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楚的魂魄受到了些許影響,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而那白衣女鬼則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因紓禾道:“你與他……是什麼關係?”
白衣女鬼微微一怔,默不作聲。
因紓禾道:“你可知道人鬼殊途,你一直跟著他,對他來說並非好事。”
白衣女鬼低聲道:“我知道,可是……我想保護他。我每次都保持與他一定的距離,從未靠近他,要不然,他也不會落入沈家。我求求你們,我沒有害過人,真的不想超度。我隻想保護莫楚哥哥。”
因紓禾思忖片刻,道:“你為什麼要保護他?他到底是誰,你又是誰?”
白衣女鬼道:“我……叫丁婉,已經死了十五年了。莫楚哥哥他是個可憐人,生病了,一直神誌不清,我放不下他……”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懇求,“我求求你們,如果……如果你們非得要處置我……至少讓我等到莫楚哥哥醒來,確認他沒事後,再處置我……好不好?”
如今的丁婉已經恢複少女的模樣,不再是女鬼的猙獰麵容,瞧她那摸樣,竟然有點楚楚可憐,著實讓人於心不忍。
檀玲道:“鬼的話不可信!”
葉瀾道:“我看她挺有誠意的,要不我們就信她一次吧。”
檀玲道:“你沒聽過‘鬼話連篇’這個成語嗎,就是說鬼愛撒謊、不誠實!”
葉瀾道:“也不能一概否定吧,我看著她就還是挺可信的。”
檀玲道:“我覺得你不是看著她可信,你是看她長得不錯,被鬼色所迷了吧!”
葉瀾道:“檀姑娘,你這麼說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們就事論事好不好。……你換位思考,如若你是丁婉姑娘,雲修兄是莫楚公子,你要怎麼辦?”
檀玲急道:“葉瀾,你是在咒我死嗎?!”
葉瀾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在打個比方……甄姑娘,要不你說說看!”
檀玲也把目光轉向因紓禾,道:“好啊,甄青瑤,你說,我們兩個誰說的有道理!”
因紓禾原本一天就夠累了,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她都懶得搭話。此刻,卻被他們兩個強行拉入戰局。
於是她一臉無辜道:“你們吵架,與我何乾?”
檀玲睜著大眼睛道:“我們沒吵架!”
葉瀾也義正言辭道:“我們隻是在討論!”
因紓禾眼睛瞟了檀玲一眼,輕笑道:“哦?沒吵架?”又瞥了葉瀾一眼,調侃道,“隻是在討論?”
她語氣一轉,擺了擺手道:“那你們請繼續。”
隨即,因紓禾轉身拿起自己的寶葫蘆,對著女鬼道:“丁婉姑娘,你說自己沒有害過人,那我倒是有個提議。你是否願意進入我的寶葫蘆,呆上七七四十七日?如果你身上真的沒有殺孽,這寶葫蘆自然對你沒有任何傷害。但如果你背負著孽障,它裡麵的靈氣可能會讓你難以承受。你可以自己考慮一下,是願意接受超度,轉世投胎,還是願意進入葫蘆,親自驗證一番?”
丁婉低頭看了莫楚一眼,似在猶豫。
檀玲立即道:“我就說吧!她身上肯定有人命債。”
丁婉連連搖頭否認:“我沒有!”
因紓禾看出她的顧慮,道:“放心,他不會有事。”
丁婉這才抬眸,神情堅定道:“我願意驗證。”
因紓禾投去讚賞之色:“有膽識,我喜歡。”
說完,她抬手將寶葫蘆的口對準丁婉,隨著因紓禾的一聲口令,丁婉瞬間被吸入其中。
因紓禾收起葫蘆,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眼皮微垂,拖著步子邁出了沈家。
……
剛一出去,就看到錢坤已經坐在烏篷船上等著他們了。
他笑盈盈得看著第一個出來的因紓禾,朝她招了招手。
因紓禾亦十分熱情向他走了過去,笑道:“錢老爺,沒想到你居然來接我們!”
