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凰郡主一個人走在山道上,她看著手裡的斷劍,越想越氣,也越想越不對勁。
若論修為,她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小乘期巔峰,離大乘巔峰隻有一步之遙。這個世界上,能在一招之內打敗她的,用兩隻手就能數出來。
除了各族的幾位的大君之外,就是妖界那些隱世不出的大能了,都有誰她心裡也有數,可是看十五夜的容貌,並不像是其中之一。
妖界什麼時候冒出了這樣的天才人物?
他這樣的實力,還隻是白驪珠的徒弟?那白驪珠豈非比他還厲害?
一天之內遇到兩個比自己強很多的人物,這讓紫凰郡主心中很是挫敗。如今紀長懷有了這兩人做靠山,她再想逼婚可就難上加難。若是如此,她又如何能競爭過自己的表姐,成為羽族的王女。
紫凰郡主本名翎凰,是如今羽族女王翎天之妹翎雪的女兒。
翎天一生未婚,也對孕養自己的子女沒有興趣,而是有意從自己的侄女輩中挑選一個合適的人選,成為羽族的王女。
如今最有希望入選的就是紫凰郡主和她的表姐翎鳳。
這兩個人中間,翎天本人更看好翎鳳一些。雖然姐妹兩人文韜武略都差不多,但是翎鳳比紫凰郡主有一定優勢。
翎鳳的夫君扶疏是如今蛇族大君最喜愛的小少君,因為喜歡翎鳳而入贅羽族,成為郡馬。妖界雖然不像人族那般等級分明,但是各族首領也願意與他族聯姻,搞好關係。
畢竟妖界五族,共有五位大君,在有關妖界的共同的大事上,一貫是五位大君同時作決定。若是能與其他一族達成同盟,在整個妖界也會更有話語權,這也是翎天挑選王女看重的一點。
紫凰郡主知道此事之後,就有些著急了,她急著效法翎鳳在其他幾族找一位分量足夠的夫君,來增加自己的籌碼。
她數了一圈,可以選擇的範圍非常有限。
首先,獸族大君陸崖也和翎天一樣,終身未婚,沒有子女。蟲族那邊,蝶王倒是已婚已育,隻是那孩子才三歲,還流鼻涕呢,自然不在紫凰郡主的考量之內。
水族大君溯夜是個萬年死宅單身狗,本人死後也沒留下孩子,這條路也是死路。最後就是蛇族了,可惜那邊已經被她表姐捷足先登了。
紫凰郡主,想來想去,就將目光放在了紀長懷身上。
紀長懷是獸神大君陸崖的外甥,這個分量雖然比不上她那姐夫是蛇族少君,但是紀家有錢啊。青丘九尾狐族經營著妖界各族的生意,財富不可鬥量。紀長懷本人也擅長經商,在他的經營之下,青丘紀家已經做到了妖界的首富。
獸神陸崖的外甥加上妖界首富家族未來的繼承人,這樣的身份也堪堪能夠和扶疏分庭抗禮了。
於是紫凰郡主從紀長懷的母親紀紅瑤入手,花了整整一個月好好表現,終於讓紀紅瑤認為她是一個文武雙全、才德兼備、溫柔又不乏手腕的女子。
紀紅瑤本就覺得自己兒子的性子過於綿柔,將來不好掌家,倒也頗為欣賞她的作風,就為兩人訂下婚約。誰知紀長懷本人寧死不從,為了逃婚竟然跑到青崖來了。
她以為憑自己的實力,將紀長懷抓回去輕輕鬆鬆。誰知紀長懷一轉眼竟抱上兩條粗壯的大腿,連她的佩劍都被折斷。這次她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要是以前,她定會回羽族找姑姑為自己出頭。但如今她請柬都發出去了,要是夫君逃婚這事傳到姐姐耳朵裡,她一定會被狠狠嘲笑。
她攥緊拳頭。不行,她必須想想辦法,將紀長懷抓回去。
正苦惱之時,密林中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翎凰,你難道打算就這樣灰溜溜地回到羽族去嗎?”
紫凰郡主臉色一沉,她看向四周,想要找到那個說話的人影,卻是一無所獲。她心中警覺:“你是誰?”
那聲音桀桀笑了,“你不用管我是誰,你隻需要知道我有辦法讓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紫凰郡主:“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嗬嗬,你想要紀長懷和你一起回去履行婚約。再以此為籌碼,成為羽族的王女,我說得對嗎?”
那聲音從密林深處傳來,更增幾分詭譎莫名的味道,“當然,這還不是你最想要的東西。妖界五位大君,以龍神溯夜為至尊,這三百年溯夜隱居青崖,你的姑姑翎天已經是妖界實際上的最高主事者,然而比起至尊之名位,還是稍遜一籌。如今溯夜已死,如果姑姑可以提前遜位給你,讓你直接成為羽族女王,妖界至尊這個位置你也是可以爭一爭的……”
紫凰郡主悚然一驚,這是她內心深處最隱秘的想法,從來不曾示人。這個神秘人是誰,又怎麼會知道她的想法?
