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成露思忖著這事時,成榕慌慌張張地回來了。
這幾天成榕都回來得尤其晚,問她也隻是搖搖頭說沒什麼事。
成露也就是表麵上問問,並不是真的但成榕,既然成榕不說,成露也懶得再繼續追問了。
“姑姑,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的?”成露拉住成榕的手,問道。
成榕一下子撲進了成露的懷裡,大聲哭了起來,“露露,你一定要幫幫姑姑啊,姑姑這回惹到了大事了!”
成露心頭一跳,想要逃離,早知道她就不問成榕了。
成榕用特彆高昂的情緒說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為了替成露湊齊買校服的錢,成榕鋌而走險借了高利貸,一天天的開始利滾利,已經到了成榕根本還不起的程度了。
簡直蠢笨如豬!
果然沒有謝藍可壓榨的成榕就是一個十成十的廢物,成露在心裡罵了成榕一遍又一遍,但還是要穩下心態說話,“姑姑不是還是有姑父嗎,姑父這麼多年一直都在上班,肯定會有積蓄。”
成榕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傻傻地張著嘴回:“都花在你的身上了,你姑父的工資卡都是放在我這邊的,露露你的高中學費生活費校服費哪一樣價格都不低,根本就攢不下來錢。”
難道這還能怪上她嘛!明明都是成榕自己答應要供她讀貴族高中的,是成榕在打腫臉充胖子!
成榕看成露臉色不對,她怕成露生氣,於是連忙擺擺手說:“都是姑姑自願的,怪不到你的頭上去。”
在成露麵前,成榕特彆地會看顏色,成露就是她的寶貝疙瘩,有一點不開心的情緒,成榕都會特彆的自責和懊惱。
而在謝藍的麵前,成榕則完全相反,對謝藍想罵就罵,想打就打,至於謝藍的情緒,從來不在成榕的考慮範圍之內。
成露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問成榕:“那姑姑現在該怎麼辦?”
成榕一愣,隨後惡狠狠地盯著謝藍房間的門,凶狠至極地說:“這次一定要讓謝藍放點血出來!”
看來成榕是把還債的算盤打到謝藍的頭上了。
*
謝天華的工作是三班倒,難得他今天不要通宵,一回來就看到成榕成露兩個人乖巧地坐在餐桌旁,桌上的飯菜可口,看得謝天華的心頭一暖。
不過好在謝天華還沒有忘記謝藍,他隨口問了一句,“謝藍呢,怎麼沒出來吃飯?”
“管那個臭丫頭乾什麼,她現在連飯都不燒,這個家沒有她吃飯的份,我們家不養閒人。”成榕沒好氣地說。
成榕的話讓謝天華有點不舒服,好歹謝藍是他的親生女兒,說起閒人,似乎這個家裡成露才是唯一一個一點事情都不乾的人。
看到謝天華的眼神掃過成露,成榕一下子就發毛了,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怒吼道:“姓謝的你什麼意思,看我們露露乾什麼,我告訴你,露露天生就是富貴,那些家務活哪裡能臟了她的手!”
不過一個眼神,就能激起成榕對成露十二萬分的護犢子心,謝天華吵架是吵不過成榕的,隻能沉默著閉嘴。
“我去叫謝藍出來吃飯。”謝天華往謝藍臥室的方向走。
結果被成榕一聲更響的吼叫“你敢給我叫那個賤蹄子出來吃飯試試看!”給止住了腳步。
“對女兒這麼大的意見乾什麼,謝藍好歹是你的親生女兒,行了,不叫就不叫。”謝天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真的不去叫謝藍了,連問問謝藍到底吃過沒都沒想過。
飯吃了半響,成露對成榕使了個眼色,碰了碰對方的手肘,成榕心領神會,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說:“老謝啊,最近廠裡的效益怎麼樣?”
“就那樣,在走下坡路,乾活的年輕人是越來越少了,像我們這樣的老家夥人家還不願意要。”謝天華的話不多,但在自己熟悉的事情上還是能多聊兩句的。
成榕哪裡是要聽謝天華說這些廢話,她不耐煩地打斷謝天華,“行了,彆說這些有的沒的,老謝,你看你能不能問你們廠長預支點工資。”
謝天華夾到嘴邊的肉都被驚掉了,有些慌張地問成榕,“我平時的工資卡不是都給你了嗎,怎麼還要我預支工資。”
謝天華沒有立馬答應,這讓成榕很不爽。
她一拍桌子,“謝天華,你現在膽子見漲啊,我要錢還需要跟你說嗎!”
