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1 / 1)

自從城市漂流出來,祁山烏知道了學丞為了拯救她的雙眼,而導致自己眼睛受重傷的事情之後,她和自己主治醫生的關係便迅速拉近。

同時加上雙方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都想從齊韓那裡挖掘到209牢室,特彆是秦子瑤和祁山烏背後的秘密。

哪怕這件事情並未放在台麵上說明,也足以讓兩個人產生合作的念頭。

甚至是行動。

祁山烏關上門,打開燈,上前跨到一旁蹲下,觀摩著這坨奇怪的腐肉。

祁山烏微微傾身靠前。

隻見放在眼前的肉塊,它皮上的“地質”疙瘩還在稍稍顫動著。

每顫一分,皮下便會溢出一滴奶白色的液體,液體從疙瘩上的孔洞鑽出,滑落,滴在墊著的紙張上,觸及的一瞬間,液體化成糖漿。

經由外力驟然一扯,質地仿若剛出鍋的拔絲地瓜,濃稠的糖液在空中瞬間定形,拉成絲絲縷縷的糖線,一掰即斷。

哢擦一聲,祁山烏扔掉剛從那紙張上揪下來的一個碎片,斷裂的糖線掉落在地,瞬時粉碎成糖霜。

“這個就是學醫生您所說的屯飴呀?”祁山烏拍拍手起身,“它就是那個領行監管的真實樣貌嗎?”

“對咯。”

學丞扶了扶鏡片,從兜裡摸出一個電火槍,將多餘的紙張向上卷起,包裹住肉塊。啪嗒一聲點燃火槍的開關,火焰急速地從槍口噴出,呲啦呲啦地透過這個紙張加熱它。

頃刻間,冰碴子流淌出紅色的漆液,同糖霜混合在一起,脆碎的糖線頓時變化成鋒利的針頭。

一根、兩根……

砸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配上學丞的旁白,卻一點都不美妙,反而膽顫。

“屯飴,經兩種極致的碰撞所誕生,半冰半火交融,產生甜蜜的糖液。”

學丞關掉電火槍,“屯飴的飴字,指的就是這些奶白色的液體。”

“經高溫蒸煮可以讓渡精神值,觸碰冰川那邊流出的紅色漆液會變成針頭。”

“屯飴、屯飴……,囤積熬煮的糖液,丟棄廢料原渣。”

“甜蜜裡裹著苦痛。”

劇毒的糖霜;

瀕死依附新生;

隻是烈焰的考驗。

“所以,它的作用是?”

祁山烏抱著胸聽完。

“複生。”

腐肉就擺在眼前,複生到底是給彆人新生還是自己複活。

顯而易見。

於是祁山烏睜大了雙眼。

“這麼逆天?”

“嘖,哪有那麼容易。”

學丞將肉塊包起來,用繩子捆住,打了一個漂亮的結,“隻是有一個前輩記載過它的功效,但是很可惜,連人帶記錄本都‘缺頁’了。具體的步驟到現在已經徹底失傳,我也不知道它要怎麼操作。又因為它實在是太稀少,外野捉妖員們十年都帶不回來一隻,也難得去做實驗研究。”

“這次緊急叫你過來,就是因為它的稀缺。”

“像這種級彆的妖怪,是絕不可能給到個人留存的。而這裡,是監獄唯一一個沒有‘眼睛’的公眾場所。”

“除了給你細看一下這個東西以外,主要是要跟你麵對麵地說一件事情。”

“什麼?”

祁山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一直在查自助妖吧的異常,直到上次見到你的心臟,我才意識到。”

“靈魂是可以被裹著借走的。”

“根據從始至終未曾變化的設定來看,那個考核裡,米斯漣和另一隻妖怪是不可能動你們生命的分毫。所以另一個全人,不可能死。”

“但是人就是死了。除了紀純沒有問題以外。你的異常,是由於在服從性夾縫裡,被眼睛受到的傷所影響;而秦子瑤,和屯飴有點兒關係,具體在哪我雖然還不知道,但這種情況,足矣顯示她的異常也有所依附。”

“那麼就隻剩下了一個人——盛依依。結合後續我查她的精神值問題來看,這個人問題不小啊。”

“什麼意思?”

祁山烏蹙了蹙眉。

“你應該也猜到了,你們所去的樓層高度,跟你們的精神值大小有關。”

精神值越高,去的樓層越高。

而全人的精神值,一搬不會低於93。

哪怕有意外,比如從未出現在有妖怪的環境中,並且心裡承受能力很小、想象力比較豐富的這類人。

但就算是這樣,精神值也不可能低於80。

然而紀純都有79。

那個全人怎麼可能在最低的那個層級裡麵。

“你的意思是?”祁山烏試探說出‘真相’,“盛依依有換魂的能力?”

