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渣男(1 / 1)

參觀年少 五色春 5356 字 3個月前

“你……你誰啊?!”吳忠信被打懵了,頂著臉上的紅色巴掌印兒,他莫名其妙地盯著蘇映溪看了幾眼,覺得自己應該是不認識她的。

但是……但是吧……

吳忠信心裡也沒底,他和發妻離婚,在外落得一個相當難聽的名聲,鄰裡鄰居的誰都知道他是因為在外邊亂搞,要給小三名分,才拋下了原先的家庭。

這段時日他耳邊飄過的總是些奚落嘲笑的聲音,害得他走在道上連頭都抬不起來。每每一出門,就像過街老鼠一樣快速竄走。

可吳忠信遭遇這些,的確也不冤枉,他確實在外邊沾花惹草多了,歌舞廳裡邊光線昏暗,音樂嘈雜,在那種環境裡,也不是所有見過的人,他都能留下印象的。

所以……吳忠信捂著臉,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蘇映溪好幾眼,心想莫非又是哪位外邊的野花找上門來,尋他算賬的嗎?

“你再拿那種惡心的眼神看我一眼試試?”蘇映溪冷笑,聲音平靜沒有起伏,卻莫名透出一種冰冷瘮人的感覺。

吳忠信冷不丁哆嗦了一下,移開了與她對視的眼。

“哪裡來的小丫頭片子?你是誰啊?”吳忠信回神之後發作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威脅道:“不管你是誰,彆找事啊!彆以為你是一個女的,我就不會還手!”

“……”蘇映溪嗬嗬兩聲,也不和他鬥嘴廢話,隻是突然抬手攥住指到眼前的手指,反方向用力一彆。

“哎哎哎哎!”吳忠信疼得連聲嚎叫,“你乾什麼你!還不快鬆手!”

“你剛才不是問我是誰嗎?”蘇映溪非但不鬆手,用力還更甚了,語氣輕飄飄的,說:“我告訴你,我今兒是來討債的。”

“你你你!討什麼債?我欠你什麼了?”吳忠信呲牙咧嘴,那張風流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做了太多虧心事,你記不清了嗎?”蘇映溪笑著,“我就直說了,你和前妻離婚已經有兩個月了,該給前妻和孩子的撫養費呢?怎麼一分錢都沒見著?”

吳忠信這才回過神來,“你是趙芳芳那邊派來要債的?”

趙芳芳,蘇映溪的太姥姥,一個一生都被渣男害了的可憐女子。

蘇映溪懶得跟他廢話,“兩個月,一共九十六塊,我今日見不著錢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頓了頓,差點直接卸了吳忠信的手,但考慮到他還得靠這雙手掙錢吃飯養家,她還是手下留情了。

蘇映溪朝已經被砸壞了玻璃的屋裡看去,窗戶後有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暗中觀察著,感覺外邊狀況不妙,來者不善,她也不敢輕易露頭。誰讓她的名聲也不好聽,擔了破壞人家家庭的罪名呢?

“有錢養小老婆和小兒子,沒錢支付撫養費,前妻跟你就沒有一點情分了?前妻生的孩子就不是你的孩子了?”蘇映溪就看不慣他這副不負責任又偏心的模樣,“就一句話,欠的錢,你今天給還是不給?”

“我沒錢!”吳忠信打定主意要賴賬,梗著脖子強裝硬氣,“我就是沒錢給撫養費,一個月將近五十塊錢,給了那邊,我靠什麼吃飯?”

“你在外邊出軌玩瀟灑的時候想什麼了?活該!你就應該喝西北風去!”蘇映溪罵道。

吳忠信:“反正我就是沒錢!你能把我怎麼著?”

“呦,想當老賴是吧?”蘇映溪被他惡心的嘴臉氣笑了,一想到自己身上還有這種人遺傳的血脈,她更反胃了。

“我能乾的事可太多了。”蘇映溪想了想,指向已經被砸得透風的窗戶,一項一項給他列舉:“比如,我還能砸了你的家,燒了你的房子,還有把你的腿打折。反正你是靠手乾活的,有腿沒腿都不耽誤事。”

“你敢!你這是犯法的!我會報警抓你的!”吳忠信大吼道。

“你當然可以報警,但前提是警察真能找得到我。不然,你就是一個報假警、浪費公共資源、品行還不端的瘋子。”

“什……什麼意思?”吳忠信聽她這話,渾身發毛。

怎麼警察還會找不到她嗎?她還能突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成?