謝天華懦弱慣了,被成榕這麼一嚇,倒是真的不敢再問什麼了。
他繼續沉默地扒著自己的飯碗吃飯,這種蔫耷耷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看著好欺負極了。
“對了,謝藍那裡你給我好好地做工作,一定要把她的獎學金給拿過來!她這麼點大的人,拿那麼多的獎學金乾什麼,我們家是缺她吃還是缺她喝了,一天到晚儘想著錢,我看是鑽到錢眼子了去了!”成榕那嘴啊,對上不敢頂話的謝天華,那是和玻璃彈珠子似的劈裡啪啦地就往外麵蹦,把謝天華數落得是一愣一愣的,大氣都不敢說。
最後,是成榕又狠狠地一拍桌子,對著謝天華下最後通牒,“我和你說的話聽見了沒有!”
“聽……聽見了。”謝天華歲數馬上都要快50了,說話還能結巴。
這副孬得不行的樣兒,讓成榕很是瞧不起。
*
不管外麵發生了什麼事,謝藍都一心沉浸在題庫的海洋中。
果然從外麵強攻競賽的重點高中買來的題庫刷起來格外的得勁,這比謝藍學校裡已經不知道落後了多少年的題庫要難、要新,也更注重解題者的邏輯思維。
在刷刷解完幾道大題後,謝藍對了下答案,又是全對!
今天的題庫就先刷到這裡,謝藍準備睡覺。
謝天華在外麵敲門了,“謝藍開下門,是爸爸。”
“我是不會把獎學金給你們的,這筆錢我要留著自己上大學用。”謝藍一口回絕掉謝天華。
謝天華來過好幾回謝藍的臥室,全都是為了讓謝藍拿出她上次獲得的獎學金。
理由也都搞笑得很,不外乎是覺得謝藍還太小了,拿這麼多錢會有礙學習。
這麼離譜的理由,得虧謝天華能說得出來。
“謝藍,你說你拿著這麼一筆獎學金,現在也沒地方用,交給你媽媽,到時候她都給你存起來不是挺好的嘛。”謝天華一邊說一邊觀察謝藍的神色,見謝藍不為所動,於是又說:“再說了,我是你爸爸,你上大學爸爸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肯定會供你的,這點你完全不用擔心。”
謝藍笑了,她相信此刻謝天華是真的打心眼裡打算供她上大學的。
但人是會變的,更彆說像謝天華這樣懦弱搖擺又耳根子淺的男人,到時候被成榕罵幾句成露哭幾聲,怕就會再次放棄謝藍。
見謝藍淡笑著沒有說話,謝天華心裡有點急,他搓搓手,略感無措小心地詢問:“謝藍你是不是不相信爸爸?”
謝藍沒有回複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可以給我打借條嗎?”
謝天華頓時張大了嘴巴,不知作何言語。
他從沒想過這會是謝藍說出來的話,一瞬間,謝天華的心仿佛漏了風,涼颼颼的。
沒能從謝藍這邊要來獎學金,謝天華不可避免地又被成榕給罵了,成榕看不順眼謝天華,狠狠地揪著謝天華的耳朵,把耳朵都在揪變形了,疼得謝天華連連求饒,“老婆,疼!疼疼疼!”
成榕手上的力道沒鬆,反而越揪越緊,她沒好氣地諷罵:“你還知道疼啊,謝天華你說你這麼個大男人,連從謝藍那裡拿錢都討不來,你乾脆找堵牆一頭給我撞死算了!”
“謝藍不肯給我有什麼辦法!”謝天華再怎麼懦弱不吭聲他也是個男人,被成榕又打又罵的,他也火了。
“拿不來你不會搶啊,她是你親閨女還能出去告你啊!”成榕失去理智般的咆哮。
謝天華縮了下脖子,想起謝藍冷冷淡淡說要自己打借條的神情,他覺得謝藍是真的能出去告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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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藍放學回家老遠就聽到了成露那尖細的求救聲,“我真的沒錢,求求……”
門口是大片大片刺目的紅油漆,和周圍深色係的木質門框形成鮮明對比,一眼望過去看得人眼睛生疼,在兩邊白色牆壁上寫著“欠債還錢”四個打字,油漆還沒乾,順著壁沿流下來,更增添一份恐怖意味。
這是高利貸上門討債來了。
難怪最近這段時間成榕格外的消停,以及總是早出晚歸鬼鬼祟祟的,原來是出去借了高利貸。
謝天華就是個廠裡普通的工人,每個月的工資悉數上交,都被成榕給揮霍了,成榕又是個喜歡打麻將的米蟲,哪裡能有錢去還高利貸。
“姐姐,救我!”成露的眼睛很尖,隔得老遠就看到了謝藍。
成露剛回家就發現了看到大門口站著一圈人,她想要跑,就被滿背紋身的魁梧男人給提起了後領,成露哪裡見過這種架勢,嚇得好鵪鶉似的不敢說話。
謝藍皺眉,成露這個蠢貨。
被成露這麼一叫,催債人當然也發現了謝藍,對方立馬指著謝藍的方向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