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嚇了一跳,慌忙轉過身,卻發現身後隻站著她一人。她表情立馬變得猙獰,一臉陰狠的盯著這個“多管閒事”的女人。
女孩顫顫巍巍的縮在前頭,手裡緊緊攥著女人扔給她的兜子,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女人大罵道:
“我呸,拐賣人口?我看你才像拐賣人口!她是我閨女,我教育她天經地義,你這嘴皮子上下一碰說的倒是輕巧,她跟男人跑了你負的起責?穿的人模人樣,誰知道竟是這麼個黑心玩意兒!”
說完,她又拽了容姝一把:“還不跟我回家?”
容姝被她拽的一個踉蹌,嫩白的皮膚上被抓出了紅痕。
後麵的女人見狀鬆了手,眼神淩厲的朝扒拉著容姝的女人看去:
“一個母親,怎麼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自己的女兒?”
女人被她說的一梗,接著用更加尖銳的嗓音叫喊:
“我愛怎麼說怎麼說,她是我閨女,不管我怎麼說都得受著!”
容姝被她尖細的聲音吵的頭疼,臉色逐漸蒼白。
之前的列車員見旅客都堵在這兒,大聲吆喝:
“都散一散,該上車的上車,下車的下車。彆都堵在這兒不動。”
他擠進人群中,見容姝慘白著一張臉,胳膊上都是血紅的抓痕。中年女人死死的握住她的胳膊,想把她帶下車。
列車員嗬斥道:“乾什麼呢,你不是下一站才下車,這是在乾什麼?”
女人見狀不對,連跟她一起的女孩都顧不上了,扭頭就想跑。
列車員撲過去把她按住,爭執間臉上被掐了幾道印子。
容姝揉了揉被攥的通紅的手腕,走過去俯視女人,語氣肯定道:
“你是人販子。”
她又看向一旁被嚇得發抖的女孩:
“這個女孩也是你拐的。”
女人像被激怒,衝她歇斯底裡道:
“你放屁!她是我閨女,怎麼會是我拐來的,不信你問她!”
容姝挑眉,還沒說話,之前幫過她的女人便開口問:“可你不是說她也是你女兒嗎,為什麼她們兩個長得一點都不像?”
她指了指容姝。
女人頓住,看著角落裡的縮成一團的女孩,語氣磕磕絆絆道:“她是我繼女,這個、這個是……”親閨女三個字,她自己都說不下去。
容姝模樣長得多好啊,水靈靈的一張小臉,放在人堆裡,也能頭一個找到她。
中年女人呢,眯眯著一雙小眼不說,臉上的橫肉亂飛,怎麼看都跟容姝扯不上一點關係。
中年女人說不出話來,在一眾人圍觀的視線中,臉漲得通紅。
容姝瞥了一眼,直接問一旁傻住的女孩:
“她是你媽?”
女孩畏畏縮縮,目光躲閃:“……是。”
容姝:“她叫什麼,哪年嫁進你家的?”
女孩張了張嘴,話說的磕磕絆絆:
“她、她叫劉紅梅,去年、不是,前年嫁到我家來的……”
她看著一旁女人越來越恐怖的眼神,聲音越來越小,眼眶紅了一圈,低下頭不敢說了。
容姝對上女人狠厲的目光,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她今年多大了,我今年多大?既然你說我是你女兒,你總該知道我叫什麼。”
女人還沒回答,有其他列車員帶著兩名警察過來,周圍一下炸開了鍋:
“乖乖,怎麼公安也來了?”
“還能為啥,這女的是人販子唄,不然公安過來乾什麼。”
“這小姑娘長得白白淨淨的,家裡人指定長得也好看。這女人長得這模樣,怎麼好意思說是人家親媽?”
周圍嘰嘰喳喳的,剛來的兩個警察一聲製止:“都安靜!”
