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一天天熱起來,正午的太陽光照在水泥地上,蒸騰的熱氣滾滾往上湧。
容姝喝了口涼好的綠豆湯,靠在椅子上,連書都看不進去。
【係統,為什麼我翻了這麼多書,還是沒找到解決哮喘症的方法?】
係統:【……也許宿主需要翻閱更多。】
容姝歎了口氣:【可現在書那麼珍貴,尤其是中醫方麵的,我就是想買也買不到啊。】
前陣子顧安華陪她去了市裡最大的書店,連她手裡現在有的幾本醫書都沒找到,更不用說一些更為稀少的古籍。
她心裡裝著事,下午去給肖曼安把脈時,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拿著筆的手遲遲沒能落下。
肖曼安注意到她的動作,沒說什麼,把切成小塊的西瓜遞給她:
“嘗嘗,你趙叔特意拿回來的。”
容姝用牙簽插起一小塊,放進嘴裡。她眼神一亮:“好甜!”
脆紅的西瓜在水裡拔過涼以後,瓜瓤沙沙的,像吃冰糕,口感卻比冰糕還鮮。
她又插起一塊:“肖姨,這是什麼?又甜又脆的,我以前都沒見過。”
肖曼安一頓,還沒說什麼,門口就傳來馬老的聲音:
“你要是愛吃西瓜,跟我去實驗室。到時候我叫你師兄師姐天天買,給你管夠。”
馬老最近來得勤,尤其是容姝給肖曼安診脈的日子。他熟門熟路的在單人沙發坐下,瞧見容姝麵前的紙上乾乾淨淨,一個字都沒有,收回視線,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容姝放下牙簽笑眯眯道:“我在您眼裡這麼饞?”
馬老沒接話,手掌搭在單人沙發的扶手上,食指在上頭輕敲,眼神落在那張紙上:“怎麼沒寫?”
容姝順著他的視線落到自己一筆沒動的藥方上。
她歎了口氣:“家裡的書翻來翻去就幾本,之前順著思路改動了些藥方,效果還不錯。想再找幾本古籍理一理思路,可市裡的書店……醫書難尋,古籍更是稀少。”
馬老麵色古怪起來:“你想找書?”
容姝點點頭。
“早說,我那兒有不少以前留下來的書,你想要哪些?我叫人陪你去找。”他又玩笑般道:
“不然你拜我為師,以後我那兒的書隨你看。”
卻不想容姝眼神一亮,直接應承下來:“師傅!”
“……”馬老師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他氣的蹦起來,指著容姝吹胡子瞪眼:“你個臭丫頭!我的分量還不如幾本書?”
容姝笑的甜滋滋,親手倒了杯茶遞過去:“瞧你說的,哪兒能啊?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我這不是怕自己學藝不精,到時候再給您丟臉。這下好了,有了書我可以先自學,到時候學有所成,再說是您的徒弟,這不就不會給您丟臉了嗎?”
馬老沒應聲,但也沒戳破她的鬼話。
肖曼安在一旁也是喜氣洋洋的:“好啦好啦,這麼好的徒弟提著燈籠都難找,要是把人放跑了,您上哪兒再找個這樣的去?”
馬老哼了兩聲,這才勉勉強強的接過容姝遞來的茶。
晚上顧安華回來,容姝把這事跟他提了一嘴:“……你覺得怎麼樣?”
顧安華沒說話,長臂一攬,把容姝摟在懷裡。等容姝迷迷糊糊快要睡著,他才開口:
“這樣也好。過幾天我去執行任務,你在學校裡還能有人說說話。”
容姝一個激靈,什麼瞌睡都沒了。她轉過身,視線直直的與顧安華對上:
“你要出任務?”
顧安華點頭:“嗯,通知的時間緊,可能下周就走。”
他眼底有些忐忑。傍晚回來時糾結了一路該怎麼開口,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容姝沒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在心裡飛快的呼叫係統:
【係統,這是顧安華出事的那次任務嗎?】
係統:【——嘀,係統無法檢測,請宿主自尋探索。】
容姝抓著顧安華胳膊的手指握緊,內心急切道:【這怎麼探索?他任務內容要絕對保密,我怎麼提前防備?】
係統沉默一會:【……如果任務對象遇到生命危險,係統會及時作出警示。】
容姝擰眉:【可我又沒跟他在一處,如果真的生命垂危,我怎麼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救他?】
係統不吭聲了。
顧安華見她一臉糾結,心底發燙,像被暖洋洋的溫水包裹,連以前的遺憾都一一撫平。
父母在他小時候因公殉職,雖說自此家裡人對他疼愛異常,可感情上終究是隔了一層。即使是老爺子,也無法像父母對他時刻關心。
容姝關心他,為他擔憂,他心裡說不出的歡喜。他輕輕吻向容姝皺成一團的眉心,語氣堅定:
“快的話一個多月就能回來,你放心,我一定儘快完成任務,早些回家。”
容姝歎了口氣,起身披了件襯衣,走到書桌前。
顧安華不明就裡:“怎麼?”
