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冒出的丫頭,端著盛滿靈水的玉瓷就這樣撞到淩梔身上。
浸-濕一-大片嫁衣。
“這般冒冒失失的,不要命了。”為首的女人嗬斥。
丫頭瞬間跪下求饒。
“哎呀這可是上好的綢緞,怎麼就潑水在上麵,這可咋整。”
被潑靈水的嫁衣顏色立馬變淡,一旁的仆人手持靈力為其弄乾。
可惜嫁衣終究是毀了。
意外來的總是如此之快,嫁衣毀了,淩梔眼淚瞬間落下。
“我是不是不能見玉墨了。”聲音不似之前靈動。
墨雪立馬安慰:“不會的。”轉頭對著仆人,“還有其他的嫁衣嗎?”
她記得當時成婚時,月族準備兩套嫁衣,為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
她這一提,跪在地上的丫頭立馬說:“確實有另一套不過是金絲繡製而成,金白色的恐怕與姑爺的顏色不符合。”
“現在也顧不得這些,去拿來吧。”為首的女人立馬道:“將功補過還不快去。”丫頭立馬起身跑出去。
望著她顫-抖又迅速的身影,墨雪有些疑惑。
一旁女人道:“這丫頭總是冒冒失失的,平時和小姐關係好也就沒說什麼。”
“姑娘放心,她和小姐一起長大不會是有意的。”怕墨雪誤會,女人又加了一句。
自小一起長大?
玉墨和淩梔一起長大,這個突然出現的丫頭也是。
“這三日為何都不見?”
“這丫頭毛毛躁躁的,老爺怕她壞事,就沒讓她來小姐院子。不曾想今日她還是來了。”墨雪想來是自己太過敏-感。
她走進窗邊,向空中繪出一個紙鶴,“去告訴阿辰,此時發生的事。”紙鶴順著氣息飛離了淩府。
丫頭去的快,來的也快,很快淩梔也穿好了嫁衣,臉上又浮現笑意,丫頭離開時,墨雪一直注視著她的背影。
怯懦的模樣,顯然不是容易被懷疑的對象。
玉墨的隊伍已經到了淩府,她扶起淩梔走過了金色走廊。
來到了正堂,正堂之上,淩老爺淚眼婆娑的坐在上麵,玉墨早已站在那裡等著她。
如墨雪所料,此刻玉墨和淩梔的嫁衣一模一樣,都是金白色的款式,想來是收到消息後換的。
淩梔走到玉墨麵前,手舉團扇。
“一拜高堂”
“……”
婚禮進行著,慕辰低聲問:“可有異樣?”他說的是換嫁衣。
墨雪搖頭,用著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看起來沒什麼怪異的,想來是個瘋丫頭而已。”
“不過……”
“不過?”
慕辰疑惑看向她。
“青梅竹馬,郎情妾意,玉墨眼神中對淩梔的癡念,周圍人的祝福,這一切真是美好。”墨雪感慨,此刻燭火之下,墨雪眼眸帶光,整個人都在暖光中,白色衣裙在光中顯得有一絲的泛紅。
慕辰一直注視著,嘴角止不住上揚。
婚禮順利進行,淩老爺格外開心,目送著淩梔回房間,叮囑著他們好好保護她。
臨走前,墨雪回望淩老爺,此刻的他站在大堂,周圍人聲鼎沸,墨雪卻覺得他格外孤獨。
他望向淩梔的背影充滿不舍。
玉墨站在他身旁,目光卻格外冷漠。
與之前截然不同,
莫不是已經知道傀儡是假?
淩梔坐在婚房中,很是不安,她一直叨擾著要見玉墨。
墨雪掀開了她的蓋頭,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手掌在她脖頸後側砍去,隨後仰頭倒在床榻上。
聽到聲響慕辰立馬進來,一開門便正好見墨雪將她放在床上。
他關上門,小聲的走進。
“阿姐,你這是做什麼?”他看了眼昏迷的淩梔又看了眼淡定的墨雪。
“太吵。”
墨雪坐在床榻上,擺正她的衣裙。
“我們就守在這,我倒是很好奇這幕後之人怎麼讓她消失。”
夜晚
慕辰和墨雪吃著桌上的糕點,算算時辰已經兩個時辰,淩梔沒醒也沒消失。
當真是奇怪,莫不是知道她是假的?
