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課後卻嵐攔住了要起身離開的老師。
“老師,我有點事想問您。”
老師停下腳步,溫和地點點頭:“換個地方說吧。”
卻嵐跟著老師來到學宮的一個天台上,將《五星步》給老師看:“老師,你覺得這個功法怎麼樣?”
老師接過來,看了標題就笑了笑:“不錯,很合適。我之前也練過這本功法,它對你來說可以算是最適合的。”
“你去過藏書閣了?隻找了這一本功法嗎?”
“是,藏書閣的書太多了,我隻找到這一本合適的。”卻嵐扣了扣臉頰。
“……”老師沉吟不語,一會兒才道,“我聽說,你沒有天生功法?”
卻嵐抬起頭看著老師,眨了眨眼:“是的。”
“那你還要找一本適合你的練氣功法,”老師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感受著她的氣息,“你的靈力雖然充沛,但是雜亂無序,必須好好理一理。”
她想了想,掏出一枚玉簡,運指如劍,刷刷寫下幾行字遞給卻嵐:“你去藏書閣找找這幾本功法,自己對比哪個合適。”
老師摸摸卻嵐的頭,“這個我就幫不了你啦,隻能你自己去感受。其實以你的年齡和修為,是可以入內門的。但是身為妖族沒有天生功法,對長老們來說是個很大的問題。”
“我也隻是個金丹弟子,也不能收徒。不然我還挺喜歡你的。”老師拍拍她的頭,“好了,你努力修行,在選拔大會上打敗彆人也一樣可以進內門。”
卻嵐捧著玉簡,眼睛微微發亮:“謝謝老師!”隨即她有些遲疑地開口,“……老師,如果我要回家一趟的話,怎麼可以請假呀。”
老師挑了挑眉:“怎麼,剛來沒多久就想回去了?”
“不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回去一趟,不是故意請假的!”卻嵐有些怕在老師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她必須去找黃奶奶想想辦法。
“好了,我相信你。”老師製止了她,“我給你開個假條就好了。你要怎麼回去?”
“搭劍修的劍回去,她們經常去我們那兒。”卻嵐看了看傳訊符,“今天下午就會走,老師我下午可以走嗎?”
“這麼急?行吧。”老師把假條給她。
卻嵐拿著假條笑了笑,對老師打了個招呼就馬上走了。
今日她出門就把要帶的東西放在了儲物袋裡,拿到假條馬上就走,決不給蕭欽澤發現的機會。
劍修們經常去卻嵐的森林找妖族換東西,青陽宗招生的消息也是她們帶去的,卻嵐來青陽宗也是坐的她們的飛劍,已經和她們比較熟了。
當天下午,卻嵐就抱著劍修的腰飛回了她熟悉的森林。
雖然坐飛劍坐得想吐,但是看到這熟悉的綠色,卻嵐激動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一股濃濃的安心感一下溢滿了她的心房。
飛劍還沒停穩,卻嵐就跳了下去,踩著樹冠“嗖——”地射向黃奶奶家。
“師妹——我什麼時候——來接你——”劍修在後麵大喊,隻看到一道白影倏忽消失在森林裡。
“……這麼歸家心切的嗎?”劍修聳了聳肩,轉身飛走了。
一隻皮毛油光水滑的黃鼠狼站在樹枝上,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白色的嘴巴努了努,用爪子捧住了自己的臉:“奇怪,我怎麼好像聞到卻嵐的味道了?”
正說著,一團白影從天而降,砸在她麵前,樹枝震了震,幸好黃鼠狼一個金雞獨立穩住了自己。
那白影衝上來一把抱住她,“黃奶奶——救命啊——”
黃鼠狼定睛一看,還真是她那應該在青陽宗進修的好乖孫:“卻嵐?你怎麼回來了?救什麼命?”
卻嵐看著被她捧在手心的黃奶奶,心中大定。她看了看四周,沒人。
“……黃奶奶,我被人下了血契。”卻嵐低聲說。
黃鼠狼瞪圓了那雙小黑豆眼,本來就黑的臉更黑了:“什麼!”
卻嵐眨巴眨巴眼睛:“嗯。”
黃以丹從卻嵐手上蹦下來,換成人形,扯過卻嵐的臉。
她翻開卻嵐的眼皮,又捏開她的嘴巴,最後割開她的手腕放了一點血出來。
“……是血契。”黃以丹臉色難看,“怎麼回事?是誰?”