那聲音又道:“你不用驚惶,這世界上沒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紫凰郡主道:“哼,鬼鬼祟祟的不敢露麵,我憑什麼相信你?”
那聲音道:“這樣吧,我可以先給你一點好處。你將斷劍放在身前五丈之處,然後轉過身去,我會在一炷香之內幫你修好這把劍。”
紫凰郡主將信將疑,但還是如那聲音所言,將被十五夜折斷的寶劍放在身前不遠處,然後轉身。
一炷香之後,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好了。”
紫凰郡主回頭,她的那把寶劍果然完好地躺在那裡。她拿起劍一看,就跟新的一樣,根本看不出修補的痕跡。
那聲音道:“怎麼樣?隻要你相信我,按照我所說的去做,我就保證紀長懷會乖乖地回去和你成婚,你的修為也會更上一層樓,成為羽族的王女,如何?”
紫凰郡主心中蠢動:“你要我做什麼?”
一封信從高處落下,落在她身前。
“我需要你要做的事,都寫在信中,你隻需要按照信中行事,自然可以達成所願。”
***
白驪珠一覺起來時,見到紀長懷正如昨晚一樣在篝火旁準備今早的食物。
紀長懷見白驪珠起身,殷勤道:“請師父少坐,早飯一會兒就好。”
白驪珠伸了一下懶腰,找了個地方坐下等吃。她想,從前怎麼不知道徒弟這麼好用,早知道她該多收幾個,說不定早就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幸福生活。
她抬眼一看,十五夜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坐在她的對麵,一臉八風不動的表情,看向正在忙忙碌碌的紀長懷,同樣等著開飯,一點也沒有過去幫忙的意思。
她心中嘖歎,都是徒弟,怎麼差彆這麼大呢?
當然,白驪珠也不敢支使十五夜去乾活。片刻後,紀長懷端著做好的早飯走上前來。白驪珠仔細看去,才發現紀長懷臉上大大小小鼓著不少的腫包,紅的紫的,什麼顏色都有。
少年英俊的麵龐跟被馬蜂蟄過似的,慘不忍睹。
白驪珠連忙關心道:“哎喲,長懷,你臉上這是怎麼回事?”
紀長懷用袖子遮著臉,朝那邊已經開吃的十五夜看了一眼,輕咬嘴唇道:“這都是我體質不好,不關師兄的事……”
“師兄?”白驪珠轉頭看向十五夜:“十五夜,你打你師弟了?”
十五夜心中冷笑,這是故意在師父麵前告狀的意思了?
他師弟這演技,不去考妖界特級茶藝師可真是太屈才了。
這他能認輸?必須不可能。
“師父誤會了。我昨天隻是按照師父的吩咐,在晚飯後訓導師弟的課業。我怎麼會打他呢?想必是昨晚河邊蚊蟲太多,師弟身體孱弱,不耐蚊蟲叮咬,以致如此。”他又故意道:“師父,我認為學武畢竟是一件吃苦的事,師弟出身好,從小沒吃過苦,不是學武這塊料,不值得師父花費太多心思。”
白驪珠看著紀長懷滿臉大包的可憐模樣,心想十五夜說得也有道理。她本來隻想裝成高手的樣子,多掙一分束脩,至於紀長懷能不能成為一代高手,並不怎麼關心。
十五夜遞了台階,她當然順著下,便關切道:“長懷啊,練武這事急不得,練不好,要不要咱們就休息幾天。”
紀長懷銀牙咬碎,他為什麼會被蚊蟲咬成這樣,還不是他這好師兄專門帶他去蚊子多的水邊蹲馬步,還不許他動嗎?這會又在師父麵前反咬一口,說他吃不了苦,讓師父不要把心思花在他身上。
他這會也看出來了,他在師父心中的地位根本不能和師兄比。他特地賣慘,師父壓根沒有責備師兄的意思,反而順著他說話。
這也能理解,誰讓師兄是先來的呢?
但是,他紀長懷絕不是會輕易認輸的男人。
上青崖的路途還長,他早晚會將師父從師兄那裡搶過來,讓師兄知道得罪他的後果,讓他腸子都悔青。
他朗聲道:“師父不要隻聽師兄一麵之辭,長懷既然拜了師父為師,就一定好好學武,將師父的武學發揚廣大,絕不會墮了師父的威名。請師父放心。”
白驪珠十分心虛。
師父的武學是沒有的,也沒有什麼響亮的名號,當然為了束脩費,這會子是萬不能露怯的。她拍了紀長懷的肩膀:“長懷,你真是好樣的,為師以你為傲。”
一旁,十五夜暗地裡撇了撇唇。
嗬,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