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慕辰提起在夢雨城的見聞，他走了很多有玉墨行蹤的地方，每次都慢一步。

墨雪也告訴他關於影方和玉墨的事。

墨雪看著他懊悔的神情低頭笑起來，調侃起他來。

“看來阿辰還差的很遠呢，下次不要輕信他人。”

慕辰不滿抿嘴：“阿姐就知道笑話我。”

想到淩府的事情，他解決一的綁架團夥，給淩府剩下的女子們安身和錢財。

一和玉墨他找不到，不過他還是會繼續尋找。

隻要一還活著就還會有被綁架的女子。

而玉墨戲耍他，他定然要討回來。

唯有淩梔，慕辰問墨雪：“阿姐我們就這樣回去，淩梔怎麼辦？她不會被玉墨帶走了吧。”

淩梔那樣單純的女子淩府大火之後便消失了。

他試圖尋找卻發現和玉墨一樣無蹤影。

“有可能。”

想到玉墨，墨雪問他：“之前你不是和玉墨說隻是為了任務而來，其他的與你無關，如今怎麼還……”

慕辰打斷她的話，他說：“我隻是在想，卷軸隻是為完成的話，卷軸完成之後，琳琅族便會離開，留下的問題始終沒有解決。如同一，他殺死治金花的兒子，讓手下不斷的綁架女子，如今卻始終逍遙自在。”

“注入一半的靈力信仰月神是值得的嗎？”

在神宮，大部分完成任務的使者便會立馬離開回到神宮吸取祈願值增強自身的靈力修為。

祈願一開始是一種幫助弱靈者的行為後來逐漸變成功利。

人人都想成為神尊，不甘心隻作神使。

若不是紙鶴她也不會關心玫瑰木受誰的靈力如此。

不會前來找玉墨也不會知道這些事情，想起若霜神罰時不顧一切的占卜。

神女有著最強大的預言能力，用生命為代價的卜卦，即便是假亦然因為神力影響成真。

那時候的若霜或許已經知曉這一切，期盼神宮覆滅後迎來新的世紀。

沉默許久後，墨雪開口：“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這是最後的辦法。”

“神拂像隻能接受善良弱靈者的祈願，祈願開始便是神宮的信徒而月神像不同，沒有任何前提，也算是一種進步。”

“畢竟善惡本就會混淆，善人也會有惡念，惡人也有善心。”

墨雪上前眸光注視著慕辰疑惑的目光，“阿辰，在黑夜中，哪怕出現一點星光都會被抓牢，這當然是值得的。”

紫色的光在無望河裡出現，映照出船的模樣，在詭異而布滿恐懼的嘶啞聲中，船前掛著的燈籠如同照耀回家的方向。

船隻靠在麵前，墨雪伸手牽過慕辰溫暖的掌心，她說：“阿辰覺得不值得，我們就把它變成值得。”

道路中的迷茫會令旅途者失去方向，懷疑與自責。

完美終究是個偽命題，隻要確定每一次都是一種進步那便是完美。

慕辰低垂著眼眸，柔軟的手卻給他帶來無儘的力量，瀕臨死亡之際，任何能夠活下去的方法都帶著誘惑。

墨雪便是他的誘惑，在伸出手接近那藍色身影時，慕辰知道自己再也聽不見彆人的聲音。

墨雪便是他所有信任的源頭。

船槳不斷搖晃著河流發出清脆的響動，慕辰坐在墨雪身旁頭緊緊的靠在她的肩膀。

“阿姐下次我一定會完成的更好。”他信誓旦旦的口吻。

墨雪有些無奈：“你已經做得很好，無名之地隻有我和你，偶爾會和隕族人打鬥，這樣的時光你會對玉墨不設防很正常，畢竟他眼裡對於淩梔的愛意不假，就當是買個教訓，下次不要過於輕易相信。”

慕辰並未說話，在她肩膀左右蹭蹭像個貓咪似的輕輕呢-喃：“我才不信，我信的隻有你。”

她說玉墨有問題便一直跟著玉墨，玉墨說的他都記得隻為回來告訴她得到她的讚賞。

但墨雪有一點說對了他在無名之地基本沒有隕族人能夠與之抗衡，尚誌的天斬也被自己破解，他自信自己比玉墨強便粗心大意。

這一切都是他太過自負，這點不好。

視線落在懸掛明月，慕辰突然想到留下的那場雪景。

他瞬間起身：“阿姐，我給你看個驚喜。”隨著話落，他手中拿出透明圓球，圓球裂開，雪花飄落，四周一片白色。

墨雪目光微顫，嘴角帶笑，“阿辰，我很喜歡這個驚喜。”

慕辰揚起明媚笑意，他訴說著看見雪景時的心情。

“那時候想著阿姐看不見定然會失望，便留下了。”

見他傲嬌的姿態，墨雪輕笑一聲，突然想到月牙兒便發問：“月牙兒阿辰知道嗎？”

瞬間慕辰立馬抬頭，不可置信的目光試探的問：“阿姐怎麼會突然提到，是不是她說了什麼？”

“她說你是他阿兄，然後很是熱情的說了些你們小時候的事情。”按照月牙兒的口吻，她阿兄是最好的男兒，臉上一副驕傲的表情。

墨雪也隨機模仿，還模仿月牙兒叫自己嫂嫂的模樣。

看著墨雪此刻的動作，慕辰捂住臉低聲道：“小月兒我和你沒完。”

“阿姐你就彆理她，她自小便是口無遮攔。”