蘇映溪眼見他沒有痛快掏錢的意思,在他膝彎上踹了一腳,把人踹趴下後,她直接開門進了四處漏風的房子。

挺著大肚子的年輕女人一臉驚恐地看著衝進來的不速之客。見著蘇映溪方才在外邊收拾男人的架勢,小老婆深知自己根本打不過她,被嚇得連連後退躲避。

蘇映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這位小老婆,聽說好像是姓呂來著。的確是年輕漂亮,懷著孕受孕激素影響,也沒破壞她的花容月貌。

“你不用緊張,我輕易不打女子,何況你還是個孕婦。”蘇映溪朝門外抬了抬下巴,“不過,我現在要開砸了,不想被誤傷的話,就趁現在麻溜出去吧。”

呂氏灰溜溜地垂著頭,趕緊出去了。

沒過兩秒鐘,屋內就響起了劈裡啪啦一通亂砸的聲音。為數不多的家具都被推倒、砸爛,桌子被掀翻,剛做的晚飯連著盤子和碗被扣掉,椅子從四條腿變成了三條腿,栽栽歪歪隨時要散架。

搞破壞實在很容易。蘇映溪站在亂糟糟的屋子裡,痛快地鬆了一口氣。

片刻後,她整理好劇烈運動後變得散亂的頭發,優雅地走出房門。

外邊有兩雙震驚到極致的眼睛,正在死死盯著她。蘇映溪彎了一下嘴角,笑容可掬地向這對新婚夫妻走去,卻把他們嚇得差點來個平地摔。

她扶了一把呂氏,說不清是關心還是威脅地說了一句:“可得當心啊,萬一摔了,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呂氏驚悚地掙開她的手,仿佛看見怪物了一樣。

“哦,對了。”蘇映溪突然想起來了似的,對吳忠信說:“剛才我從你們家裡搜刮出了六十多塊現金,還有幾十斤糧票。這些我就收下了,會代替你交給前妻和孩子們的。”

“你!你這是要我們的命!”吳忠信氣得直跺腳,想衝上去將錢和糧票搶回來。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蘇映溪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他就忽然變得膽怯起來,當真十分虧心似的,最後猶猶豫豫地沒敢上前。

“我會再來的。”蘇映溪才不管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還差三十多塊錢的賬沒有平,等我再來時,希望你能按時把錢交出來。”

她徑直走過兩人身邊,又倏地停住腳步,“當然了,你們也可以選擇趁著今夜跑路,再借住到彆處的房子裡去,反正你們擅長玩失蹤,不是嗎?”

被戳破了心裡算盤的吳忠義臉色鐵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映溪:“不過你放心,彆說你工作單位就在這一片,你跑不遠的。就是你跑到天涯海角去,我也能找到你。不信的話,就試試。”

全勝歸來的蘇映溪朝著談閒意的方向走去,帶著已經看懵了的吳致遠,三人原路返回,半路上碰見了接到兒子報信而趕來的趙芳芳。

蘇映溪直接把搶來的錢和糧票塞給趙芳芳,一筆帶過不久前發生的血腥一幕,隻是叫她回家給孩子們做點好吃的。

趙芳芳被突然砸到手中的驚喜震得說不出話來,雙手緊緊攥著一分一毛的鈔票,眼睛一下就紅了。

等回過神來後,她一把握住蘇映溪的手,千恩萬謝不斷絕。

蘇映溪借機仔細看了看這位太姥姥,又看了看一旁站著的她的姥爺,心想這娘倆長得可真像。

幾十年後,她見到的年老時期的姥爺,和二姥爺、三姥爺都很相像,三兄弟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她從來也沒有聽他們說起,他們的樣貌主要是遺傳於誰。

不過,姥爺的大兒子,也就是她的舅舅吳扶風,和姥爺姥姥長得都不像,曾經被親屬指出,說吳扶風長得更像爺爺。

基因真是奇妙的東西,隔著輩也能遺傳,雖然遺傳的是一個討厭鬼的基因……

“大姐,您不用客氣。”蘇映溪斟酌了一下稱呼,覺得這時候還不到三十歲的太姥姥,她稱呼一句“姐”比較合適。

“街裡街坊的,誰不知道姓吳的混蛋,背地裡罵他薄情寡義的人多了去了。”蘇映溪說:“社會渣滓,人人得而誅之,我隻是替天行道罷了。”

趙芳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是一味地道謝,聲淚俱下的,還問該如何報答才好?

蘇映溪想了想,傍晚了,她肚子也餓了,於是就說:“不如,請我們倆去家中吃頓便飯?放心,我倆吃不了多少的。”

趙芳芳當即答應,有蘇映溪幫忙要來的幾十元錢和糧票,足夠她省吃儉用帶著孩子們過上幾個月吃喝不愁的日子。請恩人吃一頓粗茶淡飯,又算得了什麼呢?

