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1 / 1)

夜涼如水,明月高懸。

寒風帶著刺骨涼意吹過,林子裡沙沙作響,讓本就陰森的山林更加詭異森涼。

兩道人影在起伏的山路上急促飛奔。

啪——

其中一人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枝,發出的斷裂聲不由讓人心頭一緊。

“薑南你膽子也太大了!沒有修為就敢闖魔域,你是不想活了嗎?”

溫漪寧心裡說不上來的驚慌,她捏緊了薑南的手腕試圖提醒她魔域的危險程度,但薑南卻笑著對她說“我不怕,我隻你被那個瘋子欺負。”

她這般為她涉險,溫漪寧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再次強調“彆為任何人涉險,包括我。”

“我保證!一定沒有下次!”

“下次?你有幾條命能留到下次?”

一道森寒的聲音突然接了話,溫漪寧心頭驟然一涼,心道不好。

順著聲音看去,濃重的夜色裡,隻見一個身著黑金色錦袍的男人正站在她們不遠處,神色陰鷙地看著她們。

溫漪寧立馬將薑南護在身後“我跟你回去,你放了她。”

“我不……”

沒等她說話,溫漪寧就捂住她的嘴,看向男人時,眼裡是止不住的祈求。

但男人看起來卻愈發憤怒“溫漪寧,是我對你太寬容了嗎?你想跟著這個女人去哪裡?”

“幽珩,我求你。”

溫漪寧心裡清楚,這次絕對不可能善了,但至少,她要保證薑南的安全。幽珩看起來異常憤怒,她怕他傷害薑南,第一次對他說了軟話。

可她說完後,卻見幽珩的臉色越來越差,一個抬手,魔氣就越過溫漪寧刺入了薑南的眉心。

這一瞬間來的太快,溫漪寧甚至來不及反應,但脖子上溫熱的血跡卻提醒著她,一切都是真的。

“不——”

“不要——”

溫漪寧猛地坐起來,大口喘著氣,臉上都是冷汗。

薑南死在她麵前的那一幕再次出現在她腦海裡,撕扯著她的理智,她驚魂未定地抓緊了裙子。

“好臭的味道,你是從什麼窩裡出來的?”

突然一道嫌棄的聲音傳來,溫漪寧被嚇了一跳,腦子裡一瞬間出現很多疑問。

她不是跳崖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說話的又是誰?她小心地回頭看去,可還沒等她看清人影,就被撲麵而來的水潑了一身。

溫漪寧被這記水甩的異常狼狽,心裡頭起了無名火,剛想質問,那聲音再次出現“我忍這味道很久了。”

話落,溫漪寧突然感覺到一直留在她頸後的氣息消失了。

那是幽珩留在她身上的印記,隻要有這個印記,無論她跑到哪裡,都會被幽珩找到。但現在……不知是不是被徹底祛除了。

溫漪寧摸了摸自己的頸後,心裡百轉千回。

她沉默地擦掉臉上的水跡,施了個術法烘乾衣服,按下心頭那股子火,麵上扯出一個堪稱溫和的微笑,才抬頭看向那個始作俑者。

那是一張比魔尊幽珩更為出色的臉,一雙桃花眼極為漂亮,眉宇間的慵懶更為其容貌增添了幾分色彩。

他就那樣斜斜靠在牆壁上,要不是看到了他手腕上掛著鎖鏈,單看他的那份自如,根本想不到他是被困在這裡的。

“你是誰?”

“問彆人的名諱前,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姓名嗎?”

男人挑眉輕笑,看起來溫和無害。溫漪寧卻有些猶豫,雖然她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可她不知道自己被魔尊擄走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而眼前這個人,又會不會對她有影響。

“燭越。”

“什麼?”

溫漪寧還在思考,男子突然出聲,她有些沒反應過來,甚至沒有聽清楚。

瞧見她呆呆的樣子,男子似是覺得無聊,聲音都淡了下來。

“我叫燭越。”

溫漪寧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反正他被困在這裡,知道了又能如何?

“我叫溫漪寧。”

“名字不錯。”

他倒是連誇讚都不走心,溫漪寧暗自撇嘴,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這裡是一個很大的洞穴,頭頂正是一個洞口,她大概是從那裡摔下來的。她動了動身體,居然沒感覺到有什麼不適。

這倒是奇了,身為藥修,縱容身體不錯,也斷不可能從那麼高的山崖掉下來還毫發無損。她不由看向這裡唯一一個人,難道是他?

察覺到她的目光,燭越瞥了她一眼坐實了她的猜測。

“彆看了,要不是我,你早就摔死了。”

“謝謝你!”

燭越不自在地移開視線,隨口道:“順手的事。”

看出他對她沒有惡意,溫漪寧一直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想起她剛醒來時他說的‘好臭的味道’,是指魔尊留在她身上的氣息嗎?

她試探著問“你那會兒說我身上的味道很臭,什麼味道?”

“討厭的味道。”

“……”

“不過沒關係,現在不是沒有了嗎?”

聽他這麼說,溫漪寧確定了是她醒來時燭越甩來的那一記水,隱沒了魔尊的氣息。

看來,這個燭越不簡單。

溫漪寧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容“不知燭越前輩是為何被困在這裡?”

