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冬饒有興趣地看向從車裡下來的兩人。
林嶽森一身筆挺的西裝應當是百忙中抽空過來的，隻見他下一秒伸手接過從車裡遞出來的書包，之後江以寧跟著一起下車，她穿著深海的校服，想必是已經辦理好了入學手續。
她忽的想起自己開學那天林嶽森因為要開一場重要的會議拒絕了送她報道的提議，最後還是奶奶和張叔陪她一起來的。
果然白月光的殺傷力就是大。
她拉開椅子起身往樓下走。
“昭姐你乾嘛去？飯不吃了？”王貴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她一起出了烤肉店。
飯點時間正是校門口人流量大的時候，街邊又停了輛招搖的豪車，出校的學生任誰都好奇地往這邊瞥一眼。
原來是林以冬她爸來了，上回捐圖書館這回會捐什麼？那個女孩是誰？
“爸。”林以冬越過嘈雜的人群，乾脆地朝林嶽森打了聲招呼。
林嶽森像是沒想到在這兒能碰到她，神色微僵，而後又笑起來對她說：“和王貴一起出來吃飯啊？不是說了少在外麵吃，不衛生。”
林以冬笑了下，走到林嶽森身邊順勢挽住他的胳膊，又看了眼孤零零站在一邊的江以寧。
這算是她和江以寧第一次碰麵，於是她對林嶽森撒嬌道：“這誰啊？”
“這位就是爸爸之前和你說過的，爸爸的好朋友你江阿姨的女兒，”林嶽森說，“她來這邊上學，我本打算讓她和你住一起，你上下學也有個伴。”
“以寧比你大一歲，你叫姐姐就行了。”
誰要和她做伴？誰要做她妹？林以冬心裡不爽但臉上依舊掛著笑，衝江以寧眨了下眼，說：“原來你就是爸爸‘朋友’的女兒啊。”
江以寧聞言抬眼看了眼林嶽森，然後對她點點頭，露出一個還算不違心的笑。
“所以爸你這次來學校是有什麼事嗎？”她一臉委屈對著林嶽森繼續說，“你該不會是特意來送她上學的吧？你之前都沒送我，你再這樣我就去夢裡和我媽告狀去，說你虐待我。”
他這女兒自鬨離家出走後就沒和他好好說過話，但父女哪有隔夜仇，林嶽森隻當她小孩子心性，於是哄道：“傻孩子瞎想什麼，都怪我平日給你寵壞了。爸爸是因為你江阿姨工作實在沒時間才幫她送一下以寧的。”
“我就知道老爸你最好了，那我今晚要吃之前那家的大閘蟹。”說著，林以冬把頭栽到林嶽森懷裡，眨著大眼睛衝江以寧笑了下。
林以冬是十分明豔的長相，性格乖張，反觀江以寧模樣清純，完全是老師喜歡的典型的乖乖女形象。
果然，見江以寧一個人孤單地站在一邊，跟在林嶽森身邊的校領導心有不忍。他們提前了解過江以寧的背景，她是單親家庭但學習優秀，於是對林嶽森道：“林總您放心，江同學成績這麼優秀，相信很快就會適應我們深海的。”
林嶽森笑起來，拍了拍江以寧的肩膀，說：“那就麻煩老師們照顧了。”然後又看了眼懷裡的林以冬，“你啊平時多向你姐姐學習學習，彆整天就知道玩。”
“爸，你不是還有工作？一會兒我送江以寧去班級吧。”說完，她鬆開林嶽森笑著挽起江以寧的胳膊，看她，“你覺得怎麼樣？”
林嶽森巴不得兩人關係能處好，於是對於林以冬的提議十分認同，他點了下頭替江以寧做主道：“那好，以寧你就和昭昭一起去吧。”
聞言林以冬殷勤地把林嶽森送走，這才想起站在一邊的江以寧，她走到她身邊說：“以寧，我和王貴還沒吃飯，我知道你性格好肯定不介意等我們吃完飯再送你去班級的吧？”
這時站在邊上的王貴挑眉看了她一眼，她倆啥時候關係這麼好了？但還是跟著應和：“是啊，我倆飯剛點上，要不你也來點兒？”
聽王貴這麼說，江以寧也不好拒絕，隻能向站在一旁的校領導道謝，然後跟著他們一起去了烤肉店。
這頓飯吃得巨慢，等林以冬和王貴吃飽後已經快要上課了。兩人不緊不慢地往校園裡溜達，江以寧插不上話隻能跟在他倆後麵走。
王貴偷偷瞥了眼江以寧，然後把頭湊到林以冬耳畔，悄聲說：“昭姐，你不是煩她嗎？咋還帶她一起吃飯？”
這事兒王貴一直沒想明白，林以冬眼裡容不得沙子，這麼反常隻能說她心裡貓著壞呢。乾壞事不到他，豈不是太不夠義氣了？
她拍了下他的頭，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
江以寧成績優秀，又有林嶽森照拂，自然而然進了實驗班。
她和王貴兩人剛把江以寧帶到教學樓三樓就見教導主任正守在（十）班門口。
王貴一下子慌張起來，扯著她衣角把她拽到樓梯下，說：“鐵麵公主怎麼在那兒？”
“慫樣，”她打掉王貴的手，“你忘了新生入校都要經過他手？你要是害怕就滾回班去，彆打擾你姐我看戲。”