趙芳芳一手牽著大兒子,大兒子牽著二兒子,二兒子又牽著小兒子,四個高矮斷崖式下降的人,迎著殘陽餘暉,心情輕鬆地往家走。

蘇映溪和談閒意走在他們一家之後,被帶回一間普通的平房前。房屋外牆許久沒人修繕,牆體開裂,裂痕蜿蜒著,猙獰地爬滿了牆壁。

進到屋裡,灰撲撲的空氣中浮動著塵埃,吸入到肺腑中涼絲絲的。

蘇映溪瞟了一眼窗戶,窗框老舊,窗縫膠條老化,似乎過於漏風了,即便不用開窗都能換氣通風。

她又打量屋中陳舊的、還沒有前夫新家一半多的家具,胸口憋悶著一口氣歎不出來,就生生哽在喉嚨裡。

趙芳芳也拿不出好吃的好喝的來招待客人,她微微尷尬地給客人倒了兩杯冰冰涼的水,說:“家裡地方小,也沒什麼能坐的地方,你們就直接坐炕上吧。”

“沒關係,不用在意我們。”談閒意眼見著蘇映溪的臉色難看得幾乎要滴水,便替她回答了趙芳芳。

趙芳芳去準備晚飯了。這個時節,當地本也買不著新鮮蔬菜,家裡吃的都是儲存在地窖中的秋菜,蘿卜白菜土豆之類的,有什麼就吃什麼,對付著過完一整個冬天。

蘇映溪其實不是挑嘴的人,但是,當她看見桌上幾乎沒有油水、用乾巴巴的白菜葉和土豆片炒成的菜,以及黑乎乎硬的像石頭的窩窩頭,她還是僵硬地沉默了許久。

她看了眼深深覺得不好意思的趙芳芳,還有即便麵對這樣的菜色,也依然露出渴望表情的三個孩子,抿著嘴儘量不歎氣。

她不由想起方才掀翻的吳忠信家的飯桌,她記得盤子裡雖然少、但也的確有肉丁的炒菜,心裡一時憋屈的要命。

談閒意的手在桌下伸過來,輕輕拍了拍蘇映溪的手背,安撫她的情緒。

蘇映溪與他對視一眼,稍稍點了下頭,表示自己會控製情緒。

這頓飯她吃得難以下咽,堅硬如鐵的窩窩頭差點直接把她噎死。枯萎的白菜,還有被剜掉了發芽部分的土豆,炒成的沒有油水、也沒有鹹淡味的菜,快把她吃出厭食症了。

蘇映溪看著桌上三個孩子一口接一口、堅強地啃著窩頭,就著菜吃,心裡終究忍不住暗暗歎氣。

“趙姐。”她對趙芳芳說:“要不燒點熱水吧,讓孩子們把乾糧泡軟乎一點再吃,不然太傷胃了。”

趙芳芳點了點頭,起身去燒水。等她提著水壺想給大家倒一碗的時候,就看見桌上多出了好幾樣東西。

四份裝著午餐肉的罐頭盒子整整齊齊地擺了一溜,還有好多小份獨立包裝的、看起來軟乎乎的,像是麵點的東西,以及兩大罐水果罐頭,一罐是黃桃罐頭,另一罐是柿子罐頭。

“這……妹子,你這是?”趙芳芳驚訝得瞪圓了眼睛。

“給家裡人加餐。”蘇映溪說,指著獨立包裝的麵包介紹說:“這個是麵做的,軟的,不傷胃。”

“這怎麼好意思呢?”趙芳芳想要收攏了東西還給她,“這些東西得值多少錢,得要多少糧票才能買得到啊?不行不行,這我們不能要。”

蘇映溪沒與她爭辯,隻是手速很快地把麵包的包裝全撕開了,把罐頭蓋子也都撬開了,然後把東西往桌上一攤。

“包裝開封了,反正也存不住,讓孩子們吃吧。”她說著,拉趙芳芳坐下,“你也吃吧,這些東西真全給孩子們,會撐壞人的。”

如此,趙芳芳便沒法再推辭了。她小心翼翼地夾了一口午餐肉吃,久違的口感霎時間擊中味蕾,她險些又紅了眼睛。

蘇映溪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給已經吃完飯的孩子們舀罐頭吃。

黃桃罐頭甜甜的,柿子罐頭酸溜溜的,小孩子都愛吃。

看著孩子們吃得不亦樂乎的模樣,蘇映溪單手輕輕托著下巴,覺得比自己吃到好吃的還高興。

“現在的物資是匱乏。”她說:“彆說是沒錢,就是有錢也得憑票購買。但是以後都會好起來的,國家會越來越富強,人民也會越來越幸福。所以——”

她頓了頓,直直望進趙芳芳感動得一塌糊塗的眼睛。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對自己好一點。活到天長地久,才有機會享受後世的繁華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