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碧紳是否真心喜歡鈴蘭,都不能這樣直接用身體挨著鈴蘭,就算鈴蘭並沒有介意。
司馬瀾終於覺得秦公和自己有點把碧紳他們給慣壞了,但現下鈴蘭還在,他也不好說教。
無法,隻好強行將手中的火把塞到碧紳手上,並撥了撥他的胳膊,總算不貼著鈴蘭了,想把他撥到前麵去探路。
碧紳眼瞧著撩妹之路,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搖了搖肩膀試圖向司馬瀾撒嬌。
看到他越來越冰冷的目光後,立馬裝作無事發生,哼著小曲,三兩步就識時務地蹦到前麵,繼續探路去了。
怕是真的怕,但他相信再過一會,尊貴的司馬瀾公子,就會像往常一樣原諒他了。
剛剛隻是大致看下死傷情況,現下是開始細細察看。
舉目望去,是一整片血肉模糊的屍骸場,沿路還會看到拖了一地的五臟六腑,腳邊還時不時會滾出三兩死不瞑目的眼球。
四人一直彎著腰仔細查看,發現很多屍體幾乎都是七零八碎、血肉模糊的,沒有多少可以察看的位置。
完全看不出凶手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這樣做,就像是某個喪心病狂的變態,在拿這些弱小的生靈發泄。
“諾,給你。”鈴蘭從牆角撿了根還不錯的樹枝,點燃遞給了司馬瀾。
“謝謝。”司馬瀾笑著接過火把,然後他就生平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這麼小家子氣。
他居然仔細分辨了下火把:鈴蘭是給他的,還是還給他的。
然後他就發現他之前給鈴蘭的火把,她還緊緊握在手上,便心安地接過手,問道:“鈴蘭,你是出來雲遊的?”
“對,不過我是剛雲遊完回來,我是清遙山仙觀的小仙師。”鈴蘭不假思索回答道,又問:“你呢?”
其實司馬瀾注意的問題,鈴蘭也是注意的,她就是刻意留著司馬瀾的火把的。一方麵,出於禮儀。另一方麵,她就是想留著。
“我是從皇都龍和過來的,來我外祖家玩。”司馬瀾稍稍停頓了下,“你家也在清遙山附近嗎?”
鈴蘭搖頭道:“不是,我是清遙鎮隔壁凰縣的人,離清遙山還得至少一天腳程。”
司馬瀾道:“哇,凰縣,文化名城。山水畫廊、牌坊群、古城建築......”
鈴蘭回答道:“對滴對滴,我土生土長的凰縣人,你過來可得記得找我玩。”
司馬瀾笑道:“好啊......”
碧紳在前麵聽著他倆攀談,起初、有些鬱悶,為什麼自己剛剛就不能和鈴蘭聊天?
而後他漸漸反應過來,茅塞頓開,抬手便給了自己一耳刮子。
“抽什麼風?”林浩罵了他一句。
碧紳在他耳邊小聲道:“公子有心儀的人了。”
“誰?”林浩問道。
“仙子啊,鈴蘭。”碧紳繼續耳語道。
“放屁,他倆還認識不到半天......”林浩不信。
“哎呦,你這木頭,公子剛剛說要去找仙子玩,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碧紳繼續神神秘秘道。
“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倆在交朋友唄。”林浩道。
“問題是,咱們公子,有跟哪位小娘子交過朋友嗎?”碧紳道。
“嘶......欸,你彆說,你還真彆說,好像還真沒有。公子跟女子聊天,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林浩道。
“對吧,我撩一個女孩子,那沒什麼稀奇的,漂亮的我都會撩著玩。但公子不同,他一看就是認真的。”碧紳總結道。
林浩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回頭偷偷瞄了一眼,被碧紳重新拽過身子,“噓!咱倆就先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林浩不解道。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碧紳道。
“哦,好吧。公子加油!我還蠻喜歡仙子當我們夫人的。”林浩已經在代入了。
“我也是,就看司馬瀾的了。”碧紳嘻嘻笑著讚同道。
“你們呢?剛剛進門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草棚為什麼塌了?”鈴蘭後知後覺,司馬瀾還沒回答她一開始進門時的問題。
這時,她走到一隻脖頸處幾乎斷開的羊旁邊,蹲下身查看。
這是全場少有的、肢體還算完整的屍體。
“公子踹塌的,踹完你就進來了。”碧紳回答完,和林浩相視著會心一笑後,走了過來。
司馬瀾應該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兩人會因為他的感情問題,突然變得如此和睦。