卻嵐小聲把事情說了,低著頭不敢看她。
“荒謬!一株靈草罷了!我看你吃了也沒有什麼直接突破金丹,也不是多珍貴。賠點靈石就算了,就算讓你找一株新的也是合理,何必如此狠毒!”黃以丹氣得又變回黃鼠狼四處跳腳。
“不對,你回來他知不知道?”黃以丹擔心那人知道卻嵐跑了,直接就通過血契殺了卻嵐。
“應該不知道,我下課了直接跑回來的。”卻嵐囁嚅道。
“……”黃以丹歎了口氣,“你呀你呀,出去一趟就惹了這麼大的事。”
“對不起。”卻嵐不知道該說什麼。
黃以丹帶著卻嵐到了她的靜室,讓卻嵐坐在中間。又從外麵拿進來一堆法寶靈石靈草,通通擺在卻嵐邊上布陣。
她坐到卻嵐後麵,輕輕地抱了她一下,長長的黑發垂落在卻嵐肩上:“我不確定能不能驅除血契,但總歸要試一試。”
黃以丹已是化神,她打算用她的靈氣徹底衝刷一遍卻嵐的經脈,將裡麵的咒術衝刷乾淨,如果實在不行,她就將血契轉移到自己身上去。
洶湧的靈氣毫不留情地湧進卻嵐的經脈,一路上無論是遇到什麼都極其暴力地碾壓過去,摧枯拉朽地將卻嵐的經脈洗刮乾淨。
卻嵐痛得兩眼發黑,豆大的汗珠不斷地流下來,糊住了她的眼睛。仿佛有一千根鋼針在她經脈裡翻攪,她卻無能為力。
這股狂暴的靈力在她的身體裡走了兩圈,身後抵著她的手掌一滯,卻嵐聽到黃奶奶歎了口氣。
“……怎麼了?”卻嵐用顫巍巍的聲音問道。
黃以丹沒有回答,隻是她湧入卻嵐體內的靈力不再在她的經脈遊走,而是集中在了血契所在的那個點,用力一扯——
卻嵐明白了黃奶奶想要做什麼,連忙往前一撲,避開了黃以丹的手,轉過頭去看她。
“你在乾什麼!”黃以丹怒喝到。
“你又在乾什麼?”卻嵐躲到離她最遠的角落裡,“我不要你這麼做。”
她覺得眼睛發酸,隔著朦朧的水光看著想要把她扯過去的黃以丹:“不要。這是我自己惹的,沒有你來替我的道理。”
黃以丹煩躁地咬著嘴唇:“你懂什麼,到了我體內我自然有辦法可以化解它。”
“誰會相信!”卻嵐擦擦臉,“好了,我該回去了,他馬上就要發現了。”
“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沒辦法教你,你就不會去青陽宗,就不會……”黃以丹說。
“怎麼會,是我的問題。不要再說這個了,他這麼久也沒對我做什麼,我不會死的,他隻是嘴巴上嚇嚇我而已。”卻嵐不想再和她爭論下去,“隻要我給他找到了靈草還他,一切都好了。”
“那個卑鄙之徒會說話算話?我才不信。”黃以丹嗤笑一聲。若不是血契之下卻嵐會跟著蕭欽澤一起死,她早就打上青陽宗把蕭欽澤拍死了。
她看卻嵐離她八尺遠就怕她強行渡走血契的樣子,哼了一聲:“躲那麼遠乾什麼,我又不會害你。”
強行渡走怕是血契還沒渡走,卻嵐就已經經脈紊亂了。
“那個靈草叫什麼?長什麼樣?難道你一個人去找?”
“叫飛龍枝,四片金色的葉子,花是幽藍色的。”卻嵐現在可是把這個靈草的樣子深深印在了腦子裡。
“飛龍枝……怎麼感覺沒聽過這種靈草的名字?他莫不是在耍你。”黃以丹很是懷疑。
卻嵐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吧,我看他很需要這靈草,應該不會報個假名字騙我。”
卻嵐心中,黃以丹向來是萬能的。如今黃以丹也毫無辦法,卻嵐才終於有了種自己確實是惹上大麻煩了的實感。
看來以後她真的要成蕭欽澤的打手兼搜尋犬了,這日子真是沒有一點盼頭。
黃以丹也想到了她以後該怎麼和蕭欽澤相處:“那家夥脾氣好嗎?他都讓你乾什麼?”
“就是,讀書,打架?”卻嵐想了想,“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家夥在宗門裡就喜歡裝柔弱,惹得一堆人來打他,還得我幫他打回去。”
“嗬,被打得下不來床最好。”黃以丹冷笑一聲。
“行吧,既然如此,你趕緊回青陽宗彆被他發現你想要解開血契了。那個靈草我會叫人幫你找的,你能修煉的時候就修煉,彆哪天他招惹了個你打不過的家夥就玩完了。”黃以丹說道,拿起一張紙畫了幅畫,“就長這個樣子對嗎?”
卻嵐看了看,確實是這樣沒錯,不過她突然想起來:“不行,不能大張旗鼓地找,他說不能被人知道他在找這個。”
黃以丹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擺擺手讓卻嵐快走。
走時,黃以丹生怕她又出什麼意外,塞給卻嵐一堆法寶靈石。
卻嵐靠著靈石的力量,很快把離開的劍修召喚了回來。
劍修瀟灑地一個甩身停劍:“師妹,這麼快就回去哇?”
卻嵐心中煩悶,隻點了點頭。劍修也不在意,拉起卻嵐就以最快的速度飆回了青陽宗。
遙遙看到她找到那株靈草的小山坡,卻嵐想開了。
既已至此,那就卷吧。
修為卷得足夠高,她就可以上天下海地去找靈草了。
劍修樂嗬嗬地說:“怎麼樣師妹,就到了哦,下次還找我……不是你怎麼在突破啊?!”
飛劍在空中飛出一道歪七扭八的路線,劍修目瞪口呆地看著卻嵐的修為節節攀升,突破築基後期後繼續上漲,最後在即將突破金丹期才停下來。
“不是,這?你回家吃什麼靈丹妙藥啦?”劍修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