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1 / 1)

竟然還有月事帶!她雀躍不已,當即把四五條嶄新的月事帶塞進袖子裡。

徹底將自己撐成圓滾滾的球。

她正滿心歡喜,冷不丁看到包袱裡有一支造型精美的玉蘭銀簪。

可她還沒來得及把銀簪插在女屍發髻上給她陪葬,忽而眼前出現一截褚色袖子。

嫡母崔氏眼疾手快奪過銀簪,徑直插在頭上。

“快些把襖子脫下來!你趕著投胎不成,急的把這輩子的破衣爛衫都穿在身上?”

崔氏柳眉倒豎,指著那奸生女的鼻尖謾罵道。

一旁的小妾柳氏更是直接上手開始拉扯簡瑤的衣衫。

簡瑤不想惹事,畢竟囚犯互毆要打三十板子,還得穿紅繡鞋疾行兩日。

於是她求助的看向蘇哥哥。

蘇培盛心領神會,於是扯著嗓子看向坐在樺樹下的老班頭。

“陳班頭,我賞給做飯的六號幾件死人身上扒下來的破衣爛衫而已,怎地這些流犯如此不講事理。”

押差老陳早就將方才的一幕儘收眼底。

自古以來奴仆的生死都是由主家決定,即便對方當場虐殺奴仆,也是家事,與旁人無關。

隻可惜那樣嬌滴滴的丫頭,隻能草草埋葬在荒山野嶺。

老陳斜乜六號一眼,忍不住皺眉,六號就是個狐媚子,到處勾搭男人,那男仆顯然在為六號撐腰。

為了銀子,老陳樂得賣一回麵子,於是他親自走上前,掄起鞭子,趕走了那兩個胡鬨的女人。

“都滾回去,再敢胡鬨立即穿紅繡鞋,打三十鞭子!”

崔氏和柳氏被鞭子打得痛苦嚎叫逃離。

簡瑤盯著崔氏發髻上的銀簪,若有所思。

她緩緩站起身來,跟在老押差身後,回到囚犯隊伍裡。

“穿的胖成球怎麼走路?快些解決了,該怎麼分就怎麼分!”

老陳譏諷的看向穿著十幾件衣衫的六號,她就像跳梁小醜,胖的都邁不開步伐。

可嘲諷歸嘲諷,如今六號是他的錢袋子,他說話的語氣都柔和幾許。

隻是死人的衣衫罷了,穿在囚服裡頭瞧不見也無大礙,他樂得賣人情。

“多謝陳官爺。”

簡瑤說完,就急急忙忙帶娘親到楓樹後,解開囚服。

她將最厚實的襖子和棉褲脫下來,又脫下一身半新的中衣,讓娘親貼身穿著,又將兩雙最厚實的棉襪塞到娘親的懷裡。

待到簡瑤母女二人從樹後出來之時,她身上也不再臃腫異常。

她手裡捧著一身中衣和一件夾襖,一雙棉襪,來到二叔麵前。

“瑤兒,你自己留著穿..”

“我留了一身,這身是給知意姐姐的。”

“好好好,知意,快過來謝謝你堂妹。”

“謝謝瑤兒妹妹。”

簡二爺的庶女簡知意滿眼含淚接過衣衫。

從前她因被連累流放,不喜歡大伯家的奸生女簡瑤。

可這一路上,都是瑤兒妹妹在儘心儘力幫襯,她愈發覺得難為情。

畢竟簡瑤並沒做錯什麼,錯的是大伯和吳氏。

簡瑤含笑點頭,正要說話,忽而聽到押差粗糲的聲音。

“點卯了!”

眾人聽到點卯,一個個猶如驚弓之鳥,紛紛起身急步去排隊點卯。

真是稀奇,今日押差竟舍得給囚犯們發嶄新的棉囚服?

簡瑤將厚實的棉囚服披在肩上,卻聽到身嬌肉貴的嫡母咕噥著棉囚服粗糙紮肉。

棉絮怎麼會紮肉?

簡瑤低頭揪住衣角,仔細查看棉囚服。

卻詫異的瞧見從衣角縫隙鑽出一絲絲發黃的棉絮。

她驚得揪出一絲棉絮,端詳許久,頓時無奈搖頭。

這些禽獸,還真是不給人留活路,棉囚服裡的棉花竟然被換成壓根不保暖的蘆花。

所謂蘆花,就是蘆葦絮,蘆葦絮填充的衣衫多縫隙,穿久還會起坨,甚至還不能太靠近火堆,畢竟蘆花易燃。

簡瑤怒不可遏,但也隻能怒一下,再不敢有彆的舉動。

此時看到娘親縮著腦袋滿眼期待的看向她,簡瑤忍不住咬牙走到老押差麵前。

“陳官爺,眼看漸漸開始天寒地凍,我要做飯,免不得早起受凍,我要將夾襖和棉褲換給我娘穿,我多穿我娘這件棉囚服,穿兩件棉囚服更暖和些,也能更好地伺候主家用膳...”

