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值個一二百兩(1 / 1)

三人看向不動如山的伯墨居。

“你們看我乾什麼?”伯墨居並沒有被他們看的不自在,反是質問。

“他們家生活艱苦,我們就不要再添亂了吧!”茅星瀾小聲說。

“是啊,不如先走吧,我還要趕路呢!”麥玧芝看著時間一天天從指縫間流走,心中不免有些著急,三個月,她已經耽誤了好幾天了。

鄭其進接話,“是啊是啊,還是走吧。”

“此言差矣,人家誠心感激,我們若不留下,反而讓隱隱的父母愧疚難安!”伯墨居糾正他們道。

他緩了口氣看向麵有焦急的麥玧芝,莞爾笑著,“麥姑娘,這才區區三四日而已,何況你又有這兩位仙門弟子護送,何愁在三月之內找不到原合山呢?”

隱隱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又熱情挽留了一番,大家才再次坐下。

這時,黃素芬已經端了滿滿一盤子的白饅頭和白紅兩色的蘿卜菜來,她放在幾人麵前的桌子上,看著寒酸的飯食,深感歉意,“對不住幾位恩人,我們家能拿的出手的就隻有這些了,還望四位恩人不要嫌棄。”

伯墨居隻是提了一嘴饅頭鹹菜,沒想到人家隱隱的母親還真給端來了,幾人客套了一番,才開始動筷子。

“有的吃就不錯了。”鄭其進麵上雖如此說,但心裡卻嫌棄的要命,做人不要太誠實好嘛,說要饅頭鹹菜,那也不能隻給饅頭鹹菜吧?好歹也有個肉啥的吧?

茅星瀾想起喜宴上的黑饅頭,又粗又澀,笑說:“有白饅頭吃就已經很好了,多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嫌棄呢!”

黃素芬回以微笑,視線從鄭其進轉到茅星瀾再轉向沒有說話的麥玧芝和伯墨居臉上,似在等待兩人的回答。

麥玧芝乾笑兩聲,搜刮著安慰人的話,“隱隱母親,我最喜歡吃饅頭鹹菜了,尤其是白饅頭,吃起來又香又甜又軟,饅頭鹹菜百吃不膩,多謝多謝!”

見黃素芬的視線最後停在伯墨居的身上,他紳士抱拳,“有勞隱隱母親了,我也覺得饅頭鹹菜勝卻人間無數菜肴!”

黃素芬這才笑容滿麵的點點頭,她握起隱隱的手,“我和女兒失散多年,今日好不容易重逢,我想失陪一下,帶她回屋說會兒話……”

她征求著幾人的意見,視線一轉,最後又落在了伯墨居的身上。

伯墨居回視一笑,“這是自然!隱隱,這個還給你。”

“呀,是我的針!”隱隱上前一把接過,直接藏入袖中。

等隱隱接過針,他輕飄的視線從那女子臉上掃過,他總感覺這個隱隱母親一直在有意無意的打量自己,而她看向他的目光中有警惕,有戒備,更夾著幾許驚慌和猶豫不決。

隱隱母親的目光為何會泄漏出如此複雜多變的的情緒?伯墨居隱覺不對。

可到底是哪裡不對,他猛然想起三個字——原鄴山?

那個老婦人引以為傲的原鄴山,卻聽得隱隱母親神情一頓,麵色也難看起來。

就在剛剛沒多久,他一提到原鄴山,就見隱隱母親臉色蒼白如紙,難道是她和原鄴山有什麼淵源?

他拿起白饅頭,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好像比其他饅頭香了一些。

他正要再拿起一個饅頭細聞時,卻見筐子裡已經空無一物了。

他驚訝的看過去,身旁那三人的嘴巴都鼓鼓囊囊的,如餓死鬼托生的一般。

在三人垂涎的注視下,他把饅頭握在手中,起身往外走。

麥玧芝見他有饅頭不吃,她自己又沒吃過隱,就想著追上去蹭個一兩口。

隻是剛追兩步,就被伯墨居發現了,他舉起手中的饅頭,對她笑道:“屋裡那個人還沒吃飯,不如你去送?”

“啊?”麥玧芝可不想見一個脾氣火爆的陌生男人。

見她不願意,伯墨居推開她擋在麵前的身子,“那我去吧!說不定屋裡有肉吃呢?”

“有肉?”麥玧芝好懷念肉的香味,她走到關閉的房門前,猶豫著進還是不進。

這時,屋裡的人似乎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又是一聲刺人耳膜的怒吼,“黃素芬,你給老子聽著,你要是餓死老子,老子做鬼也要拉上你!”

伯墨居揉揉被吵的耳朵,一腳踢開門,接著一手把麥玧芝給推了進去,屋裡的大罵聲驟然停止。

“你……你就是隱隱?”坐在床上倚著牆壁的胡子拉碴的男人見到來人聲音就弱的有些不可聞了。

麥玧芝被推進來,就聞到一股尿騷味,空氣中還夾雜著一種說不出的腥臭和發黴的味道。

這讓剛吃了兩個白饅頭的她胃裡一陣翻滾,她忍著胃裡的翻滾,儘力禮貌的對那男人搖搖頭,並伸手指指屋外。

這屋裡複雜的味道讓她有些不敢張嘴,她生怕一張嘴,胃裡的浪潮就會噴湧而出。

她打量了一眼男人,瘦的皮包骨頭,卻有一雙雖暗淡但還閃爍著絲絲光亮的眼睛。

他身上蓋的被子連同鋪的大大小小的補丁全部都黑黝黝的,不知多久沒有清洗過了。

一堆蒼蠅圍著他亂飛,牆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蒼蠅留下的痕跡,麥玧芝再也忍不住直接轉身就往外跑,在門口她撞上了伯墨居。