“我是不是模仿的很像？”墨雪恢複淺淡的笑意，指尖觸碰下巴。

慕辰無奈又羞愧的喊：“阿姐。”

“好好好。”

“說起來月牙兒說你可能不想要見她是為何？”

“當初左巫族被流放無名之地月牙兒本就體弱多病，在無名之地定然活不下去，當時便隨便找了個由頭說不想見到她。”

想到小月兒當時一副委屈的模樣，那是他記憶中月牙兒的模樣，當晚他便離開月無涯被帶到無名之地。

看著他自責的樣子，墨雪發現她並不知道慕辰的過去，“阿辰好像從來沒說過關於你過去的事情？”

墨雪的話讓慕辰開始回想過去。

他說：

“在他出生時，月無涯上空出現巨大金烏，阿父說這是祥瑞。

他一出生就是強靈者滿月時華玉師尊都前來祝賀，包括他最恨的九殿下。

阿父說這些時格外驕傲，他學習很快在月無涯同齡人中幾乎戰無不勝。

百年後月牙兒出生，作為他唯一的妹妹他無比的寵愛，月牙兒自小便很是喜歡跑出去也愛結交小夥伴。

君生和鹹陽和還有爾東他們都住在月無涯的背麵，那是琳琅族的地盤，偶然會來南麵找他切磋，月牙兒的出現讓他們的關係變好。

當時阿父還戲稱他們是強者小團隊，在當時的月無涯他們沒有任何對手。

直到左巫背叛，他們非得和我一起去無名之地。”

想到這慕辰嘴角上揚，心頭卻湧起酸澀。

記起君生一開始對他的態度，墨雪輕輕拍拍他的背。

“無奈之舉以後會明白的。”

少時的友誼敢於直麵所有的磨難卻無法忍受拋棄和背叛，那將是無法遺忘的愧疚與怨懟。

怨懟被輕易的拋棄，愧疚自己讓友人獨自麵對毫無用處。

兩人慢慢的走過小徑，對麵的風鈴花散發點點靈光猶如夜晚的螢火蟲。

靠近住處時墨雪和慕辰的停下來，墨雪一臉疑惑而慕辰卻是滿臉開心。

他差點跳起來，拉著墨雪的手臂晃著，語氣中滿是驚喜。

“阿姐你這是特意為我準備的嗎？”

桃花樹上掛滿暖光燈籠，院子被精心布置拉著喝彩的彩帶。

中間掛著恭喜完成卷軸任務的字眼，金光閃閃，整個院子格外喜慶和溫馨。

桌子上擺滿靈果，顯然是準備好好慶祝一場。

慕辰興奮的跑到門口，停住腳步後打開院子的門，門打開的瞬間無數彩花在頭頂落下。

墨雪看著他背後一群人走了出來，圍繞著他說恭喜，他一步步退後直至坐在了圓桌主位。

他笑得明媚如同暖陽，眼底卻紅紅。

為首的阿伯道：“阿辰恭喜你啊，不愧是你小子，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完成的，我家老婆子還很擔心呢……”

“閉嘴，我肯定相信阿辰這娃子。”旁邊阿婆打了下阿伯讓他閉嘴。

身後的人大笑，“你們彆又吵起來了，我們可是要給阿辰祝賀的。”

說著旁邊人附和。

慕辰被圍繞在中間接受著大家的關心，始終揚起笑意很是感動的模樣。

墨雪站在外麵哼笑一聲，眼底不再是溫柔卻漠然的笑意。

此刻她發自內心的為慕辰感到歡喜也被大家的熱心感動。

與慕辰對視的瞬間，她的眼裡明朗少年慕然闖入，馬尾上的絲帶纏綿著秀發。

他笑得無比開懷。

耳邊是清朗的聲音。

“阿姐，跟我一起來。”他的身後熱情的村民們紛紛招手。

“雪姑娘，趕緊來坐，傻站著乾啥？”

大家熱情大笑歡聲笑語，他們是弱靈者被聖女留在了破敗的山村，每日用微弱的靈力澆灌著靈果。

用這樣的工作來換取延續生命的少量靈果。

這樣的他們卻比任何的強靈者都熱情無私，隻因為慕辰幫助他們便一直照顧著慕辰和自己，甚至為慕辰的成功而慶祝。

不會因為慕辰的身份而看輕他，不會因為是弱靈者而貶低自己，勤懇努力且善良，卻始終勉強生活。

望著大笑暢飲的大家，臉上歡喜的模樣，他們說著祝賀的話語真心為慕辰能夠進入月神殿感動。

看著他們指尖磨破的肌膚，滿是粗繭的手，墨雪心中滿是酸澀。

滴答，

心底無儘的河流，水滴滴落泛起波紋。

內心如同雨季隻剩下傾盆大雨。

天道啊

你不覺得這樣的世界是錯的嗎？

墨雪清冷的麵容帶著淺笑，眼底是悲憫，她看向慕辰。

他始終揚起笑意，端起她眼前的酒杯一飲而儘。

墨雪清晰的看見滾動的喉結在白皙的肌膚很是明顯。

她聽到慕辰低聲在她耳邊說：“阿姐的酒很甜。”

“騙子。”

他的眉眼都皺起來，根本不甜，慕辰嘴角一扯，眼神中滿是無奈。

他的餘光從未離開過她，他懂她的苦澀。

“阿姐，我會保護你的。”他再次提起這句話。

墨雪讀懂他的眼眸。

至少現在她知道她選擇慕辰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