說著她留下王貴自己轉身重新向（十）班走去，這時王貴從她身後越過去，拍了拍校服，說：“誰怕了。”然後又停在一步之外等她跟上來。
“……”
教導主任一早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王貴和大搖大擺的林以冬，於是沒什麼好氣地衝他們喊道：“馬上上課了還在這裡瞎溜達。”
“主任，這不是新同學不認路嘛。”林以冬衝他笑著說，“這是江以寧。”
說完，教導主任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江以寧這時乖乖地向他點了下頭。
“你就是新來的同學？”教導主任蹙眉說。
江以寧：“嗯。”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都要上課了，大家都在等你！進了實驗班更要以身作則給同學們樹立榜樣，插班進來的就更要嚴格要求自己。”教導主任揮了下手，“行了趕緊進去。”
江以寧被教導主任劈頭蓋臉一頓訓，麵子有些掛不住，隻能生硬的維持笑意，說下回不會再犯這才進了教室。
教導主任本想再教育一番王貴和林以冬，沒曾想林以冬早不見蹤影，王貴瞧見勢頭不好也早溜之大吉。
“這倆兔崽子。”教導主任罵道。
另一頭，沈度剛從廁所出來迎麵就撞上了朝他衝過來的林以冬。
她跑得快，來不及刹車直撞進他懷裡。他虛虛攬著她的腰，直到她站穩他才鬆手。
她仰頭看他，笑著說：“沈度，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聞言，沈度眉頭微蹙，“什麼事要在男廁門口說。”
“……”
“要上課了。”沈度垂眸看著她的臉，提醒到。
“還有三分鐘，”林以冬扯著他衣服不讓他走，繼續說：“你答不答應嘛。”
“我想想。”他說。
“那放學我在校門口等你。”說完林以冬往他兜裡塞了個硬物，然後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
深海中學有兩道放學鈴，因為高三和高二要上晚自習所以晚上九點二十才放學，而她們高一不用上晚自習，所以晚上七點半放學。
等到放學鈴聲準時響起，林以冬立馬背起書包走人。王貴跟在後麵輦都輦不上。
“昭姐，你等等我！”
“今晚不和你走了，我有事。”
林以冬順著人群很快走到校門口，實驗班要比普通班晚放學十分鐘，於是她先去校門口的水吧點了兩杯果茶。
等沈度出來的時候，就見林以冬一個人蹲在路燈下打哈欠，手裡的果茶已經喝了大半，瞧見他後立馬興衝衝地奔過來。
“沈度！”她把吸管對準他的唇，說：“嘗嘗，新口味。”
沈度盯著她手裡的果茶，眉頭微蹙。
“嘗嘗嘛！”
最後，他低頭抿了一口。
“怎麼樣？”
“太甜了。”
“甜麼？”說著林以冬低頭吸了一口，“我特意讓店員少放糖了。你要是不喜歡喝就扔了吧。”
“彆浪費。”沈度伸手接過被她吸過的飲料，說：“你想說什麼事？”
“就是，”她把他拉到街道隱蔽的地方，臉上現出少有的緊張，說：“我給你的東西你看了嗎？”
沈度淡淡“嗯”了聲。
林以冬給了他一枚自己做的印章，印章上刻著他和她的名字，其中含義昭然若揭。
巷子裡很安靜，仔細聽還能聽到細碎的蟬鳴聲，這時街道兩側的路燈應時亮起，昏黃的暖光順勢漫進來，照到她微微泛紅的側臉。
她心跳加快，抬眼看向他。
“那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再說。”
握著果茶杯的手指泛白，他臉上沒什麼情緒，淡淡道。
聞言，林以冬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可你都收了我的蓋章，你不能反悔。”
沈度緊抿著唇，要從兜裡掏出那枚印章還給她，她有些急，氣得跺腳，“送出去的東西哪有還回來的道理，你要是不喜歡就扔了。”
說完，她搶過他手裡的印章然後猛地摔到地上。
印章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又重新滾回到沈度腳邊。
空氣安靜了幾秒。
沈度歎了口氣，抬眼看她。
“林以冬。”
她眼眶泛紅，走到他懷前，看著他的眼睛說：“既然要兩清，那之前我親了你，你是不是也應該還回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