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毛擼便不會炸(1 / 1)

四禧院 九月祭歌 4907 字 3個月前

蘇毓琦耳朵根子一紅,粉麵一皺,窘迫的嗔他:“···你··不是說我把書抄完便不怪我了嗎?你還拿我打趣呢···哼。”

“你倒是什麼都想聽。”蘇易塵長手一伸,越過羅漢床上的小桌幾直接敲到了蘇毓琦腦袋上。

呱的一聲響,蘇毓琦捂著頭嗔了他一眼。模樣瞧著不高興了。

蘇易塵挑眉瞪她,這幅儘在掌控的霸氣叫人火氣莫名弱了一半。

蘇毓琦咕囔著嘴默了半晌,耍脾氣的把瓜子放回了瓜子盆裡。縱然嗓音小她也說的鏗鏘有力:

“你老說外頭危險,不讓我出去也不讓我打聽···那··”

蘇毓琦偷瞟蘇易塵一眼,緊張了幾分:“可我的功夫也不比寧楓差多少,他是你的親信就能在外探查辦事,他遇著危險了也能出去···我就什麼都不能做哪也不能去,難道這些危險和禍事就單和我有關嗎?為什麼全院上下隻有我···”

“咚····”

蘇毓琦越說越上頭,忽然一聲異響嚇得她往旁邊一縮,瞪眼望去隻有地上被摔碎的雪青色碟子,以及散落了一地的瓜子。

········

蘇易塵手扶在桌上,淡淡的看著地上一片狼藉。眉目如畫般韻味,神情明暗不清:“紫芙,換個新碟子來。”

話音一落,紫芙立馬走進屋來。利索的用簸箕把地上清掃完,出去時順手把敞開的大門也給帶上了。

她是眼疾手快察言觀色,蘇毓琦也筆直的坐在羅漢床上,一個字也吭不出來。

若是平常人自會被嚇到大氣也不敢出,但蘇毓琦知道蘇易塵還不至和她生氣。

這動靜,隻是為了把紫芙支開,然後再好好教訓她罷了。

蘇易塵平靜的望著蘇毓琦局促不安的坐姿。用四方錦繡軟枕靠在後腰上,手撐著臉頰,出口嗓音出奇慵懶:“怎麼會這樣想?”

蘇毓琦錯眼看他,盤腿坐著道:“我··我就是覺著···你不生氣我就說。”她語中頗有忌憚成分,硬生生把話吞了下去。

蘇易塵清韻的眼平靜而又溫和,道:“不生氣。”

“真的嗎?”

“真的。”

蘇毓琦還是不信的緊盯著他,確認他沒有生氣的意圖後才張嘴:“阿瑾,你為什麼要把我一直關著啊。”

蘇易塵瞳孔微縮,雖是極微弱的變化,但蘇毓琦還是察覺到了他情緒有極大的動蕩。

這並非是憤怒,不解。而是彆的她看不透的東西,以至於蘇毓琦更要把心裡話說出來。

四禧院沒有主仆之分,菱華姐和素娘雖是操持著家中一切,但卻不是仆役的地位。

她們仰慕尊敬蘇易塵,並心甘情願為他辦事。蘇易塵也同樣尊重她們,不以高低貴賤看待她們。

蘇易塵身邊之人,左膀右臂皆喚他公子,無不聽他調遣又有自己獨立的靈魂和生活。

這裡眾多受他恩惠之人用同樣的誠心組成了一個和諧的四禧院,一個獨一無二的家。

蘇毓琦也在其中···雖然她廚藝沒有素娘好,做事也沒有菱華姐妥帖。吃苦耐勞也不如麥冬,論替蘇易塵辦事出力更不如杜子仁哥和寧楓。但她從未想過在四禧院裡自己是無用之人。更不覺著一輩子都在一方小院子裡有何不妥。

可是偶然聽到紫芙的故事後,她明白蘇易塵不是慈悲之人,並不喜見義勇為。隻有利益和能力可以打動他,

紫芙擁有新身份替他效忠,可大家都隻僅限於效忠。蘇易塵可不會限製,甚至說得著是禁錮他們。

“從前我身子不好,又呆傻蠢笨了些。去了趟葉家莊後我才領悟你說的江湖險惡。有時我確實不識好歹了些,沒有聽進去你的金玉良言。可是阿瑾,我不是要去摻和任何人的事,我隻是想在外麵多走走看看。外頭有這麼多人,難道單單是走在路上都會遇見飛來橫禍嗎?”

