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乾坤鏡中出現“越塵疏”的身影之後,大家的目光便頻頻投向坐在角落的本人。在聽到那位青衣弟子說出的話後,大家目光中的懷疑色彩更加濃厚。
沈霜目光平靜。
既然係統沒有完全限製劇情,那麼她就會利用最大的可行動空間,儘量規避掉一切可控的風險。
越塵疏的戲碼做得很好,借刀殺人,也留足了證據。
但雁過留痕,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天衣無縫的安排。
她不可能讓越塵疏從這件事中完美脫身,繼續扮演他人畜無害的小師弟,就算解決不掉對方,也至少要將懷疑的種子種在大家心中。
哪怕大家不會有所行動,心裡起碼會戒備,以防萬一。
【警告,劇情有重大偏差將導致世界崩壞,若男主現在身份暴露將導致劇情線回溯,請女主維護男主身份。】
警示的電子音響起。
沈霜起身,擋住眾人投向越塵疏的各異視線。
“諸位。”她對戒律堂中的眾人道,“我們不如去療傷房一探究竟吧。”
“畢竟,眼見為實。”
一群人浩浩蕩蕩趕往療傷房。
到了之後,那位灰衣弟子還一臉正義十足,控訴青衣弟子是魔族,自己為保護兩個無辜弟子而身受重傷。
而青衣弟子嗤笑一聲,“你裝你x呢。”
他懶得偽裝,額間的魔角也大咧咧地展示在眾人麵前,同時使出魔氣,施開遁地陣法,打算脫離此地。
一位長老迅速製止青衣弟子,緊接著,兩道束魔鏈便捆在兩人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道:“兩個魔族,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灰衣弟子看著身上的束魔鏈,不可置信道:“弟子無辜啊!請長老明鑒!”
“你還敢狡辯。”
這時,他才注意到人群中毫發無損、但眼神分外冷冽的越塵疏,灰衣弟子瞬間麵色蒼白。
怎麼會?
他迅速扭頭看向剛才被他刺傷的“越塵疏”,那人受了傷伏在地麵,麵上卻依舊保持著那個神秘的微笑。
是傀儡。
天珩宗居然也有人會高階傀儡術。
灰衣弟子突然回想起剛才的種種細節——
“越塵疏”突然返回清澗崖旁,他以為對方是過來布置證據,於是前來協助。但“越塵疏”卻告訴他,一會兒自己會去療傷房,讓他配合自己演一出戲,再問什麼對方就但笑不語。
他於是聽指示照做。
現在想來,先前越塵疏分明跟他交代過不可暴露,又怎會在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刻,突然出現在清澗崖,還要自己配合他?
“好個陰險的天珩宗。”意識到自己被騙,灰衣弟子冷笑一聲,“居然使出這種手段!”
“用傀儡又能如何,真以為你們天珩宗是鐵板一塊嗎?”
灰衣弟子一聲怒喝,四肢百骸迅速調動出大量魔氣,束魔鏈也因著這股強大的魔氣而劇烈顫動。
他獰笑著,臉上的魔紋因魔氣的紊亂而若有似無,儼然一副要自爆的模樣。
束魔鏈固然可以短暫遏製住魔氣,但在魔族自爆的威力之下,失控的魔氣肯定會傷到在場其他人。
於是,在束魔鏈鬆動之前,一柄銀白色的長劍迅速了結了對方的性命。
沈霜收回霜寒劍,淡淡道:“他要自爆。”
誰能料到,一起傷人案揪出宗門內兩個魔族,還是高階魔族。
兩個魔族一死一傷,被現場帶往戒律堂,由宗門長老提審。
危機解決,一群師弟師妹迅速圍住沈霜,眼神裡寫滿崇拜,嘰嘰喳喳地問她是如何找到宗門內這兩個魔族的。
“大師姐,你太厲害了,你怎麼發現宗門裡有兩個魔族的啊?”
“是啊是啊,師姐,你是怎麼確定他們會回來的?我都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一切就結束了。”
沈霜解釋:“隻是猜測,魔族最為睚眥必報,若是未完全得手,肯定還會再回來解決掉剩餘那個。”
“那個青衣弟子並未被安排照料那個受傷弟子,卻在昨日提出要幫忙照看。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個紮著發髻的師妹指了指那個還在微笑的“越塵疏”,“師姐,這個居然是傀儡術嗎?我還從未見過這種複製一般的傀儡呢?”