錢坤道:“這是自然,我一直在河對岸等著你們呢!一看這沈府的黑霧都消散了,我就知道你們成了!哎呀,真是太好了!”
因紓禾道:“錢老爺,看來你這次要破費咯!”
錢坤道:“隻要能把這邪祟除之,就不算破費!那個……他們都還好嗎?”
……
返回錢府路上,葉瀾都把沈府的情況告知錢坤,錢坤聽了也是震驚異常,接連發出“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真是令人震驚!”的感歎。
回到錢府時,已經是酉時。府中的下人顯然沒料到這次居然有活人出來,於是匆忙中才臨時打掃了個房間。因紓禾二話不說,便倒頭便睡,
翌日,沉睡中的因紓禾模模糊糊聽到一陣叩門聲。
“甄姑娘!甄姑娘!你醒了嗎?”
因紓禾直接拽住被子捂住頭,外麵果然安靜了,於是她繼續做起了大夢!等她醒來的時候,一打開房門,直接被蹲坐在門口的葉瀾嚇一跳。
因紓禾道:“你坐在這裡乾什麼?”
葉瀾聞言抬頭,樂嗬嗬道:“你終於醒了!”
因紓禾雙手扶門,用力眨了眨眼睛,更清醒幾分,道:“你……不會從早上一直在這裡等著吧?”
葉瀾點頭:“沒錯。”
因紓禾不解道:“為什麼?”
葉瀾道:“什麼為什麼?”
因紓禾嘴角抽了抽,道:“要是實在閒的無聊沒事做的話,可以幫助他們去清理清理沈府的屍體。”
葉瀾搖頭道:“錢老爺已經派人過去了,我也不想再去沈府了。況且,我有事情,去不了。”
因紓禾道:“你有事就趕緊去做啊,不用等我的。”
葉瀾道:“我要做的事情就是等你。”
“……”因紓禾道嘴角再次抽動,“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葉瀾笑嘻嘻道:“錢老爺等你醒了,讓大夥一起到正廳。”
因紓禾眼睛一亮:“這是要分贓了……額不對,要分賞錢了?”
葉瀾搖頭道:“不對。”
因紓禾道:“不對?不是給錢,那叫我做什麼?”
葉瀾道:“是給錢。”
因紓禾對著他握緊拳頭,一字一句道:“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葉瀾表情雷打不動,依舊笑嘻嘻道:“這邪祟都是你除的,原先就是說了誰除掉,這賞錢歸誰,所以是給你錢,不是分賞錢,都是你的!”
因紓禾聞言一怔,默默收起了拳頭,原本她也沒打算獨領這筆錢,所以理所當然的想著是大家平分這筆賞金,屬實沒料到葉瀾這番話。
見因紓禾沒反應,葉瀾突然收起笑容,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小心翼翼道:“怎麼了?”
因紓禾這才晃過神來,道:“沒事。對了,那個莫楚安置好了嗎?”
葉瀾道:“他還一直昏迷著,錢老爺已經把他安置在錢府修養了。”
他頓了頓,看向了因紓禾腰間上的寶葫蘆,擔憂道:“那丁婉,不會有事吧?”
因紓禾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葉瀾立即解釋道:“我真的隻是覺得,她看起來很可憐……”
因紓禾挑了挑眉,故作長歎道:“唉……是挺楚楚可憐的。”
葉瀾微嗔道:“甄青瑤!你怎麼和檀玲一個德行!”
……
正廳之內,錢坤坐於主位,賀雲修、檀玲等人亦已各自落座。
遠遠地,眾人便聽見葉瀾的大嗓門:“甄青瑤,你沒義氣!你怎能如此想我?我是那樣的人嗎?”