容姝從抽屜的角落拿出一個小玻璃瓶,裡麵裝著一個黑乎乎的小藥丸。
她把玻璃瓶遞給顧安華:
“之前看書的時候見到一個很奇特的方子,說是能續命。是真是假不知道,不過你出去,我心裡總不安穩。全當是安我的心,你把它捎上吧。”
小小的玻璃瓶,比顧安華拇指還要小。他點頭,把藥瓶放到枕頭底下,單手攬過容姝,在她額頭輕吻:“好。”
容姝跟著馬老進了實驗室。她自學的底子好,天賦又高,適應起來尤其快。
實驗室裡不是沒有人對她有異議,可她學起來實在太快,幾天的功夫就能趕上他們幾個月的進度,甚至基礎也比他們打的牢,這樣的情況下,誰還敢有異議?
她平日裡也不愛在實驗室呆著,更多的是從馬老的書房裡拿走自己想看的醫書,回家慢慢研究。
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大學開學的日子。
容姝被馬老收為徒弟,名義上是在念馬老的研究生。她年紀小,樣貌又出色,中醫院院長天天聽馬老吹噓,也忍不住起了好奇——
他們這群老家夥,手底下有什麼好苗子誰瞞得住?也就是馬老頭,悄麼聲息的說收了個徒弟來。他們沒見過容姝,但架不住馬老頭天天在耳邊念叨,光背也能把容姝天賦有多高背出來。
院長倒不至於親口把小姑娘叫到麵前來,隻是讓眾多學生一起加考了場試——
不分年級統一考,一年級學生私底下怨聲載道的,抱怨自己入學晚,怎麼能比得過臨近畢業的師兄師姐?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容姝在這裡頭拔得了頭籌。
不說院長,其他哪個導師出去不是鼎鼎有名的國手?偏叫馬老頭得了這麼個苗子,其他導師羨慕的眼紅,馬老也不知收斂,天天抱著茶杯在辦公室裡晃悠,一時間誰也不待見他。
新生開學有動員大會,臨近畢業的學生一個賽一個忙,誰也不願意湊這個熱鬨。幾個老頭一合計,最後直接拍板——
叫容姝去!
雖說她也是將將入學的新生,但她實力強,滿院裡找不出個比她底子更好的人來。
再一個,小姑娘長得這麼俊,萬一能叫下一屆的新生誌願率變高呢!
容姝接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先是一愣,緊接著便要推辭。
她誌不在此,進學校也是為了多看書,何況學生代表是個出風頭的事,她哪裡願意?
隻是馬老早就知道要怎麼拿捏她:
“你要是去,我叫院長把他珍藏的那本古籍借給你。外頭有價無市,那可是珍本。”
容姝拒絕的動作果然遲疑不少,掙紮著應下來:
“……那您可千萬彆忘記。”
等動員大會那天,禮堂裡的新生人山人海,個個洋溢著青春的朝氣。
容姝這會兒在幕後,陪她一道來的是二年級的師姐,姓穆。
她瞧見外麵這麼多人,腿都有點站不住,腳底發軟:
“……小姝啊,這麼多人瞅著呢,你真不害怕啊?”
容姝手裡拿著演講稿,準備再順一遍詞。聽到這話,她無奈笑笑:
“大家都是一樣的學生,師姐你還是研究生呢,這有什麼可害怕的?”
慕心瑤又往後看了眼,見有人朝她這邊看過來,她飛快的放下簾子,快步走到容姝身邊拍拍胸口:“不行,我還是覺得心慌。幸虧沒選我,不然沒等我上台,我就說不出話了。”
等時間到了,校長說完禮詞,走下台把話筒交給容姝:
“小同學,好好加油啊。”
容姝微笑著向對方點點頭,拿著話筒一步步朝台上走去。
“呀,這上來的是誰?不是說學生代表嗎,怎麼瞧著跟我們年紀差不多?”
“長得可真俊,都是紮的一樣的麻花辮,怎麼到她身上就這麼好看?”
“……”
“長了一副狐狸精樣,誰知道學生代表是怎麼得來的?”
一個女生忿忿不平道。
她說完這話,又覺得不解氣,用胳膊戳了戳一旁的沈雅萍:
“沈雅萍,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沈雅萍在家好說歹說才提前了一個月來海城,隻是王桂芬不放心她,非要陪著閨女一道來。
沈雅萍沒辦法,本想著開學之後再去找容青,可誰想到,轉眼她就碰到了一個比容青好百倍、千倍的男生!
男生比她們高一年級,本來被安排接待新生,隻是一直有女生纏著他不讓乾這、不讓乾那,男生眉頭一擰,直接不耐煩地把背著行李往前走的沈雅萍拉到身邊來,對纏著他的女生道:
“行了,你走吧,以後你的位置就換人了。”
沈雅萍本來以為有人耍流氓,被舍友恨鐵不成鋼的說了一通才知道,這人不僅長的好看,家裡有錢,他還姓鐘,前途不可估量!
沈雅萍簡直要被天上掉的餡餅砸暈了,連之前的女生時不時來嘲諷她也不在乎,這些天一直忙裡忙外陪著男生,生怕對方突然又反悔了。
好容易男生對她慢慢接受了,她便借機讓男生陪她一起參加海城大學和海城師範大學聯合舉辦的新生動員大會——
她得讓學校裡的女生知道,男生對象的位置,有主了!
此時她坐在座位上,舍友過來叫她,她還在心底暗罵舍友不看眼色,沒瞧見她對象就坐在旁邊嗎?
可下一秒,沈雅萍順著舍友的視線看過去,隨後就變了臉色——
容姝,她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