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草隻會是從下界三千小世界來的。
厲九殊神識往裡探，一眼就看穿靈草的偽裝。
這是想用這株靈草換他的花？
厲九殊又嘗試了一遍，還是無法將靈草取出。
厲九殊：……
雖然這靈草對他沒用，但用不上和拿不出是兩碼事。
他守財守的也是珍品，哪怕空間裡種的花草也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路邊花。
雖說那朵花不過是空間裡種著好看的荼靡花，但其作用可使人心神渙散，何況還是下界使用，威力翻倍。
厲九殊就不是吃虧的人，讓他吃虧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他加倍找補回來了，今兒這啞巴虧他自然不會乖乖吃下。
手腕翻轉，一道仙力帶著毀滅朝星羅石打去。
然而，他那帶著毀滅性的仙力如泥牛入海，一絲漣漪也沒留下。
厲九殊氣笑了，抬頭望了眼神樹，拂袖出了空間。
這邊，葉挽剛讓歲歲把那株夜光草放進石頭空間，下一秒，隻覺暗中一道強大的窺視飛快掠過。
幸好她足夠果斷，也幸好，歲歲的石頭空間真的能隔絕神識。
葉挽不著急了，悄聲叮囑歲歲不可以把那朵紫色的花和夜光草拿出來。
歲歲看娘親這麼嚴肅，也板著小臉蛋點頭，保證一定會藏好。
葉挽又若無其事地坐回去繼續烤兔子，歲歲的石頭空間能隔絕神識，她不用擔心有人發現‘夜光草’在她身上了。
“娘親，好香呀！這麼可愛的兔兔，一定很好吃。”
歲歲湊上前用小手往鼻子裡扇香氣，她的嘴巴快要發大水啦！
葉挽又給烤兔刷上一層薄薄的醬料，在炭火的炙烤下，混合了醬料的油脂順著烤架的縫隙滴落，發出滋滋的響聲，空氣中的香味更加濃鬱了。
因為有小孩，考慮到踏入修仙界後少不了露宿野外的可能，葉挽儲物袋裡什麼都收有，包括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等。
穿過來這幾年，她鹹魚歸鹹魚，也不意味著什麼都不做，至少學會了處理家禽野獸，為了把孩子養得精細，什麼都嘗試著搗鼓，手藝也還過得去。
“再等一會，先讓它涼涼，娘親先給你洗手。”
兔子烤好，葉挽先插到一邊放涼，拿出水袋給歲歲洗手，又把帕子打濕擦掉臉上的小花貓，把小臟崽打理乾淨，烤兔也涼得差不多了。
葉挽撕下一隻兔腿給吸溜口水的小饞丫頭，“吃吃看，要是還燙就吹吹。”
歲歲接過來啊嗚就是一大口，邊吃邊點著小腦袋肯定娘親的手藝，剛洗白淨的小臉蛋立馬又被醬汁染成小花貓。
葉挽也撕了隻兔腿吃，烤兔上的蜂蜜在火的催化下形成了一層美味的焦糖化表皮，入口外皮酥脆，帶有一點點焦甜，內裡肉質緊實，野生香草製成的秘製調料層層入味，讓人吃完一口迫不及待想吃下一口。
母女倆一人一隻兔腿就飽了，葉挽拿出一個盤子，把剩下的放上去，“歲歲，把烤兔放進大石頭裡。”
她想試試歲歲的石頭空間能不能保鮮，可以的話，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歲歲餓肚子了。
歲歲飛快搖頭，“不要不要，那是小歲歲的家，不放肉肉。”
“那你以後是想吃香噴噴熱乎乎的肉肉，甜甜的糕點，還是想抱著小歲歲喝西北風。”
“要吃肉肉和糕點！”
小吃貨歲歲沒有半點猶豫，把石頭上的花花草草撥到一邊，將烤兔收進去。
厲九殊重新回到空間，下意識掃了眼星羅石，看到星羅石上多出來的烤兔，還是缺了兩隻兔腿的烤兔，他默了。
