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需記慧劍常拂拭,一片情絲煉不成
若不撇出終是苦,各自捺住即成名
常有此物牽人魂,忽來無跡去無痕。
我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裡,我曾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如同許多俗套故事裡的情節一樣,我們遭遇了棒打鴛鴦的厄運。那時候的我,沉浸在愛情的甜蜜之中,從未想過命運會如此殘酷。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的聲音裡帶著哽咽,因為我知道,那一天可能很快就會到來。她在那頭沉默了許久,然後傳來輕輕的啜泣聲,她說:“不要,千萬……不要忘記我……”那聲音如同利箭穿透我的心臟,我發誓,我永遠不會忘記她。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有一個人在我耳邊輕聲訴說,那聲音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她好像在說:“不要忘記我……”我努力想要看清她的臉,可是周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我在夢中拚命掙紮,想要抓住那一絲記憶的線索。
我在心裡不斷地呼喊著:“好像有一個人要我彆忘記她?叫……林……林什麼?!!!!該死該死該死!!!!冷靜冷靜冷靜,慢慢想會想起的,林……!!!給我想起來啊……昡……,,哈哈……想起來了。記下來記下來,那種無助、傷心、失望的語氣我不要再聽到了……林昡……林……昡……那是誰?夢嗎?還真是個悲傷的故事呢。”
我又陷入了一片靜謐得如同死亡深淵般的黑暗裡,水流聲潺潺,宛如一條靈動的小蛇,蜿蜒著從遙遠的地方悄悄遊來。那聲音輕柔而綿密,如同情人的低語,不間斷地在這黑暗的世界裡回響。
緊接著,水流的倒灌入耳聲不時夾雜其中,一群女子的嬉笑聲又如同精靈一般跳躍著穿梭在這兩種聲音之間,那些笑聲仿若靈動的音符,帶著幾分俏皮與活潑,使得這原本有些陰森的黑暗氛圍,變得如同虛幻的夢境一般,充滿了一種奇特的、難以言喻的氛圍。
“啊……”徒弟像是被什麼恐怖的東西猛地抓住了靈魂,從那夢境中驚惶地醒來。
他隻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研磨著,一種難受至極的感覺如同繩索一般緊緊地揪住他的心,胸腔之中仿佛被一塊沉重無比的巨石死死堵住,沉甸甸的壓迫感讓他幾乎無法順暢地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與那巨石做著艱難的抗爭。
也許是他驚醒時的動靜實在太大,又或許是那從喉嚨裡不由自主衝出來的驚叫聲過於響亮,睡在他身旁的師父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擾,也從睡夢中悠悠轉醒。
師父剛剛醒來,眼睛還半眯著,睡眼惺忪的模樣中卻依舊帶著一絲關切,他迷迷糊糊地問道:“做噩夢了?”
徒弟此時正被那股難受勁兒死死纏繞著,大腦像是陷入了一團漿糊之中,根本無暇回應師父的話,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裡,像一尊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師父見徒弟沒有任何回應,眼睛稍微睜大了一些,又接著問道:“那就是美夢?”
然而徒弟依舊像丟了魂兒似的,對師父的話毫無反應,整個人就像是被抽離了現實世界,沉浸在自己那混亂而難受的思緒之中。
師父看到徒弟這般模樣,半開玩笑地打趣道:“小崽子不會做春夢了吧?”
徒弟聽到師父的話,隻是緩緩地抬起頭,怔怔地望著師父,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可是隨著這個搖頭的動作,他突然感覺胸腔裡那種堵塞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了,就好像那原本就沉甸甸的巨石又增加了幾分重量,而那種墜心的難受感覺也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越發強烈,仿佛有一隻無形且充滿惡意的手,在他的心臟深處狠狠地拉扯著,每一下拉扯都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
師父靜靜地看著徒弟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一言不發地起身開始穿衣。穿好衣服後,師父朝著徒弟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讓徒弟跟著他。
徒弟就像一個機械的傀儡,順從地起身,跟著師父的腳步緩緩走出了屋子。他們朝著山上走去,此時的天空還被黑暗緊緊籠罩著,就像一塊巨大無比的黑色幕布,星星如同散落在這幕布上的璀璨寶石,閃爍著微弱卻又堅定的光芒。
沒有一絲晨光驅散這濃厚的黑暗,山頂上的濕寒之氣像是一群饑餓的幽靈,濃烈得如同實質,它們緊緊地包裹著師徒二人,就像一層冰冷刺骨的霧氣,不斷地往人的骨頭縫裡鑽。這種寒冷讓人感覺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每一寸肌膚都在抗議著這寒冷的侵襲。
然而,奇怪的是,隨著他們一步步朝著山上走去,徒弟卻感覺自己胸悶的症狀慢慢地好了一些,那股沉重的壓迫感似乎在這寒冷與黑暗中逐漸減輕。
徒弟的目光一直落在師父的背影上,那背影在黑暗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像是一幅被水墨暈染的畫。他像是在內心深處經過了漫長的思想鬥爭,又像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扭捏地開口問道:“師父,塵緣若何?”