“棚上剛剛好像纏著一團黑影,我看著有點像......蛇,但是......又不太可能,太大了。”司馬瀾好像有點懷疑人生,“它竄得很快,我怕它跑了,趕緊把棚踹塌了,但它還是不見了。”
“黑影?像蛇?”鈴蘭重複道。
“對......大概這樣,一圈圈纏柱子上。”司馬瀾完美複刻了,傍晚晴安在客棧門口的動作,張開雙手在空中比劃道。
“這麼大?”鈴蘭瞪大雙眼道,要真像司馬瀾說的那麼大,得兩個成年男性站一起那麼寬了。
“嗯,興許是看錯了,要真這麼大,棚早就塌了。”司馬瀾也蹲下了身,在鈴蘭身邊一起查看。
“應該不是蛇,至少是個有手的。”鈴蘭邊回答,邊向大家展示這隻斷頭羊的傷口。
“兩邊皮肉斷口處參差不齊、組合起來卻又是完好的,頸骨處像是被活活折斷的,就像人折斷一隻螳螂的頭,極其凶殘,且力度極大、速度極快。”
“有手的?你這話怪瘮人的,什麼樣的手能把羊的脖子折成這樣啊,血肉都爆開了,反正我不行。”碧紳一邊說,一邊偷偷瞄了司馬瀾好幾眼,想看看他氣消了沒有。
“你是傻子嗎?什麼都拿自己比?”林浩道。
“嘿嘿。”碧紳道。
“難道是這洛寧縣附近的山上,有黑熊跑下來了?”司馬瀾猜測道。
“剛剛的聲響幾乎是一瞬間,這裡的禽畜就全血肉模糊了,黑熊的動作沒這麼快的。鈴蘭搖了搖頭道。
隨後又指著旁邊一堆鋥鋥亮的白骨,“而且,這麼短的時間,骨頭啃得也太乾淨了。”
“那會不會是一群黑熊,又或者是一群其它猛獸,又抓又咬的。比如老虎一掌下去、骨頭斷了,再一口咬下去、血肉也得爆。”林浩分析道。
他隨後用劍指了指地上一頭已經隻剩下半個身子的牛,“這裡也有啃咬撕扯的痕跡,開膛破肚的。”
“不,這......這不像啃咬撕扯,這更像是一把大斧刀切下去的,切口比較整齊,雖然有點弧度,但皮肉和骨骼都是差不多平齊的。”司馬瀾道。
鈴蘭見過野獸啃咬撕扯的傷口,也見過一刀切的傷口,而眼前的傷口十分奇怪,似乎是介於這兩者之間。
突然,她醍醐灌頂道:“不對,應該不是猛獸,你們沒發現嗎?這些屍體周圍,連一個血腳印都沒有。”
其餘三人才猛然察覺,對啊,怎麼連一個血腳印都沒有留下?
他們四人是進來後,一直特意小心繞開血跡,才沒踩到。
但如此血淋淋的屠殺現場,必定是雞飛狗跳的,不管是凶手還是禽畜,不可能全都避開的。
“隻有邪物,才能做到不留痕跡。而當它現身禽畜場的時候,邪氣四溢,一整場的動物大概率很快就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了。”鈴蘭解釋道。
“邪物?”司馬瀾聽到這個詞,有些陌生,他其實並不知自己有沒有接觸過,隻知被他斬於劍下的,各種奇形怪狀的都有。
“嗯,妖魔鬼怪和猛獸不一樣,隻要它想,是能隱匿起蹤跡的。所到之處、不會有任何痕跡和聲音,除了它帶起來的妖風,這也是我的蝴蝶羅盤所能感應到的。”鈴蘭解釋道。
“那你知道是什麼嗎?”林浩追問道。
鈴蘭搖了搖頭,“妖魔鬼怪大多凶殘,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範圍可就廣了。”
“這上麵黏糊糊的,是什麼?”碧紳隨手撿了根乾樹枝挑了挑,“噫,怎麼有點像......”說到這,他驚慌地咽了咽口水。
“應該是唾液,還有這弧度,像不像是兩三口咬下去剩下的?”鈴蘭邊說邊站起身。
她這麼一提醒,其餘三人也漸漸覺得,這剩下的半頭牛的傷口形狀,竟好似一個被咬了幾口的饅頭。
“兩三口?!”碧紳吃驚道,“這得是多大的血盆大口,幾口乾掉半頭牛!”
他說的,也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而且不光是大,咬合力也是十分凶殘的,連皮肉帶骨頭一口切。
“司馬瀾,或許你剛剛沒有看錯,咱們怕是打擾到人家進食了。”鈴蘭道。
“要是那團鬼東西剛剛真在這草棚上麵,那現在應該沒走遠,說不定還潛伏在附近,暗中觀察我們,想伺機而動。”司馬瀾抬頭望了望四周道。
“剛剛得虧沒進林子,不然這會估計得涼。”碧紳挽起袖子,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鈴蘭已經站不住了,她還沒獨自應對過這樣龐大的邪物,邊舉目仔細查看四周,邊小聲道:“先彆說了,都快回屋,從長計議。不然不止我們,我怕柴房那邊也會有危險。”
並在心裡發瘋道:寶劍!法器!我真的很需要你們啊啊啊!
司馬瀾等三名少年聽言,也都表示認同。既然不是猛獸,而是妖魔鬼怪,那便聽從鈴蘭安排吧。
她是仙子,在這方麵是強項。不然光憑他們三個武夫,連找出邪物在哪裡都困難,更彆說對付。
而且,他們也確實擔心秦公那邊的安全。因為如若是野獸,柴房那邊的三名少年興許還應付得來。邪物的話,那可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