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京,怎麼也得去看下地壇公園,來感受史鐵生一呼一吸之間感受到的生命和命運的形狀。地壇公園見證了史鐵生的困苦絕望,又每日給他帶來勸慰和生機。
所以在一個冬末春初的早晨,我來到了這個坐落在繁華城市的古樸公園。一條街之隔便是香火鼎盛的雍和宮,也不知道當時雍和宮的檀香味、國子監胡同口的煙火氣、絡繹不絕的虔誠香客,有沒有能夠給史鐵生心裡,帶來一絲生活的暖意,抑或是一點信仰的力量。
讓我驚訝的是,地壇公園從大門進到園內,真遠啊。不知道史鐵生是怎樣自己撥弄著輪椅,艱難地向前進到公園內的。我總相信,他是有想被大自然治愈的心的,不然也不會一步步地來到這裡,享受著隻屬於自己的安寧。
一如北方的景象,公園內杉樹很多,很高。鳥兒也很多,嘰嘰喳喳地講著話,讓走在這裡的人不再寂寞。陽光恰如其分地透過樹葉投向這片土地,路邊的長椅上有它溫暖的懷抱。我挑了個陽光最青睞的長椅坐下,聆聽著這片土地的呼吸。也許因為春天快到了,這裡一改冬日的蕭瑟,一切都很溫柔。陽光灑下來,輕柔地覆蓋了我的臉,暖洋洋的,像愛的溫度。我閉上眼,鳥兒和樹木有說不完的話,一句接一句的,有小孩子蓬勃的傾訴欲,而樹木隨風輕輕搖擺,讓陽光流動起來,使得對鳥兒的回應尤其珍重。睜眼看來來往往散步的人,推著載有可愛小孩的嬰兒車,有在陽光沐浴下認真打太極的老人,也有蹦蹦跳跳的小朋友。
生命在此鮮活又絢爛,在這溫柔的大自然裡,短暫的溫柔沐浴之後,每個人又各自奔赴自己的生命旅程。在這裡,每一個步伐都是珍貴飽滿的,每一步都是在認真生活,認真地愛著這個世界,感受著自然對自己的無儘的愛。
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一切又會隨時結束和消失。樹木從小樹苗長成參天大樹,又一年四季經曆著繁盛和枯萎。小鳥會生病去世,但又會繁衍出新生的小鳥,繼續嘰嘰喳喳地認真活著它的渺小一生。每一天都是新的開始,生命在此循環往複,又生生不息。人好像每天都是為自己的短暫一生用力活著,也又在為億萬個前人而活,替他們看看這人間的舊物新景,完成他們夢想中想完成的事情,做他們想成為的人。
這世間的一切遺憾,以後也都會有人幫我們完成。生命迭代,循環往複,生生不息。而大自然一如既往地愛著每一個人。相信史鐵生的悲苦,有一小部分總能被地壇公園的溫柔的陽光治愈。而活著的人生命的意義,不僅是做自己,還要幫前人做自己,用力活,認真活,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