她進入結界,用靈力包裹著墨白漸漸消散的身體,上空彙聚著金色靈力。
她在儘全力保全墨白不消散,她相信會有辦法。
待他們回到默然殿,一定會有辦法。
四周血霧中藏著的月族遲遲不敢上前。
突然蘊含強大的靈力之劍朝著墨雪左麵襲來,她左手抬起,靈劍被震碎。
不屑的轉頭抬眼望著強大靈力的出處。
冷冽的眼眸中-出現欣喜,緊繃的身軀放鬆起來。
她起身朝著左麵跑去。
望著雲端的白衣男子,墨雪開口:“你總算來了,快幫我救墨白。”
墨雪嗓音沙啞夾雜著慶幸。
雲端上華商筆直的站著,在他身後是無數的神使。
墨雪以為他是來救他們的,天斬劍狠狠的刺向胸脯。
抵擋的雪梅劍斷裂。
原來他是來殺她的,他說他們是罪人。
無數的削骨釘刺穿軀體,消散的身體,墨雪不顧疼痛,匍匐前進,伸手朝著墨白的方向。
卻隻能親眼目睹他的消亡。
暗無天日的地牢,被束縛的雙手,隻能跪在地麵。
身體的疼痛早已麻木,淚水早已哭乾。
除了華商無人看望的囚牢,若霜神罰的一幕和墨白死去不斷在眼前穿插。
好好活著,墨雪嘲諷一笑。
她望著高出的窗口,那是唯一的光亮。
日升日落,華商每日都會告訴他,他將神宮將界外打理的多好。
他如同救贖者般成為最厲害的神尊。
他嘲笑著墨雪的愚蠢,嘲笑著華玉的仁慈。
他封印神玉的感知,他說他將創造出新的天道。
墨雪就這樣望著他瘋癲的模樣,她不再開口。
她望著窗外與花枝的約定越來越近。
她不信華商所說,她想見花枝。
華商知道她的期待,隻會沉默的墨雪於他而言沒有興致,他看著她眼中的期待。
無情開口:“今日是七月七,你想見花枝嗎?”
原本一直冷漠的墨雪此刻眼眸彙聚,她看向華商。
“今日不是。”她倔強開口。
華商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銀枝你糊塗了,今日便是。”他眼神格外認真。
墨雪思索片刻望著上空的窗台。
她的意識在靈力逐漸消散中漸漸模糊。
她知道待她靈力未散儘,華商是不會放自己離開地牢。
他小心謹慎是不會讓她有翻盤機會,他要讓她成為一個廢物。
她真的記錯了嗎?
她開始懷疑自己。
華商看出她的疑惑,他說:“今日我可以放你出去讓你見他,至於他記不記得我就不知道了。”
他的好心讓墨雪疑惑不解,她警惕的盯著他的眼眸。
突然眼前一黑,冰涼的掌心讓她顫-抖,他遮住她的眼。
華商在她耳畔說:“銀枝,感情是最不值得期待的。”
待墨雪再次看見,她已經回到默然殿,她坐在白玉座椅上,身上穿著白色衣裙,長發慵懶的落下。
很簡單的裝束,她無法動彈隻能望著前方緊閉的玉蘭大門。
她期盼的望著,直至黑夜降臨,微風吹拂著她單薄的身影。
她似感受不到冷。
朝陽升起,她的眼眸一片死寂。
感情最是不值得期待。
她再次回到陰暗的地牢,她抬眼對上華商嘲諷的笑意。
一滴血淚在她左眼落下。
“華商,你到底所求為何?”
此刻她突然想知道她到底為何走在今日這步。
華商冰冷的指尖擦拭她的淚滴,他吻上她的左眼。
每一步都似在對待一個珍貴的寶物。
他說:“少時,你對墨白說我不如華玉,那時我就決定這一生要將你們踩在腳底。”
這般荒謬的理由,墨雪滿臉震撼。
那是她收華商為徒之後,一日墨白問他華商如何。
墨雪說天賦不及華玉,很是偏執。
墨白問她為何還要收他。
墨雪說他很偏執極其容易走入歧途,她希望華商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光芒,莫要劍走偏鋒,他的天賦極高。
墨雪自信的和墨白提及,沒曾想華商卻隻聽到前半段。
她悉心培養華商,不過是在助紂為虐。
墨雪輕笑終是閉上雙眼,她輕聲道:“華商,殺了我。”
她終究是辜負墨白和若霜的期許,她不想活在這樣的生活中。
她不想永遠被華商囚禁。
華商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墨雪,“你竟然隻是因為花枝沒來就想死?”
“對,難道你想讓我一輩子成為你的玩物?”
墨雪滿臉怨恨。
她知道華商會憤怒,如她所料華商俊俏的臉部開始猙獰,他大力掐住她的脖頸。
“你瘋了,你真是瘋了,你是九殿下啊,怎麼可以認輸。”
他聲嘶力竭,不可置信的怒吼:“你是天道,你忘了嗎?”
墨雪被他掐的喘不過氣,嘴角開始上揚,眼眸帶著嘲諷。
“你……果然……知道……”墨雪斷斷續續道。
華商沒有情根,他這般自私偏執的殘暴者根本不可能愛上任何人。
他嫉妒強者卻眼中對她有癡迷。
隻因為他知道她真正的身份,知道她由來。
他想將她變成他手中玩-偶,陪他看他創造的新世紀。
明暗的燈盞突然亮起暖光,她抬手感受著暖光。
白皙骨節分明的指節在暖光中顫-抖。
她的視角所有人都背叛了,原來在他們的視角,罪惡者是墨雪他們。
被囚禁的兩百年她不斷望著高處的窗台,那裡是唯一光亮處,她似一個被遺棄的垃圾。
七月七花枝沒來,在他心裡定是和自己一樣怨恨。
她當時還說他是瞎子,此刻她內心有些愧疚。
她確信若霜不會是滅月界的凶手,但是這一切是華商所作所為。
作為將華商一手培養的自己難辭其咎。
她親自培養的惡魔無差彆的毀掉了所有與她有關的人的一生。
“墨姑娘怎麼在這裡?”溫潤的嗓音響起。
墨雪回頭,白衣男子站在光中,白紗遮住他的眼眸。
他帶著淺淡的笑意,暖和的披風將他包裹。
白色絨毛在他脖頸。
夜間風大,對比墨雪的單薄衣裙,花枝顯然溫暖很多。
“你怎麼在這裡?”墨雪發問。
“影君生辰受邀,貿然打擾,墨姑娘莫要生氣。”
之前墨雪對他的態度,花枝知道他討厭自己。
離開宴會後他本想就此離開,聞到風鈴花的氣息不知不覺就走過來。
她指尖的顫-抖,白紗之下他隱約能夠看清。
他的眼睛不見他隻能利用靈力感受微弱的畫麵。
墨雪聽花枝的話,想到之前自己對他的態度,花枝這般小心也是正常。
“我沒有生氣。”墨雪輕聲回答,她望著眼前之人,她記憶中的花枝傲嬌且自信。
一雙眼眸明亮閃爍,總是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實則很是在意的盯著她。
他從來不是什麼儒雅公子,霸道又無理取鬨,生氣時格外可怕。
此刻卻這般隨和,穿著不喜愛的白衣,淺淡的笑意。
時間終究改變一切。
他們就這樣對視著,花枝能感受到墨雪一直注視著自己。
他上前兩步站在墨雪麵前,他們站在同一個燈盞,他問:“墨姑娘可否陪我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