原以為是神樹玩心大起，捉弄人，如今看來未必。
不管如何，他準備將空間寶庫裡的東西轉移到獨立的、可控的儲物法寶裡，絕不讓神樹再有慷他之慨的機會。
厲九殊轉身要走，又被新添的東西吸引住目光。
他飛移上前，看著星羅石上立在一堆淩亂花草裡的人偶娃娃。
人偶娃娃背著小手，身子微微向前，臉上洋溢天真爛漫的笑容，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仔細看，人偶是以獨特的線鉤織而成，穿著精致的綠花小裙，兩個小發髻上綁了綠色係帶，小臉蛋圓嘟嘟的，烏溜溜的大眼睛，連笑容裡露出的小乳牙都萌態十足，光看著都能想象，若是真人會有多靈動。
厲九殊彈入一絲神識，果然，這人偶娃娃裡有一絲魂息。
星羅石具有養魂之效，假以時日，說不準這人偶娃娃真能變成真人。
厲九殊盯著人偶娃娃看了半響，又抬頭看了看神樹，不知出於什麼考慮，打消了轉移寶物的念頭，轉身出了空間。
剛出空間，一縷光訊飄來，厲九殊伸指一點，光點鑽進耳朵，聲音在腦海裡響起。
“來祖地。”
厲九殊抬手一揮，身影消失在原地。
厲家的祖地位於厲家群山後麵獨立的域，域中有巍峨仙山，廣袤平原，草木蒼翠，溪水潺潺，儼然是一個小世界。
古樸莊嚴的大殿裡，石壁上雕刻著一些古老的壁畫，畫中描繪著厲家先祖們在仙界叱吒風雲、降妖伏魔的壯麗場景。
厲九殊憑空出現，對打坐的老者微微躬身，“老祖。”
厲家老祖睜開眼，“神樹可擇主了？”
“並無。”厲九殊道。
厲家老祖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或者說，到他這個地位，縱是意外也不會表露出來。
“近來神樹可有何變化？”
“無。”厲九殊回答得不假思索，仿佛來之前空間裡出現的變化不存在。
厲家老祖蹙眉，“一點點也沒有？”
厲九殊眸光微轉，“老祖可是有何感應？”
厲家老祖避開厲九殊的目光，“眼看神樹與你之間的契約快到期，想看看是否能投其所好，讓神樹繼續選厲家後人契約罷了。”
“神樹擇主豈是人為能乾預的。老祖莫不是忘了池家想強行契約神樹而覆滅的事？”厲九殊提醒老頭可彆想不開。
神樹擇主共生本就是為了天地平衡做出的貢獻，天道對之有所眷顧，豈是人能輕易違逆的。
“自神樹選擇厲家子弟契約開始，就一直契約厲家後人，此番若是棄我厲家而去，你功不可沒。”厲家老祖沒好氣道。
此子過於守財，他覺得神樹不選厲家契約，絕對是覺得這一代契約者丟了神樹的臉麵。
厲九殊唇角勾起散漫的笑，揮開袍角瀟灑落坐於石幾前，修長的手輕輕一拂，麵前多了兩杯還泛著熱氣的仙茶。
厲九殊將一杯仙茶送至老祖跟前，自己則拿起另一杯淺啜，“這是出自神樹空間的仙茶，能多喝一杯是一杯吧。”
厲家老祖：……
厲家老祖將仙茶一飲而儘，空杯送回到厲九殊麵前，“滿上。”
能讓這個守財後輩花心思種的仙茶，能一般嗎？既然喝一杯少一杯，那他多喝幾杯，心疼不死這兔崽子。
厲九殊：……
厲九殊笑著微微搖頭，又給倒了一杯茶。
“神樹若是有什麼變化記得來告知我，哪怕是微乎其微的也不可忽視。”厲家老祖把喝完仙茶的杯子收起來，守財小能手用的茶杯自然也是頂頂好的。
厲九殊拂袖起身，“這是我前陣子剛訂的一套茶杯，老祖若是喜歡，我下次來給您帶一套。”
厲家老祖：……
不就是上次他來的時候，留下了他一個杯子嗎？
厲九殊一走，厲家老祖立馬換了個表情，抬手一揮，麵前石桌上出現了一堆古籍、玉簡等，他埋頭就是翻閱查找。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出現，掃了眼厲家老祖正在看的東西。
