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紋(七)(1 / 1)

門童聳聳肩,似乎對南寒臨對他的評價很受用。

扳指具有增強實力的能力,不然左使也不會在逃跑前將扳指扔給門童。

單手凝訣劃過眼前,一閃而逝的亮光在眼前閃過。南寒臨昂首觀察著豹體內的情形。

沒有扳指的存在。

南寒臨大驚中計。

回眸趙燃爻眼神空洞,他已經被懸浮在半空中的豹控製,表情呆滯地站立在原地。左臂被貫穿出一拇指大小的傷口,是門童投擲過去的一塊石子。

再看空中的豹已然脫離了黑玩偶的形態,不過周身仍然布滿黑氣。

趙燃爻被控製住了,就在轉瞬之間。南寒臨升起警惕,美眸瞪著門童,觀察著他的下一舉動。

“在皮影閣的這些日子,我做得最多的便是幫助主人訓虎與豹這兩隻怪物。”門童手中存著不少的石子,“所有我的準頭很準。”

他閒庭信步,緩緩走到南寒臨麵前,“我的確打不過你,無論是耍手段還是動真格。不過如今我擁有了主人的鮮血與扳指,更有你擔心的人的性命。”

又是一粒石子過去,趙燃爻左手臂彎處顯現一處不淺的傷口。門童看著這樣的結果微微放鬆了身體,他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

“所有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左手喪失一隻手指也並不影響門童得意忘形起來,他搖晃著食指在南寒臨麵前擺弄。

“第一,加入我們。”

他笑意吟吟。

“第二,殺了控製這位小哥的我。不過你要知道,我死,這位小哥也會跟著我去死。”

南寒臨感受不到門童流露出任何的懼怕、緊張或者任何麵對恐懼應該擁有的反應。

他對自己很自信。

南寒臨看著門童的模樣,心裡發笑。的確,趙燃爻與他從未發揮過自己真正的實力,再加上現在趙燃爻被他定住。的確是會讓他有自信的想法。

若不是等著這位嘚瑟門童自爆出他們的門派名稱,她也不會一直不下死手,就這樣跟這位名不轉經傳的門童周旋。

這樣想著麵上顯露出一副擔心的模樣,看了看傷口正在栩栩流血的趙燃爻,看著垂首嗚咽的虎以及在半空中顫抖著身體與體內黑玩偶抗爭的豹抿唇道。

“我選一。”南寒臨抬手繼續說道,“不過讓我加入你們總要告訴我你們的門派類彆啊。我高低也是一脈傳人,就這樣不明不白也是不妥。”

“說得的確。”門童眼中泛過一絲綠光,“奇士滿……”

戛然而止。

門童捂著自己的脖子,猛地後退,他的雙目圓瞪,長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他隻是瞪大了自己的眸子,看著在眼前逐漸暗淡的景色,之後永遠地閉上眼睛。

南寒臨冷睨著門童倒下的地方,他左手處缺失拇指的地方緩緩滲出血來,石子散落滿地,卻不曾激起灰塵。

南寒臨觀察著門童的屍體,扳指肯定在門童這裡,隻是不知道是體內還是體外。

眸光流轉,南寒臨再次凝氣在眼前,她看到了扳指的存在。正在隨著門童的經脈流轉,縱使門童已經死亡,但是他的身體中的扳指帶來的靈力仍然促使著他的運轉。

扳指泛著光芒,它的周身布滿利刺輕而易舉將門童的皮肉割開。

扳指凝結著鮮血,從門童體內飛出。南寒臨手疾眼快,一道飛刃過去,扳指被擊倒,可惜隻是留下裂痕,並未被擊碎。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在此時半空中的豹發出了低吼聲,它體內的黑玩偶逐漸顯現出來。黑玩偶帶走了所有的黑氣,並將其凝聚在自己小巧的體內。

它從豹的身體裡生出,它無法被剝離開豹的身體。

所以它目眥欲裂地看著南寒臨的動作。

南寒臨從香囊中掏出幾枚銅幣出來。她的準頭很好,銅幣與扳指碰撞發出聲響,同時,南寒臨雙手凝訣,她將扳指困在陣法中。

扳指的確有著非同常人的本事,不過需要以人為媒介。

好比門童,這個扳指具有意識,它在阻止門童將他們的門派名號交代出來。

南寒臨惋惜自己這次的確出手慢了些,銅錢陣包裹著扳指緩緩落在南寒臨的手心上。

她舉起扳指,對著月光觀察,並無什麼奇特的地方,歎了口氣,看著仍在緩緩流淌鮮血的趙燃爻將扳指碾碎,淪入塵埃。

黑玩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被終結,它發出不甘的怒吼聲,不過無濟於事。

趙燃爻得以突破這份桎梏。

他長長舒出一口氣,連忙點住自己的穴位,阻止鮮血的繼續流淌。

南寒臨將一個瓷瓶扔到對方懷裡,“裡麵應該還剩六枚。你都吃了,你失血過多。”

看著趙燃爻聽話咽下後揮手將豹從空中放了下來,冷臉詢問,“現在扳指消失了。”

豹無精打采地將頭垂在地麵上,虎倒是緩過神來,滾到豹的身邊,嗚咽起來。

南寒臨不懂獸語,看著逐漸流失妖力的虎與豹皺起眉頭,她蹲下身子,將手橫亙在虎豹之間,指向閉眸調息的趙燃爻冷聲開口:“為什麼他會被控製?”