“塵緣嗎?”師父聽到這個問題,身體微微一怔,就像平靜的湖麵被一顆小石子打破了平靜。
霎時間,無數的回憶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一般,在他的腦海中瘋狂地泉湧而出。那些回憶像是風中搖搖欲墜的殘燭,火焰閃爍不定,剛剛在腦海中浮現出一些模糊的影像,卻又瞬間飄散不見,如同風中的輕煙,難以捉摸。
最後,在那一片混亂的回憶碎片中,隻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還有一個充滿了羞怯與期待的聲音:“你……你好……”
師父緩緩地仰起頭,眼睛望向天空中那繁星點點的浩瀚星空,眼神中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像是懷念,又像是懊悔,他緩緩地說道:“當年師父我在門派之中,實在算不上是出色的弟子,與門中的那些天賦異稟的天才弟子相比,我的天資簡直差了太多太多。
可是,師父我心中卻始終懷著對大道的熾熱向往,就像在黑暗中追逐著那唯一的一絲曙光。我深知,隻要我努力奮進,大道終有一天會向我敞開懷抱。然而,我卻在不應該渡劫的時候,莽撞地去渡了一個我根本沒有能力去渡、也渡不過去的劫啊……”
徒弟全神貫注地聽著師父的話,聽到這裡,心中不禁泛起了疑惑的漣漪。他抬起眼睛看向師父,心裡暗自思忖著:這不是在說塵緣嗎,怎麼突然就扯到修行了呢?
可是,就在他抬頭的瞬間,卻看到師父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眼神中仿佛隱藏著許多他看不懂的深意,就像一片神秘的迷霧,讓他瞬間慌了神,急忙低下了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唉……”師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歎息聲中仿佛承載著無儘的滄桑與無奈,就像一位曆經了無數風雨的老者在訴說著自己的遺憾。
師父接著說道:“走了,回去睡覺吧,過幾日便是你霓練師妹晉升之日。這些年來,你與你師叔一脈的關係變得疏離了不少,這件事情你也要多放在心上啊。”
徒弟聽了師父的話,眼睛又望向那浩瀚無垠的星空,那星空中的繁星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他仿佛想要從這漫天的星辰中尋找到能夠解答自己心中疑惑的答案。
過了一會兒,他像是從那星空的凝視中回過神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就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煩悶與疑惑都隨著這口氣吐出去一樣。
當他回頭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卻驚愕地發現師父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隻聽到一曲高歌從遠處悠悠傳來。
“何物縈夢兮牽人魂,生死無奈兮卻無痕。
世人笑我癡兮且隨去,世人何曾看過真。
嘻,此關難破,噫,清靈不存!”
那歌聲在山間悠悠回蕩著,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表的寂寥與惆悵,就像一個孤獨的行者在黑暗中訴說著自己的心事。
徒弟聽著這歌聲,心中頓時思緒萬千,各種想法如同脫韁的野馬在腦海中狂奔,可是他卻怎麼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那些想法就像一團亂麻,越纏越緊。他默默地轉過身,朝著屋舍的方向緩緩走去。
當他回到屋舍的時候,師父已經鼾聲如雷,似乎已經將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徹底拋諸腦後,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夢鄉之中。徒弟也躺回床上,他緩緩地閉上眼睛,想要努力回憶一下自己剛才做的究竟是什麼夢。
可是,那夢就像一團被狂風肆意吹散的迷霧,他越是拚命地想要抓住一些片段,卻發現那些片段越是迅速地變得模糊不清。
他在腦海中掙紮了一會兒,最終想了想,自言自語道:“算了,不想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好夢,也沒準壓根就沒做夢。”在他這樣念頭通達之後,徒弟漸漸放鬆了自己緊繃的神經,不一會兒,便被睡神重新拉回了夢鄉之中。
然而,就在他剛剛入睡不久,一聲冷笑突兀地傳來,那聲音仿若來自他內心的深處,充滿了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可徒弟卻毫無察覺,依舊沉浸在夢鄉之中。
夢啊,就是這樣一種奇妙而又神秘的東西。當人從夢中醒來之後,就很難再完整地記住它的全貌。它就像風中的細沙,在時間的微風輕輕吹拂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一點點地從記憶的指縫間悄然湮滅。
接著,不光是夢的內容被遺忘得一乾二淨,就連自己曾經做過夢這件事,也會慢慢地從記憶中淡去,仿佛它從未在腦海中出現過一樣。到最後,連忘記本身也都忘記了。
……
“霓練姐姐,你看這人,癡癡的。像根木頭一樣訥訥的。”
在一片混沌如同宇宙初開時的迷霧之中,徒弟似乎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他的意識就像一艘正在緩緩下沉的船隻,開始不斷地往下沉去,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如同被水浸泡過的畫卷,模糊不清。
他想要掙紮,想要擺脫這種下沉的感覺,可是他卻發現自己渾身像是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無論他怎麼努力,身體都動彈不得,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他隻能聽到耳邊傳來悶悶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彼岸傳來,隔著一層厚厚的迷霧,遙遠而又模糊不清。他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想要看清前麵那模糊的光影,可是那光影卻總是若隱若現,像是一個調皮的幽靈在和他捉迷藏,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看清。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堵住了,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口中艱難地擠出兩個字:“你……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