隨即,因紓禾一邊撓耳朵一邊走了進來,葉瀾則跟到門口才稍稍閉了嘴。
賀雲修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氣質,對進門的二人微微頷首。
因紓禾道:“早。……欸,賀公子,看你今日麵色不錯,恢複挺快嘛!”
賀雲修含笑道:“多謝關心。吃了藥,休息一晚,好些了。”
檀玲雖然不再像以前那樣處處針對,但還是忍不住抱怨:“甄青瑤,現在都未時了,還說什麼早啊。你睡這麼晚,不覺得不好意思嗎?”
賀雲修道:“阿玲……”
因紓禾不以為意,對錢坤拱手道:“錢老爺,讓你久等了。可這不能完全怪我,是你家的床鋪躺著太舒服了,軟綿綿的,根本起不來。”
錢坤聞言朗聲大笑起來,半晌,才道:“在我這裡,房間任你挑,床鋪任你選,睡到日曬三竿也沒人敢打擾你!”
因紓禾找了個位置落座,然後抬首應道:“這可是你說的,彆到時候我來了你翻臉不認賬!”
錢坤拍著胸膛承諾道:“我說的,決不食言。”
因紓禾眯了眯眼,疑狐道:“你不會要扣我賞錢吧?”
錢坤道:“我像是這種人嘛?放心吧,我既然放出了懸賞,定然信守承諾。來福,來財,把東西抬上來!”
兩名仆從抬著一個木箱子,放置在正廳,然後打開,裡麵是金燦燦的金錠子。
錢坤道:“這是五百兩黃金,歸你了!”
因紓禾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尖確認道:“全都是我的?”
錢坤道:“當然。他們都說了,沈家的邪神是你除的,這錢自然歸你。”
因紓禾看向賀雲修和檀玲,道:“你們確認這錢都歸我一人?”
賀雲修點頭道:“要不是甄姑娘,可能我真的就出不來了,這賞錢自然歸你。”
原本檀玲在看著因紓禾,可因紓禾目光移到她身上的時候,她又是一副清高模樣,將頭轉向一遍,時不時撇一眼因紓禾,道:“看我乾嘛?我雖然不是那麼喜歡你,不過我這個人也是就事論事的,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稀罕!”
因紓禾輕歎一聲:“好吧,我當然知道都是我的。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於是,她上前挪了挪箱子,突然道:“這怎麼這麼重啊?這讓我怎麼拿?”
說罷,她就直接拿起金錠子朝著三個方向扔了十個,道:“勞煩,太重了,我拿不了那麼多。”
當然,自己也沒虧著,留了二十個,這些是要給甄青瑤母親治病的錢,估摸著也夠了。
葉瀾愣愣道:“你不是有乾坤袋嗎?”
因紓禾隨口道:“它裝不下。”她隨即起身,“好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錢也給了,那我就暫時告辭了,各位有緣再會!”她轉身就要走。
錢坤卻叫住了她:“等等、等等。我還有事情沒說完呢,留步、留步。”
因紓禾回頭道:“這祟也除了,錢也分了?還能有什麼事情?”
錢坤道:“我就不瞞各位了,其實有一位貴人想要見各位!”
因紓禾聞言略微一怔:“貴人?什麼貴人?”
錢坤道:“是鈐山派林少宗主林仁澤。”
賀雲修聞言訝異道:“林少宗主……要見我們?”
錢坤道:“沒錯,林少宗主近日在招賢納士,我已將各位驅除沈家邪祟之事連夜告知林少宗主,林少宗主對各位很是賞識,現在林少宗主正好就在普元鎮,想邀請各位一聚。”
檀玲也激動起來,道:“這是真的嗎?我們也可以見到林少宗主嗎?”
錢坤道:“自然。”他目光炯炯的看向因紓禾道,“特彆是甄姑娘,還請留步!”
因紓禾愕然道:“林少宗主要見我?”
錢坤點頭:“沒錯。是不是很驚喜?”
因紓禾眉頭一蹙:“誰啊?不認識。”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