“聰明。”學丞沒忍住打了一個響指,“隻是有點兒弱,換魂途中會受到飽和度的影響,也就是你之前推測出來的那一套,半魂也能打100%的比例的這個理論。”

“而且,她的能力隻能對未產生妖化的全人下手,並且由於掌控不了度,她和對方的精神值都會產生一定消耗。”

所以一個在最低等,一個僅在她的上方。

“所以,那個全人不是米斯漣殺的,而是死於精神值破損……。”

“消散在了夾縫內。”學丞接上她的話。

人就是這樣,隻要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容易聯想到對方最近發生的各種情況。

“她今天好像發燒了。”

“精神值一旦低於某個閾值,身體確實會出現不同情況的副作用反饋。”

學丞聳了聳肩,“但我不確定,她的生病,是否因為這個。因為她從夾縫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因為精神值下降,而導致她的傷比所有人都嚴重。”

祁山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學丞從眼鏡上看腦機的麵板,瞄了一下右上角的時間,“時間差不多了,我得撤了。”

“最後再跟你說一聲。”

“不用太把秦子瑤殺監管的那件事情放在心上。”

“我覺得那件事情,跟你的關係不大。因為我從最後那段影像裡麵看到了她的眼神。”

“裡麵真切地有著‘恨’這個情緒。”

祁山烏回視學丞厚重鏡片之後的眼睛,他的眼底深沉。

“當時借給你用來向齊韓傳送影像的那隻眼睛,在影像的最後,其實還有一個片段。”

“但是被劫走了。”

“這也是我需要和你麵對麵聊的原因之一。”

“監獄裡麵有內鬼,並且這個內鬼好像有意在保護秦子瑤,不讓她露麵。”

祁山烏再度皺眉,眼裡的疑問如同方才的糖液,裹住學丞接下來所說的話,愈發膨脹。

“因為對麵想搶的片段一直延伸到了秦子瑤出鏡。”

“你當時走得急了,沒看到現場。我隻是在後續翻看它的時候發現有人入侵,竭力跟對麵對峙了一番,也隻是拿回到露出秦子瑤麵容的那一幀。”

“但好在我看到了事情的原貌。”

“不然我既不可能拿到這塊屯飴肉,也不可能得知秦子瑤的情緒變化。”

你和她,可謂是把互相利用玩到了極致啊。

大門砰地一聲關閉,偌大的洗衣房內隻留下神遊的祁山烏。

祁山烏在原地愣了會兒,轉而一抿唇,關上燈離開。

同代莫爾的小部隊彙合。

“好,人都到了,拿著這張新的訓練卡,跟我去擂場。”

代莫爾打頭領著四人前往訓練場的二樓。

所有人刷開自己的卡,從新的夾縫進入到一個人聲鼎沸的地方。

“打她!!!!!”

“你給我揍啊?!!!老娘的判決額度都壓給你了,你乾什麼吃的??!neng她!!”

“贏了贏了贏了!!牛逼!!爽!!”

“……”

四人進來的瞬間,隻感覺到耳朵嗡鳴了一瞬。

視野變暗,祁山烏的眼前隻有數個光束定在不同的點上,每一個點象征著一個擂台,擂台上是奇形怪狀的“人”?

祁山烏抬著眼掃視過去,在擂台上搏鬥著的“人”。

有的長著獸臉,長而彎的獠牙從嘴裡勾出來,紮進額頭,再從後腦穿出去,尖角再倒回來延伸,直戳對手的雙眼;於此同時,她的對手則將腦殼分裂成兩瓣,各自變化成盾的形狀,真真切切的上演了一場矛和盾的對決;

有的則手臂斷骨,臂膀無限延伸,末端的巴掌膨脹伸長,守擂者站在一方角柱之上,甩著超長手臂,用巨型巴掌抵擋攻擂者的進攻。攻擂者則肆意操縱自己的身體部位化成一攤有意識的水,以柔克剛,從她的巴掌縫裡流出,甚至攀附在她的手掌之上,順著手臂一路爬行,臨到近前恢複原身,一個使力將守擂者推下,成為新的擂主;

有的仍保持人樣,使用最原始的冷兵器進攻,然而祁山烏看到了她們兵器上發出的光芒。

意味著那是用妖獸做成的武器。

與此同時,祁山烏轉了轉眼睛,看向周圍,目光掃視過去,所有的黑暗裡,都淺淺地浮現出一張張屬於人的臉孔。

“全人不參與搏鬥。全人隻當觀眾。”注意到祁山烏的打量,代莫爾開口向四人解釋。

“報告。”

祁山烏有問題想問。

“全人可以拿判決額度來當賭注麼?”

代莫爾的那隻斷眉挑了下,開口回答,說:“德育之後基本無全人,或者運氣好一點的,會逐漸在後麵的夾縫當中妖化。但是錯過了妖化程度最大的德育,哪怕後麵產生變化,也不可能達到最終資格證的要求。”

“要記住,你們拿證可是有門檻的,最低都得達到半妖,不然就隻能是無果釋放。”

無果釋放意味著不人不妖,哪怕出去了也不可能被人類社會所接受。

這是一場不可逆轉的遊戲。

“而全部通關了還能維持全人的獄員,將會被軍區直聘招走。”

都被招走了還背著“繼續教育”的任務額度,未免有些過慘。

所以對自己抱有期望的全人,完全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免除掉自己的任務額度。

“但是,”代莫爾將目光收回,眼神裡滿是對無知獄員的歎息,

“這個監獄自設立之初至今,從未有人被軍區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