“是啊。”另一個弟子道,“而且師姐你是怎麼想到用這個師弟來引出魔族的?”
好奇的眼神整整齊齊地看向沈霜。
“傀儡術是之前偶然得到一本秘籍,這也是學會後偶然嘗試。”沈霜道,“至於為什麼傀儡要做成越師弟的樣子……”
她看向自從到了戒律堂就保持沉默的越塵疏。
對方極力裝出一副對發生了什麼都不清楚的茫然模樣,歪了歪頭,“師姐?”
看到對方的表情,沈霜突然清淺一笑,那模樣如化雪後春桃初綻。
“也是猜測。”
大師姐長得極美,這是宗門大家公認的事實。
但因為大師姐平時生人勿近的態度,和過於強悍的實力,眾人隻將她當作一個宗門內的傳奇,而不是活生生的、沒有距離的人,也就意識不到她具體多美。
難得見到如此笑容柔和的大師姐,瞬間眾人都陷入愣神。
“正如竺師弟所言,越師弟是宗門內最有作案動機的人,因為他們之間有恩怨,如果我是魔族,我也會朝他下手,並將魔氣栽贓在他身上。”
“就跟那個灰衣弟子一樣,明明是他的魔氣,偏要說是青衣弟子所為。”沈霜道,“眼見為實,如果聽信某些人信口雌黃,那真相就永遠不可知曉了。”
一直黑著臉沉默的竺光霖聽到這話立馬跳腳,“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那也是有證據的。”
“更何況,這個小白臉要真是無辜,那個青衣魔族為什麼叫他雜種。”他冷笑道,“我看他們分明熟悉得很。”
“這位師兄。”越塵疏上前一步。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這麼針對我,”他神色黯淡,一副準備赴死的模樣,“如果隻有搜魂術才能證明我清白的話,那就搜魂吧。”
“我就算從此癡傻,也不願與魔族扯上半分關係。”
好一招以退為進,賭的就是他不敢搜魂。
竺光霖臉都氣綠了,“你!”
眾人見越塵疏都敢以搜魂來證明自己清白,對他的疑慮也打消不少,“竺二師兄,你太咄咄逼人了吧,你先前冤枉大師姐和這個師弟還沒道歉呢。”
“就是就是,竺師兄你彆是因為賭約輸了,所以強詞奪理吧。”
“對啊,竺師兄你還沒道歉呢。”
眼看一群人紛紛開始聲討自己,竺光霖的臉色綠了又紅,好不精彩。
支支吾吾半天後,才撂下一句“抱歉,是我聽信讒言錯怪你們”,隨即轉身就跑,連身影都看不見。
“不對,竺師兄不是答應跪地道歉嗎?”一人突然想起來。
“竺師兄要是這麼守約就好了。”大家紛紛哄笑起來,“他的話你就當笑話就行。”
一群人細數先前竺光霖的諸多“事跡”,隻覺得此人的話真是絕對不可再信。
*
是夜。
越塵疏還是跟著沈霜回了那間彆院。
沈霜進入屋子前,聽到身後越塵疏的聲音,“大師姐,你真的相信我嗎?”
她轉過身,看到越塵疏那張臉半隱在月光下。
清冷的月光柔柔地覆蓋他半張臉,眉眼間籠罩著一層愁雲,“不然為什麼您做我的傀儡卻沒有告訴我?”
語氣中隱隱帶著些幽怨,好似隻是不被信任的傷感。
但沈霜注意到對方隱藏在陰影下的眼神,冰冷且暗藏殺機。
“當然。”她緩步上前,將越塵疏從月影下完全帶出,“不然我為什麼會將你帶回來。”
“至於傀儡術,我本就研習不精,不能保證一定能使出其效果,不告訴你也是怕你心理負擔太重。”
“而且。”沈霜認真道,“我不想你受傷。”
男主隻是被懷疑身份,係統這廝就一陣警告,真讓他受傷又是一堆麻煩事。
嗬,這個該死的愛男的係統和世界。
她的眼神太過專注,越塵疏本來跟她相對的視線不可避免地移開,瞬間敗下陣來。
“你……”越塵疏被這直球打的語無倫次,半晌才找回自己想說的話,“大師姐,經曆這次事件後,我不想再這麼弱小、拖你後腿了。”
“我以後能跟著你一起修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