簡瑤越說越小聲,最後戰戰兢兢垂下腦袋不敢吭聲,

老陳正坐在小馬紮上抽煙袋鍋,一雙漆黑的眸子目不轉睛盯著六號。

老陳聽懂了六號的威脅,也知道聰明的六號發現棉衣裡的貓膩。

“嗬~過來。”

簡瑤頭皮發麻,緩緩走到老押車麵前。

“伸手。”

簡瑤伸出雙手,手腕上傳來一陣劇痛。

老押差竟然將煙灰倒在她手裡的棉囚服上,又故意把滾燙的煙袋鍋按在她的手腕上。

“沒有下一次,滾。”

“多謝陳官爺。”簡瑤疼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仰頭把眼淚生生逼回去,咬牙轉身離開。

聽到女兒要用棉夾襖和棉褲換更厚實的囚服,吳氏又忍不住哭哭啼啼自責對不住女兒。

簡瑤哄了娘親好一會,才讓她止住哭聲。

母女二人來到樹後,在押差淫.邪的注視下,更換了衣衫。

當貼身穿的棉夾襖離身之後,簡瑤忍不住哆嗦,迅速套上了蘆花囚服。

這並不保暖鎖溫的蘆花囚服,在深秋穿正好,可若在風饕雪虐的寒冬穿,和不穿沒區彆。

疾行一整日之後,簡瑤吃過晚膳,正蜷縮在火堆邊取暖,可她才把凍僵的雙手湊到火堆前,卻又被叫去洗衣衫。

在去洗衣之前,她雙手的鐐銬被押差打開。

簡瑤拖拽著束縛在腳踝的沉重鐐銬,緩緩來到河邊,卻瞧見蘇哥哥正在河中遊泳。

“蘇哥哥好身手,簡直就是浪裡白條縱壑飛魚。”

麵對金主,簡瑤不吝誇讚的拍馬溜須。

“哎呦你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若關外的河水沒這般冰冷刺骨,我還能遊更快。”

蘇培盛說著又一個猛子紮進水中浮沉。

簡瑤坐在溪石上,哆嗦著開始搓揉衣衫。

“嗚..救..救命。”

倏然耳畔傳來一聲微弱的求救聲,嘩啦一聲,從河水裡伸出一雙撲騰的手。

完了!她的大金主要淹死了!

簡瑤急的團團轉,手忙腳亂脫掉身上的襖子,隻穿著中衣就躍入河中。

黑漆漆的河底壓根瞧不見人影,她雙腳鐐銬入水之後,猶如千斤墜般,將她往河底拽。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時,忽而眼前漸漸開始亮堂起來。

她也終於瞧見了蘇哥哥,此刻他絲毫沒有掙紮,不知是不是被淹死了,而他的雙腳被水草纏繞,難怪無法脫身。

可千萬彆死了!

簡瑤急的拚命朝蘇哥哥遊去,他若死了,她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聞訊趕來的押差和男仆們脫掉外袍正準備下河救人,忽而從水中躥出一個嬌小的身影。

“快些來幫忙!”簡瑤凍的牙齒都在打顫。

幾個會水的男仆七手八腳將二人救回到河岸邊。

“要你逞強!”匆匆趕來的老陳氣的狠狠掄起鞭子抽打六號。

她若死了,他收的銀子就得吐出來還給人家,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簡瑤蜷縮在原地,邊哆嗦邊挨鞭子。

“如何了?”此時那富商公子低沉清冽的聲音傳來。

“不成了,沒氣兒了!”

簡瑤正在忍痛挨鞭子,聽到蘇哥哥死了,頓時驚慌失措,顧不得疼痛,迅速衝上前去,徑直趴在他的心口。

“你做甚?”老陳滿臉怒容追來。

“六號,你個沒臉沒皮的小蹄子,怎敢如此不知廉恥趴在男人懷裡!起來!”

“讓我試試!我要救他!”簡瑤的語氣都染上哭腔。

她心裡很清楚,隻有蘇哥哥好好活著,她才有好日子過,而蘇哥哥的主子高高在上,草菅人命慣了,壓根不會管她的死活。

此時她也顧不得古代男女大防,開始給蘇哥哥做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

“瑤兒,你在做甚!快些過來!”

吳氏看到女兒對陌生男子又摸又親,當即氣的捶胸頓足,滿臉羞紅。

站在四周的押差們男仆們開始竊竊私語,滿眼鄙夷嘲諷。

簡瑤的嫡母崔氏更是開始冷嘲熱諷:“吳氏,你就是這般教導女兒的嗎?簡直就是娼妓做派,竟當眾與外男苟且。”

“嘖嘖,這小娘子親男人這般發狠香豔,瞧瞧那男子嘴巴都被親紅了。”

簡瑤沒功夫搭理周圍那些嘲諷的聲音和娘親吳氏啜泣的哀求,仍是在拚命做心肺複蘇。

胤禛負手靜立,心有戚戚然。

畢竟蘇培盛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此時見那女囚還在褻瀆蘇培盛的屍首,頓時怒不可遏。

他麵露不悅,正要發怒,忽而聽到一陣輕微的咳嗽聲。

“蘇培盛,如何了?”胤禛急步來到蘇培盛身側,親自攙扶他坐起身。

看到蘇哥哥無恙,簡瑤這才驚魂未定地跌坐在地上。

方才她好像聽到公子在喚蘇哥哥的名字,叫什麼盛來著。

看到那男仆竟被六號用傷風敗俗的方式救活,老陳停下鞭撻,滿臉堆笑去尋富商要錢。

眾人做鳥獸散去,簡瑤癱坐在地上,滿臉都是冷汗。

娘親吳氏抱著她的肩膀嚎啕大哭。

方才娘為了她,竟有勇氣將幸災樂禍的崔氏打得灰溜溜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