墨雪與慕辰對視,顯然也知道他這般想,想到玉墨冷漠的神情。
“阿辰,你去看看玉墨在做什麼?”
玉墨再怎麼與她情深都不可能隻是拜堂的瞬間,這般短暫的接觸就能察覺。
她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玉墨或許有問題。”
慕辰走後的兩個時辰,還是無事發生,墨雪敲打著桌麵,有些疑惑。眼見天色便快要亮起來,她起身盯著床上睡的很熟的淩梔。
難道幕後之人對淩梔不感興趣?
突然,火光在窗邊燃起,房中燭火全部熄滅。
果然來了,墨雪轉身注視前方。
微弱光亮在東麵窗戶的角落,身影在窗上浮現,依稀可以見著是個男子。
“姑娘是在等淩小姐消失嗎?”沙啞的嗓音,如同喉嚨被卡住般,格外刺耳。
話音剛落,床榻之上淩梔便化為焰火,消失不見。
“你就是幕後之人?”墨雪冷著臉死死盯著窗外。
男人道:“我隻是個替天行道者而已,姑娘想知道便跟我來。”
“對了,不要告訴你的同伴哦。”
燭火燃起,屋內再次變得明亮,或許真相就在眼前。
墨雪快步出門,跟著男人消失的身影,她走進一處閣樓中,閣樓牆麵皆是玫瑰花,明豔動人。
最中間掛著一幅畫,清雅的少女穿著嫁衣,舉著團扇輕笑,腳下是一片玫瑰,右下角寫著吾妻治玫瑰。
治玫瑰?
墨雪確信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此處閣樓格外隱蔽,藏匿在淩家最東麵的小房子中。
一路走來皆是荒蕪,顯然是很久沒有居住的院子。
“你引我來,是為了什麼?”
身後傳出聲響,墨雪知曉是神秘人,她沒有回頭,似對神秘人身份不感興趣。
陰影中的男子走上前,站在墨雪前麵,癡念的撫摸著眼前的畫,此刻墨雪也看看清來人。
“淩管家,你是幕後人?”她疑問的態度,顯然是不信的。
淩管家又怎會不知,他回頭與墨雪對視。和善笑道:“姑娘可有興趣聽聽故事?”
墨雪挑眉,並未回答。
淩管家繼續道:“三百年前,我原本是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相愛的妻子,活潑的孩子,本以為會這樣幸福下去。”
“可惜命運不公,有一日,我的孩子失蹤,我和妻子找了許久都未曾找到。”
“妻子身體不好,憂思過度,最終離開我。”
“臨終前讓我一定要找到孩子。”
“最終幾經周轉,終究是在淩府找到我的孩子。”
“可是你猜我看到什麼?”他笑著問,墨雪卻覺得他的眼神很冰冷。
他說:“在東麵的柴房,我看見被鎖鏈鎖住的孩子,她一臉憔悴,終究是難產而死。”
想到當時治玫瑰臨終前笑著望著窗外道:“終於自由了。”
他大聲笑起來,接近瘋癲,淩家的詛咒源自於柴房的火焰。
淩管家所說的,墨雪想或許這場火焰是他放的。
“淩家這般行徑,你大可去神宮祈願求一個公道。”墨雪平靜道。
公道?
淩管家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
“公道能夠換回我孩子的性命嗎?能夠讓我逝去的妻子回來?”
“不能,我要它作甚?”
淩管家眼神犀利,殘酷的口吻:“我要讓淩家一無所有,子孫消亡。”他癲狂仰頭大笑。
墨雪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提出自己的疑問:“你讓我來?便是說這些?”