“神樹分株二三事……神樹與人孕育下一代的可行性……”
聽到這去而複返的聲音，厲家老祖下意識將東西收起來，氣急敗壞道：“你還將神通用在我這裡了！”
“我總覺得老祖您還有話沒對我說。”厲九殊絕不承認自己看出這老頭有點不對勁，悄悄折回看個究竟的。
“我想對你說的話多了去了，你聽嗎？”厲家老祖沒好氣道。
“我看您老是活得久了，什麼都敢想，和神樹孕育下一代？怎麼孕育？抱著樹孕育嗎？”他要不要說神樹可能已經擇好下一任主人了，就在下界。
厲家老祖目光詭異地落在他身上，“也不是不可以。”
厲九殊嘴角一抽，轉身消失在大殿裡，隻留聲音回響——
“老祖，若神樹不再選擇厲家子弟契約，原因絕對在您這，褻瀆神樹。”
厲家老祖：……
*
事實證明，歲歲的石頭空間能保鮮，能隔絕神識。遺憾的是不能進人，要是能進人，歲歲的安全更有保障了。
葉挽收拾好火堆，轉身就看到三頭身的小團子叉腰站在那裡，張圓了嘴巴吸氣。
她走過去，“歲歲，你在乾嘛呢？”
“娘親，我在喝風呀！娘親剛剛說了，風也能喝，我想知道風是什麼味道。”
葉挽：……
有時候真不大想承認這麼蠢萌的崽崽是自個家的。
葉挽摸摸孩子的頭，“味道如何？”
歲歲又猛吸了口，“涼涼噠。”
“風會把各種味道吹向四方，譬如要是你剛剛在那邊拉了臭臭，風會把臭臭的味道吹過來。”葉挽牽起閨女的手往林子外走。
歲歲抬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圓圓的，“娘親壞！我以後再也不喝風啦！”
……
伴著天邊絢麗的晚霞，葉挽牽著歲歲的小手緩緩走向城門口，城門口這會比她們之前進城的時候多了很多人。
“聽說兩個時辰前，城中出現了止壽草，各宗門駐地的管事紛紛上報搖人，如今城中來了不少高修為的前輩。”
“消息一傳出去，不少人將孩子往這邊送，若能僥幸得大能眼緣收為弟子，不知少走多少年彎路。”
“如今城裡的氣氛都變了，都在找那對得了止壽草的母女。”
“我怎麼聽說不是母女，是對方刻意帶了個孩子迷惑人的，能原地消失，修為起碼是化神以上。”
“也有可能對方用了瞬移符。”
“有高修為前輩到場查過了，沒有使用符籙的痕跡。”
葉挽恍然大悟，原來那株讓她們娘倆被追殺的‘夜光草’是止壽草。
不枉她沒日沒夜惡補修仙知識，空大夫給的天材地寶圖譜裡就有相關記載。
止壽草，九品靈植，會改變形態，讓人難以捕捉，無法分辨其真偽，可煉製讓人壽元停止流失的丹藥，時限十年到五十年不等，主要看煉丹師和止壽草生長年數。
甚至，止壽草比延壽草更珍貴，因為吃了延壽草煉出來的延壽丹，還能再吃一次止壽丹，相當於擁有兩次延續壽元的機會。不怪各大能聽說後，不管真假都來驗證一番。
這裡的修煉資源都是按一到九品劃分，歲歲隨便一指就是九品靈植，是天賦，還是歲歲的天道爹有意照顧？
這會城門口比之前她們進城的時候多了很多修士，他們的目光遊走在進進出出的人身上，葉挽還能感覺到暗中有強大的氣息在窺視。
慣性思維，都認為買了止壽草的人隻有可能想方設法逃出城，而不是進城自投羅網，再加上大家都猜那人帶個孩子隻是迷惑人，以至於搜查的人放在母女組合上的目光變少了，因此，葉挽和歲歲就這樣順順利利進城了。
然而，剛入城，葉挽就感覺被一道強大的目光鎖住，如芒在背，汗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