蘇毓琦聲音輕弱,純真的臉上滿是不解。

這是蘇易塵之前應付她的話,名為庇護實則是關押。

來到雲州之後蘇毓琦還是隻能看著四方天四方牆,她才意識蘇易塵是有些古怪的。

蘇易塵黙了黙,還是同往常一般泰然自若。

他說道:“大門便在那,我說的你不願信,想走便能走。”

這番的善解人意,瞧著可不是說氣話。

蘇毓琦長歎一聲氣,眉頭一皺。忍不住揚高了聲音:“我若是真想出去,大可想儘辦法把紫芙姐支開。我可以從後門走甚至飛牆走,可我怎麼走我也得回來啊。”

蘇毓琦眉目宛然,委屈的紅著眼道:“你當然不會打斷我的腿不準我出去,可我要是不聽你的話你斷然是會惱火的!!屆時你又和上次一樣生我的氣,連著好幾天不和我說話不教我讀書寫字。就你的這脾氣我哪還敢再跑第二次。”

她滿腔委屈,便是忽然衝他泄了陣火,嬌聲軟語也厲斥不起來。

蘇易塵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臉上眾多情緒變化,驀然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忽的一笑,在她詫異更甚惱火的目光下,蘇易塵柔聲道:“外頭的確不會有飛來橫禍,但確也危險的很。”

蘇易塵態度柔和了些,蘇毓琦臉上的慍怒也散了大半。她彆扭道:“寧楓也整日在外頭走···他們怎麼不危險了。”

這些日子蘇毓琦真是受夠了!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卻比在四禧院時還受限製。

這話再拿來唬她,顯然沒什麼說服力了。

蘇易塵黙了黙,對於她的頂嘴沒有生氣:“第一;他是個男人,不會被好色之徒惦記。第二,他年輕時走南闖北,惡名在外無人敢惹。再者,他從不會對陌生人心生憐憫,更不會天真的去行俠仗義。”

蘇毓琦到嘴的話一堵,忽的不知該生什麼氣了。她揪著自己的手指頭,苦惱的沉默了半晌:

“菱華姐和素娘她們也是女人,可她們就能在外頭行走,她們想做什麼便能做什麼····”

蘇易塵溫言笑道:“她們不過是落魄之時被我收留,生死自然與我無關。我又何必要管。”

蘇毓琦仿佛聽到了有意思的事,質疑又懷疑的抬頭看著他。驚奇道:“我也是啊。”

“你當然不是。”蘇易塵輕笑一聲,淡淡的否定道。

蘇毓琦眼睛一眨,狐疑又心虛:“哪裡不是了···”

“她們之間的大部分人都是前半生活的不如意,想在我這躲個安穩。所以她們替我處理各方麵的事,我也會給她們相應的酬勞;聲名地位,亦或金銀。我們之間不過是契約關係,她們的去留,生死統統與我無關。”

蘇易塵朗聲說來,好似把這種契約關係當做家人情誼的隻有天真的蘇毓琦。

蘇毓琦默了半晌,如果真是如蘇易塵所說的利益交換。那她什麼方麵的事都沒替他處理過。她甚至比不過這現實又冷漠的關係,

蘇毓琦臉上沉的鐵青,緊抿著唇心虛的移開目光。

她粉麵上寫滿了心思,蘇易塵瞧的清清楚楚。他又道:“可你是我從閻王殿拉回來的。你這條命是我擅自給的你,你自然沒有多餘的選擇。”

蘇毓琦愣了愣,明淨又幽遠的眸子看著他。

蘇易塵嘴角微揚,像是說故事一般娓娓道來,悅耳動聽:

“她們於我沒有多餘的牽扯。自然,我不管她們生死。但你吃了我幾箱子靈丹妙藥,費了我幾十年的功力。所以你但凡有一命嗚呼的可能,也得想想你這條小命花了我多少心血。”

事實遠超乎心中所想。

蘇易塵說的不關乎大義,也不全是利益。或許就是自己親自埋了顆種子,長成大樹後也不許旁人毀去罷了。

如此簡單的因果關係,蘇毓琦反倒對此釋懷了。

“···你說的有道理。我這條命是你救的,要死也得先問過你。”蘇毓琦老實的點了下頭。

正當蘇易塵以為她老實了的時候,她身子一起,趴在小桌幾上,抬著一張愁苦的小臉央求道:

“那我答應你不亂摻和彆人的事,你能不能讓我···”

“不能。”已經猜到了她要說什麼,蘇易塵揚言打斷。

蘇毓琦一張臉迅速垮了下去,由不放棄道:“我就在這附近···”

“偷襲寧楓的人還沒找到,你覺著他為何會遇此禍事?”蘇易塵淡定沉著的反問,恰好製住了她要撒潑打滾的動機。

蘇毓琦到嘴的話一卡,也不知怎的就猜到了他沒說出口的話:“因為你嗎?”