誰也不敢說話了。
年輕警察拿出手銬,直接銬在中年女人手上:“我們懷疑你涉嫌販賣人口,跟我們走一趟吧。”
隨後他看向女孩和容姝:“你們兩個也跟上。”
容姝想了想,從背包裡拿出自己的證件和介紹信,遞給警察說明了情況。
警察檢查完信件,衝一直站在容姝身後的女人點點頭,對容姝道:“是這位女同誌報的公安,小同誌,你可要謝謝她。”
容姝看向身後的女人,對方朝她溫和的笑笑:
“自己一個人出門坐車要小心,現在心懷不軌的人多,不一定什麼時候就落了對方的圈套。”
容姝向對方道了謝,女人輕輕搖了搖頭,轉身回自己的車廂。
因為列車員時不時過來巡查,後麵一路變得格外順暢。
容姝在火車上挨了一夜,再醒來時已經快到站了。
她揉揉僵硬的脖子,看向窗外。
清晨的空氣霧蒙蒙的,隔著玻璃都能感覺到一絲清爽。
突然幾個列車員匆忙從另一個車廂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喊:
“醫生,有沒有人是醫生?”
車廂裡滿是嘈雜的低語聲。
列車員沒聽到回答,又急切地問:
“護士呢,有沒有護士?有人在車上突然犯了病,有沒有人懂急救知識的?”
容姝擰眉,想過去問問情況,又擔心自己的水平不夠,耽誤了救治時間。
她問係統:【車上有醫生或者護士過去了嗎?】
係統:【沒有,未檢測到有醫護人員。】
容姝糾結一會,眼看列車員急匆匆要往回走,她站起來把人攔住:
“我學過一些急救知識,但學的不深,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上忙。”
列車員見她滿臉稚嫩的樣子,想叫她彆來搗亂。可滿車找不出一個專業的,隻能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拉上容姝急急忙忙的往另一節車廂走。
“快、快,這小姑娘說她會,快給她騰出地方來叫她看看!”
眾人圍在一張臥鋪前,聽到列車員的話,立馬讓出一條道。
容姝被拽到一張臥鋪前,手扶膝蓋喘著粗氣。她抬眼一看——
是昨天幫了她的人!
女人此刻手捂在胸口,臉色慘白,又長又重的呼吸也無法緩和她胸口的痛苦。
容姝擰眉,顧不上思考其他,幾步走上前握住女人手腕為她把脈。
她眉頭越擰越深,一旁的人都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不敢打擾。
容姝拿出背包裡的銀針,深吸一口氣,在腦海裡又問係統:
【係統,這是哮喘症狀,應該分彆按壓定喘穴、尺澤穴、膏肓穴,對吧?】
係統:【……依據宿主看過的醫書,沒錯。】
容姝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大家一會見到針彆害怕,施針能快速緩和症狀。”
她扭頭對列車員道:“麻煩您維持一下秩序,周圍太吵會影響病人情緒,加重病情。”
列車員不懂為什麼會影響女人的病情,但這時候他不敢多問,很快招呼著人讓整個車廂安靜下來。
容姝將針包展開,拿起針,手一顫不顫的往女人身上的穴位紮去。
容姝這是頭一次真正在人身上施針,她精神高度集中,額頭上的汗珠染濕了一旁的碎發。
眾人看著她專注的樣子,連呼吸聲都放緩,生怕打擾到她。
好一會兒,容姝握著針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女人發病的症狀漸漸開始緩和,不像剛才仿佛隨時都能要了命。
容姝停止施針,等女人的症狀完全緩和,她才從兜裡拿出個手帕擦掉額上的汗,緩緩歎了一口氣。
有列車員湊過來小心翼翼的問:“閨女,這是好了。”
容姝點頭:“好了。”
周圍人這才敢說話:
“好了,人好了!救過來了!”
“天爺!可真是祖宗保佑,幸虧車上有人能救命!”
有人興奮地臉通紅,連手帶腳比劃著:“你是沒看見,這年輕閨女拿著針,‘嗖嗖’幾下,人就紮好了!”
旁邊人瞪大眼:“拿著針紮幾下……就好了?那小閨女看著也就十來歲,這麼厲害?”