伯墨居看她捂著嘴,皺著眉,痛苦的慌不擇路,就能想象屋裡是種什麼什麼令人作嘔的畫麵了。

看來他沒猜錯,這個男人廢了腿,不能下床,不能自理,隻會無理取鬨的罵人。

“嘔……”

不遠處的麥玧芝趴到一棵樹邊終是忍不住了。

伯墨居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在踏進陰暗屋裡的一刻,轉為冰冷。

吐了一陣的麥玧芝,有些虛弱,剛才的飯全都白吃了。

她慢慢走到茅星瀾和鄭其進所坐的桌子前,見兩人眯著眼,困的前仰後合的,她也有些頭暈眼花的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就是夜色當空,她抬抬有些酸軟的手,卻怎麼也動不了,睜眼一看,她身上被捆了好幾道繩子。

什麼情況?麥玧芝四處一看,見她左邊躺著一個五花大綁的鄭其進,右邊是同樣被繩子綁住的茅星瀾。

他們一動不動的保持著睡著的姿勢,伯墨居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隱約記起自己吐的一塌糊塗時,餘光瞥見伯墨居進了那個男人的房間,之後她便看見鄭其進和茅星瀾兩人坐在桌子前打盹,她也感覺又累又困,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她們不是在隱隱家嗎?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她聽到有人低聲說話的聲音,“成哥,這四個人,雖有一個男子長的差些,但好歹也能賣上些價錢吧?”

四個人?麥玧芝瞪大眼睛左看右看,看見有兩人抬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上了馬車。

不會是伯墨居吧?

四個人?那隱隱和她的父母呢?

又有一個聲音傳來,“那就得看那些貴女們能不能看得上眼了,忠雲。”

“這兩個姑娘,我敢打保票,絕對值個一二百兩!”那叫忠雲的低聲笑著。

“哎,你說那個長相俊美的男子,會不會也能賣個好價錢?”成哥問。

“那肯定能,那些貴女們誰不喜歡長相好的男子,怕是要爭搶著要呢!”忠雲自信滿滿。

兩人嘿嘿直笑,然後一人駕起一輛馬車,往麥玧芝這邊走來。

她慌忙閉上眼睛,裝睡。

兩人先把鄭其進給抬上裝有伯墨居的那輛車,再走來抬起茅星瀾,最後來到麥玧芝跟前。

兩人力氣不小,麥玧芝的肩膀被抓的生疼,她緊閉雙眼,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來,就這樣她被裝進了馬車,和茅星瀾並排放著。

接著是馬鞭拍馬的聲音,還有車輪黏碎土塊的咯嘣聲。

馬車晃晃蕩蕩的,晃的麥運芝有些頭暈,馬車外有斷斷續續的蟲鳴,還時不時的能聽到野獸的嘶吼聲。

腦袋一陣陣犯暈,再加上顛簸的馬車,強打起精神的麥玧芝眼皮一點點的閉合起來。

她告訴自己不能睡,過了一會兒,那兩人可能是因為晚上有些困倦,開始沒話找話的聊起來。

“你說那個半癱家的女兒竟然找回來了,這是不是好事?”忠雲回憶起白天見的人,不由有些擔心。

成哥歎息,“嗨!好不好的又能怎麼樣?他還能活多久?”

忠雲嘖歎一聲,“他要是死了,那咱們哥倆這往後的買賣可怎麼辦?”

“這次要是四個都能脫手,咱們也該金盆洗手了,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多好!”成哥倒有些解脫。

“說是這樣說,可是誰怕錢燙手啊?多揣點放兜裡,那不更踏實嘛!”忠雲不以為意。

“咱這可是刀尖上舔血的買賣,這可都是人命啊兄弟!”成哥提醒道。

“哎呀,瞧你說的,丟命的都是因為他們自己不識時務,又不關咱們啥事!”忠雲辯駁道。

“哎,要不是家裡揭不開鍋了,誰願意乾這倒騰人的缺德事!”成哥有些自責的歎息。

“好好好,乾完這一單,咱就停手,要是以後錢不夠花的,大不了咱哥倆再一起出山唄!”忠雲勉強同意。

兩人說完,一路無話,麥玧芝腦袋沉暈暈的,不知不覺就沒堅持住,睡了過去。

清晨,荒原之上,高山薄霧,神秘縹緲,兩輛馬車依次停在了一座兩層的客棧前。

早有三三兩兩的男女等在門口,正打打鬨鬨著,見馬車近前才漸漸安靜下來。

他們上前將馬車團團圍住,爭先恐後的掀開簾子就往車裡看。

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哇!這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好看的公子,沒有之一!”

她這一聲尖叫可引來了不小的轟動,後麵的女子蜂蛹上前,都想一飽眼福。

這時,客棧裡走出一個儀態萬千的婦人,她梳著梅花發鬢,舉止間柔媚多嬌,隻是那雙陰狠的眸子,讓人看了不禁直打哆嗦。

那冷眸嗖的一抬,一聲厲喝就從她的薄唇中而出,“排隊!”

隨著這兩個像利劍一樣攝人心魄的字,那群女子們嚇的個個瑟縮著脖子,快速排起了長隊。

馬車上的兩位男子慌忙下車彎腰拱手行禮,“藺掌櫃,請您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