澄明的紫眸定定的望向他,說出自己的判斷:“憑你恐怕是做不到的。”
“玫瑰木我去見過,早已有神識,這需要強大的靈力才能完成。”
她上下掃視了眼淩管家體內的靈根。
雖是強靈者,靈根中流淌的靈力終究是血色。
靈力越強,流淌在靈根的靈力越是透明。
以他的修為不說三百年,恐怕是六百年都不可能飼養玫瑰木成精。
她眼底的輕蔑,讓淩管家很是不爽,他抬手掌心朝著墨雪胸口拍去。
動作極快,受到靈力衝擊的墨雪慕然倒下,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鮮血從她口中吐-出。
她捂住胸口,抬眸輕笑,“看來,我說對了。”這般惱怒,竟向弱靈者出手。
墨雪看著淩管家朝著她走來。
大堂中
慕辰專注者看著玉墨與賓客敬酒,沒有任何異樣。
玉墨向他走過來,手持酒杯。
“慕公子喝一杯?”
“不了,阿姐不讓。”
玉墨隻好將杯子放在桌上,仆人已經安排賓客回去。
玉墨說:“你這般一直坐在這,是在盯著我?”
“你懷疑我。”他看著慕辰,肯定的語氣。
慕辰也很是坦誠:“不知道,阿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慕辰見玉墨眼中詫異,不經問:“你好像很驚訝?”
“不驚訝嗎?慕公子這般聽話,那位姑娘真是厲害。”
他搖晃酒杯喝下,“不好了,小姐不見了。”丫頭大聲道,淩梔的院子燃起熊熊大火。
淩老爺慌張的跟著仆人前去,嘴中念叨著:“沒事的,沒事的。”
見此狀況,慕辰立馬起身,擔憂的想要趕去淩小姐的院子。
阿姐還在那裡,他起身離開手臂被玉墨抓住,他回頭,眼中陰冷的看向玉墨。
玉墨說:“她不在,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慕辰狐疑的看他,腳下靈力浮現夢雨城再無察覺墨雪的氣息。
他跟著玉墨來到隱蔽的假山後,慕辰挑眉盯著他。
玉墨一臉愜意,看著眼前忙著滅火的仆人。
淩老爺焦急無措的模樣,他嘴角泛起暢快的笑意。
慕辰很難不猜想玉墨對於淩家是仇視的。
“公子就不覺得淩管家可疑?”
“哦?”慕辰視線看向一直站在淩老爺身後的淩管家。
衣服還是頭發都弄的很是板正,一絲不苟,此刻還在安慰著淩老爺。
這樣的人會是幕後人,慕辰更覺得玉墨更像。
畢竟淩管家一臉慈善的樣子。
玉墨似是知曉慕辰所想,他說:“人不可貌相。”
“一會你就知道。”
淩家大火終於熄滅,淩府裡裡外外都找遍,不見淩小姐的身影。
見著慕辰,淩老爺立即拜托慕辰找到淩小姐。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願意。
淩老爺瞬間如同老了幾十歲一般,蒼老許多。
淩老爺活了一千年,白發人送黑發人。
淩家如今就剩下淩梔和淩老爺。
天色已經亮起來。
難得的今日竟然下起大雪,雪花翩翩,銀裝素裹,入目一片白,大雪將金色大地覆蓋。
慕辰伸手接住潔白的雪花,冰冷的觸感在掌心傳來,雪花瞬間融化在熾熱掌心。
墨雪最愛看雪,浮塵宮不怎麼下雪,自從出了無名之地沒再見過如此大雪。
錯過這般潔白的世界,墨雪定然會覺得遺憾,他拿出透明珠子,朝著天空拋去。
將這遍地雪色戎裝記錄在珠子中,阿姐回來便能見著。
慕辰眉眼笑意,望著珠子在不停的轉動。
“慕公子看來很有閒情逸致,還有空記錄雪景。”
玉墨從走廊轉角出現,一臉愜意。
慕辰頭也不回道:“你讓我等,現在是好了?”
在淩小姐院子中兩人便分彆,玉墨走前讓他等,並沒有明說是什麼。
玉墨歪頭示意:“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