幾人的目光有些懷疑的看向容姝。
一開始說話的漢子不滿的看著他們:“十來歲怎麼了,人厲害著呢,能跟閻王爺搶人!”
剛剛有湊在前邊的人同樣過來為容姝說話,幾人這才訕笑著坐回位置。
女人從發病狀態清醒過來,臉色依舊有些白,她坐起身,對容姝道:
“又見麵了,這次多虧有你,不然我這條命怕是要丟在路上了。”
她精神有些虛弱,手指揉著太陽穴:
“沒想到在車上會突然發病……如果不是你,隻怕要給列車添許多麻煩。”
容姝將針收好,針包卷起來放回背包,聽她說這話,安慰道:
“隻要小心一些,隨時帶著藥,一般不會有問題的。”
女人點頭,不想多談: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如果同一站下車,也好叫我多感謝你一番。”
容姝剛要開口說不必,就聽列車員拿著喇叭來回說火車馬上到站。她朝女人擺擺手,笑道:
“不用感謝,之前你也幫了我,算我們之間的緣分。我馬上要下車,如果以後還能遇見,我再幫你好好把脈看看。”
說完朝女人揮了揮手,拿好背包朝門口走過去。
顧安華這頭,在接到家裡電話,說容姝一個人上了火車時就坐不住了。他跟領導打了個報告,扭頭就要去火車站接人。
李岩恰巧沒訓練,這還是頭一回見顧安華急吼吼的樣子。他腳步一轉,跟在顧安華後麵上了車。
顧安華見他上車,擰著眉問他:
“你上來乾什麼?”
李岩一副沒皮沒臉的樣子:“你上來乾什麼,我就乾什麼。”
顧安華瞥了他一眼,實在不願意跟他浪費時間。腳下一踩油門,朝火車站出發。
容姝下了車,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的顧安華。
她笑著朝他揮揮手,跑過去撲進他懷裡,興致勃勃問:
“你怎麼知道我下車了?”
顧安華接住她,原本責備的話在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眸時,一句也說不出來了。他頓了頓,手掌在她頭頂輕撫,問:“怎麼沒跟劉姨一起,自己一個人來了?”
容姝訕訕的看他一眼,收回圍在他肩膀上的手,語氣中帶著心虛:“……這不是想快點來找你嘛。”
她這話像帶著小鉤子,勾的顧安華心尖發癢。
李岩帶著不可置信的聲音從旁邊湊過來:“這、這是嫂子?”
容姝側過身,見他一副呆愣愣的樣子,“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好。”
李岩“噌”地漲紅了臉,說話都磕巴了:“你、你好。”
顧安華瞥了他一眼,懶得看他那副犯蠢的樣子,帶著容姝往車上走:
“自己一個人過來,告訴爺爺了沒有?”
容姝心虛,抱著他的胳膊撒嬌道:“我急著過來見你,哪還顧得上那麼多?是不是爺爺擔心了?”
她手指悄悄繞到顧安華掌心,與他十指相握:
“這次是我不對,誰也沒告訴就過來了,可那不是因為太想你嘛,你一會替我跟爺爺說說好話好不好?我不想爺爺生我的氣。”
坐了一夜的車,她手指有些涼。柔軟的小手摩挲著他的指尖,顧安華隻覺心跳有些快,手心泛起薄汗,耳邊的心跳砰砰如擂鼓。
他開了車門,把容姝塞進副駕駛,對她巴巴地眼神視而不見。
李岩從後麵跑過來,偷偷瞧了眼副駕駛上的容姝,小聲問:“老顧,顧哥,這真是你媳婦?”
見顧安華不搭理自己,李岩嘿嘿一笑,撓著腦袋問:“你幫我問問,嫂子家裡……還有沒有姐姐妹妹什麼的。”
顧安華黑了臉,“砰”的關上車門,沒等李岩上車就往回走。
容姝在後視鏡裡看到李岩在後麵邊跑邊追,問他:
“不用等你朋友一起嗎?”
顧安華:“不用管他。”
到了基地,顧安華帶著容姝往家屬區走,後麵突然冒出一道又驚又喜的女聲:
“顧營長,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