蘇易塵但笑不語,蘇毓琦瞬間繳械投降。

蘇易塵說:“我可以不限製你的自由,你的生死也可以脫離我的掌控,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不叫蘇毓琦。你與我無關,自然不存在與我有關的人去為難你,往後天高海闊,任你隨心。”

蘇毓琦頓時急的跳了起來,斬釘截鐵道:“我才不要!”

她兩眼瞪的通紅,見蘇易塵愣住的模樣,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蘇毓琦狼狽的半穿著鞋,拖遝的跑了出去。

蘇毓琦 縹碧色的衣衫在黃昏中有一層生氣盎然的亮光,她直接穿過內院回到了西廂房。

站在遊廊上的紫芙瞧著人關上了門,才端著手裡的瓜子,站在正房門口杵足:

“公子?還吃瓜子嗎?”

蘇易塵半躺在軟枕上,目光望著窗外:“你去看看她。”

“是。”紫芙半鞠躬,拿著瓜子慢悠悠的回道了屋裡。

方才裡頭的對話沒聽著,她倒是聽見一聲清脆的呐喊。

紫芙推門進去瞧見窩在木床上的蘇毓琦後,她明顯感覺到了小姑娘的不開心。

“吃瓜子嗎。”

紫芙將雪白的圓盤放在小桌幾上,不緊不慢的倒了杯水。待她隱隱聽見一陣極小的啜泣後,方端正神色走近床邊。

“小琦,你是在哭嗎?”

蘇毓琦小小的一團抱著被子,背對著紫芙,肩膀一抽一抽的,整個人也不說話。

說老實話,紫芙覺得這場麵十分新奇。

平日裡見小姑娘能屈能伸,心裡有話可從不憋著,有氣當場就撒出去。還以為她不是會哭哭啼啼的人。

想著方才蘇易塵深沉可怖的模樣,想來是吵得挺凶吧?

紫芙就安靜的坐在邊上,輕輕拍拍她的肩膀。等到蘇毓琦熱的不行了,才撒開了手裡的被子,轉而用衣袖捧著臉。

她哽咽道:“我沒事···”

紫芙淡定道:“我知道你沒事,你不是個喜歡把話悶在心裡的人,等你想說了再說。”

憋屈的眼淚落下,心裡舒暢不少。蘇毓琦聽著紫芙一腔穩定沉著的話又平息許多。

蘇毓琦默了片刻後坐起來,額頭的發已經黏在臉上。鼻頭紅紅的,眼睛也濕漉漉的。她抱著紫芙的胳膊,委屈道:

“紫芙姐···他怎麼能威脅我呢?難道他一點不舍也沒有嗎?是不是我走了他就高興了?···”

紫芙心裡怵了怵,用確保不會被蘇易塵聽見的聲音道:“他就是這樣無情無義,孑然一身不喜牽掛。不論我們任何人生離還是死彆,他也不會正眼以待。”

蘇毓琦一愣,道:“他也並不是如此無情之人···”

紫芙狡猾一笑,附和道:“是啊。他對你到底有多縱容,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都能看見。”

蘇毓琦鬆開她胳膊,明淨的眼眸濕潤的像春風吹過的湖麵:“紫芙姐,你怎麼還詐我呢。”

紫芙輕笑道:“誰叫你這麼好哄。”

蘇毓琦微微紅了臉,難為情道:“我就是太容易上彆人的當了,阿瑾的擔憂也不是空穴來風。”

“你這可是彆人求之不得的赤子之心,何須難堪?”紫芙語氣溫柔。

蘇毓琦慢慢平靜了下來,情緒一變又俏皮道:“你真的覺得他在縱容我嗎?”

紫芙隻是一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她一句‘你覺得呢’,讓蘇毓琦浮想聯翩。想到自己當時大吼一聲奪門就走,蘇易塵還沒斥責她,她鬱悶的一晚上都輾轉難眠。

蘇毓琦實在難以入睡,腦力灌了桶漿糊似的。她不得不穿衣出門,坐在屋頂吸收日月精華。

事關南疆的一切事宜蘇易塵都背著她商議,但蘇毓琦知道她隔壁那條街的宅子是三皇子的。

京城的紫芙都來了雲州,好似所有事情在暗暗的圍著沈家開展。

可是這一切危險與她有何乾?誰敢對蘇易塵的妹妹動手不成?

蘇毓琦百思不得其解時,在萬裡無燈隻有星空點綴的夜裡,她聽見了細微的動靜。

正是隔壁那條街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