“扳指可以控製心誌不堅的人,我當時是黑玩偶,更會加深扳指的控製。”豹隨著虎的模樣,用體內最後的妖力幻化成了一隻貓的模樣,尾巴高豎起來,像狗兒一樣晃來晃去。

“謝謝你,人。不止幫我解決了黑玩偶,還幫助了虎。”豹看著南寒臨,南寒臨能從這張貓臉上看到對方的笑意。

“作為回報。”豹喵喵叫了兩聲,我可以告訴你是哪裡的門派,它舔了舔虎缺失皮毛的身體,似乎是在安撫對方,虎不語,隻是一味地蹭著豹。

“在藏陽山。我與虎都生長在藏陽山,雖有意誌卻並未開靈智。但就是這樣,我們被他們選中,被帶離了藏陽山。”豹耷拉著尾巴,看著認真聽它說話的南寒臨晃晃自己的小貓身體。

“虎因為聽話成為皮影閣中吸食人精元的東西,我並不屈服,所以成為了黑玩偶。不過因此,我神識大開,比之虎來說有了些你們人會擁有的腦子。”

虎聽著豹的自誇突然嘶吼一聲,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豹見狀輕輕舔了舔對方僅存了些毛發的頭頂以示安慰。

所以才會有店家問他們虎與豹選擇哪個的暗語。

南寒臨大徹大悟,雖然以前也有猜測,如今真正聽到解釋,方豁然開朗。

“嘉陵城中的確有妖獸,可是我們感受不到。”豹舔舐著自己爪子不住地搖頭,舔毛的動作一頓,它的眸光亮亮望著南寒臨,“但是我偷聽過,城西的鐵匠家,內裡是個賭坊,裡麵或許另有玄機。”

它的聲音拿腔作調起來,的確是偷聽到的,還能學出來說話人的語氣。

半晌後仰頭觀察著南寒臨的神情詢問道:“你還有想知道的嗎?”

“左使屬於那個門派?門派的門徽是什麼?”

“左使,隸屬恒陽藏陽山。他無門無派,至少在抓走我們作妖獸妖物的時候。”豹神情也嚴肅起來,“左使愛蓮,所以,他喜歡在他出現的地方留下蓮花印記。”

“其實,左使在我們那頭有個外號的。”虎似乎恢複了過來,南寒臨這才發現,原來豹舔舐虎,是在為對方傳送自己所剩餘的那點妖力。

在南寒臨期盼的眼神下,虎緩緩開口,“蓮花妖君。”

恒陽藏陽山,蓮花妖君。

南寒臨聽著虎豹二人的敘述,將自己下一個去向定了下來。

在她發呆之際,一旁的趙燃爻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趙燃爻!”南寒臨跑到趙燃爻身側,扶住他的肩膀,看著趙燃爻微闔著眸子的模樣,他的臉頰泛著紅暈,南寒臨探手放在對方的額頭上心下微驚。

“你發熱了。”

趙燃爻的聲音沙啞,靠在南寒臨懷中低聲回應著:“無妨,我歇一會歇一會就好了。”

“那,我與虎就先走了。”

豹先是喵了一聲,隨後發出告彆。

“不同我們回單府嗎?”南寒臨出言挽留,將眼神落在豹的身上。

虎與豹很明顯,豹是那個領頭人。

“不了。我們生性愛自由。”豹搖搖頭,碰了碰舔爪子的虎,虎不住地點頭,隨即蹭了蹭豹。

看著虎與豹之間的互動,南寒臨心頭湧上一股暖流,看著豹,她道:“我能摸摸你們嗎?”

豹歪頭看著南寒臨,伸出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的下巴,“好吧,我們都隻能摸一下哦。這是對你們幫我們的獎勵。”

小大人,不,小大喵。

南寒臨失笑,不動聲色從荷包中捏出兩顆珍珠出來,放入自己的手心,蜷起手來,看著豹的到來,掌心凝結靈力,發出熒熒微光。

“虎先來。”她將手放在虎缺失毛發的身體上,“可能會有些痛。”

“啊?”

虎的一聲疑問還沒出來,它就被疼痛刺激得在原地打滾起來。

“人!你做了什麼?”豹憤怒呲牙質問。

“長毛。”

南寒臨又碰了碰趙燃爻的額頭,溫度並未上升,她緩緩鬆了口氣,繼續看著虎在地上打滾的樣子。

“馬上就好。你也過來,他生病了,我也要走了。”南寒臨朝豹伸伸手,豹看著虎身上的確一點一點生長出來的毛發還有它身上明顯充盈起來的靈力,微微鬆懈下來,卻還是一步三晃地朝南寒臨走了過去。

“你身上隻有黑玩偶剝離你身體的傷,並不嚴重,應該不會很疼。”

掌中蘊珠光,南寒臨將手覆在豹的頭上。

豹隻感受到晶瑩的氣息貫徹它的體內,身上的痛楚並不明顯,甚至可以忽略,它閉上眸子靜靜感受著這股力量。

南寒臨並未多做停留,扛起趙燃爻讓對方橫躺在馬匹上。將對方固定在馬匹上,自己亦是橫跨馬上,拽著兩匹馬的韁繩,縱馬快步朝單府急駛。

隻留下一地塵埃過。

虎與豹被煙塵嗆得睜開眼睛後看到的隻是一道背影。

兩匹馬上的符篆仍然能使用一些,等二人到單府門口,天色仍未見大亮。

南寒臨感受到陣法被人破壞的痕跡。

不是單秋禾,也不是她熟悉的冤魂,而是仙門術法。

是她前所未見的仙門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