燭越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道“忘記了。”

他不願意說,溫漪寧也不強求,輕笑著轉移了話題“對了,請問前輩可知要如何才能出去?”

“彆叫我前輩。”

溫漪寧從善如流地改口“好,燭越。”

燭越這才像是來了興趣,對她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說:“出不去。”

他在戲耍她,溫漪寧心裡門兒清,不過本來她的目的也不是獨自出去。不會術法,沒有法器,出去指不定會遇到怎樣的危險,還不如和他一起呆在這洞裡來的安全。

她垂下目光沒有說話,燭越瞧著她不出聲了,以為自己說的過了。

“你要是能放了我,說不定我可以帶你出去。”

“真的嗎?”

溫漪寧抬頭看著他,眼裡是滿是欣喜。但在欣喜之下,是她瘋狂想要尋找出路的決心。

回想起剛剛的夢境,幽珩陰鷙的眼,薑南溫熱的血,以及她到死時還緊緊抓著她的手。還有她被幽珩囚禁在魔宮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那時,她想逃,卻逃不掉。無論跑到哪裡,都會被捉回去,然後看著幽珩發瘋。

這一次,她既然跑出來了,就絕對不能再被捉回去。

燭越既然能祛除幽珩留在她身上的氣息,他的修為絕對不低,跟他在一起說不定能徹底擺脫幽珩。

“那當然了。”

溫漪寧正了正神色道:“我可以放你出去,但你出去以後要和我一起,保護我,可以嗎?”

她這副正經談判的樣子,倒像是真能放他出去一樣,燭越眼底染上些許笑意。

“可以啊,反正我閒的慌,保護你多久都行。”

他眼裡的不相信實在是太過明顯,溫漪寧幾乎不需要思考都知道他這會兒在想什麼?

左不過就是瞧著她蚍蜉撼樹,跟逗貓一樣找點樂子看罷了。

但她並不覺得冒犯,實際上她一點兒把握也沒有。

能將修為高深的燭越困在這裡的,必然不可能是小陣法。

而她,從小到大學的都是煉丹,除了偷偷學過一些護身術法,還真沒有什麼彆的本事了,否則也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被幽珩困在魔宮。

隻是,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呢?總不能和他一樣被困在這裡等死吧?

溫漪寧起身走到燭越麵前問“方便將手腕上的鎖鏈給我看一眼嗎?”

燭越沒有說話,隻是將手腕抬起讓她看。她仔細觀察了一遍鎖鏈,無論怎麼看都是普通的鐵鏈,沒有在上麵感受到一絲靈力,不由有些懷疑自己。

難道是學的太少太基礎了?還是因為她不是劍修,所以找不到劍修下的禁製?

她低頭找了很久,還是沒什麼頭緒。

手腕被抽回,鎖鏈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溫漪寧抿唇無言。

“看來,我們的協議是達不成了。”

溫漪寧一時沉默,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她以為即使自己無法解開他的鎖鏈,至少能知道是什麼禁製或者陣法。

她的乾坤袋裡藏了一本書,裡麵記載了許多上古陣法和禁製,說不定能找到解法呢?

結果……她連是陣法還是禁製都沒看出來。

雖然早已預想到這個結果,但真正麵對的時候,還是有些挫敗。

她坐在燭越旁邊,又拿起了另一邊的鎖鏈“我再看看,也許我學過,隻是忘記了。”

燭越扯了一把鎖鏈,沒扯回去,便不管了,隻是嗤笑一聲“練氣期的修為也敢放大話?”

溫漪寧沒理會他的嘲笑,目光在鎖鏈上來回尋找,可惜,再怎麼看,它都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鎖鏈。

溫漪寧掏出那本書,準備好好找找,說不定就是有這種沒有靈力運轉的禁製或者陣法呢?

她才翻了一頁,突然想到小時候偷偷聽劍修上課,老師說有一種術法可以隱藏原本的陣法。

是什麼術法來著?

溫漪寧眉心微蹙,不斷回想著當時的記憶。

對!是顯形術!

她猛地合上書,雙手相合引出靈力,結了個簡單的印打入鎖鏈,就見鎖鏈上逐漸顯現出了原本的陣法。

果然!還是得偷偷學習!不然看著平平無奇的鎖鏈還真拿它沒辦法。

溫漪寧臉上的浮現出喜色,可等鎖鏈上的陣法顯示完全,她卻愣住了。

這,這陣法她真會解啊!

可……能困住燭越的,真的會這麼簡單嗎?

她決定先試著解一解,看看裡麵是不是還藏著一個。結出爛熟於心的手勢,一道靈光落入鎖鏈。

啪嗒——

兩道清脆的鎖鏈落地聲響起,溫漪寧和燭越都愣住了。

溫漪寧:……真的這麼簡單?!

短暫的愣神過後,她看向還在發愣的燭越,笑道“誰說練氣期就解不開?看!這不是開了嗎?我們的協議依然有效。”

可剛剛還笑話她的燭越,卻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眼裡是化不開的冷意。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