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浮上山羊胡的心頭,他身前身後的羅刹,在力量的絕對壓製下,早已匍匐在地。他想逃,但他又不願意放棄蔣芙這個香餑餑。
他陰狠地看了眼蔣芙,忍著恐懼催動法術,甩出一條鞭子,企圖捆住她。他現在用陣法困住了蔣芙,隻能限製她在陣法裡活動,但要讓她為他所用,還要她點頭,她不願意,那他隻能采取強製手段。
在武力上製服她,然後將她的魂魄抽出來,煉製成傀儡。
蔣芙看到山羊胡的動作,冷笑一聲,這山羊胡不會以為她就這麼束手就擒吧,兩人對打,還不一定誰贏誰輸呢。她將包裡所有的防禦符都用上了,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她看了眼罡風裡的通道,正在慢慢變大,隻要停下,就說明地府的人就到了。
在閃躲幾次後,抓住山羊胡揮過來的鞭子,借力將山羊胡往前一拉,她準備將山羊胡拉到鎖魂陣裡,她被鎖著,山羊胡也彆想跑。
山羊胡感覺到陰冷的幽冥氣息越來越近,越打鬥,越吃力。他果斷放手,撤了鎖魂陣,然後將九個羅刹收進羅盤中,馬上遁走。罡風之後,這裡將不會有他的氣息存在,想找他都難。
蔣芙在他撤陣的瞬間,立馬感覺到靈魂上的壓製沒有了,她緊追過去,然而,每次就要追上,就又被他拉開一段距離。
蔣芙奇怪地皺了皺眉,在又一次快要追上之後,她立馬放出靈火,讓它去燒他。
人抓不到,利息總要拿點的。
靈火歡快地竄出去,火焰在劈啪的響聲中,一點點變大,直接燒上了山羊胡的衣服。
山羊胡看著身後緊追不舍地人,衣服上的火撲不滅,他咬咬牙直接將上衣脫了甩到那叢討人厭的火焰上。然後加速甩開身後的人和東西。
蔣芙在他的衣服旁停下腳步,撿起一截衣服收進包裡,讓靈火記住山羊胡的氣息,靈火有靈性地做了個點頭的動作,意思是它記住了。
“那先回去吧。”蔣芙轉身往回走,靈火一把火將生下的衣服燒成灰燼,跳至蔣芙的肩頭,跟著她往回走。
蔣芙回到原地,看到地府來人,心裡暗暗吃驚。
隻見來人一身朱色官服官帽,左右兩旁各立一名鬼卒,眼神銳利,麵容威嚴,手持笏板,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
“城隍爺,在下玄清門弟子蔣芙,事出突然,不得已而叨擾。”蔣芙朝麵前人問好,又感謝了一番救命之恩,正是因為城隍蒞臨的動靜大,所以她才能在鎖魂陣下逃脫。
剛才她就猜到後土娘娘不一定會理她,更不會親自前來,可能會讓一個鬼卒來打發掉她。但沒想到會是城隍爺前來。
城隍紀亢定定看向麵前的小姑娘,沒看出她有什麼特殊之處,但麵前的蔣小友的事又是上司點名要他來處理的。
他聽聞蔣芙的話,點了點頭,“老夫紀亢,牙山鎮是我治下管轄區,你所為何事?”
她將山羊胡有關聚陰陣一事,以及剛才的鎖魂陣告知城隍紀亢。
蔣芙:“他身邊有羅刹,身上因果頗多,我懷疑他在我之前,就用鎖魂陣以及其他手段害過人,甚至妖鬼精怪。”
“鎖魂陣?民間道士怎麼會知曉鎖魂陣?”渾厚威嚴的聲音落地,四周的空氣都仿佛沉重了幾分。
紀亢冷凝地目光略過現場。
蔣芙搖頭表示不知,看著他,“城隍爺,剛才和我在現場打鬥之人,便是罪魁禍首,你能知道叫什麼嗎?”
她聯係兩次遇到山羊胡時的手段,有了一個猜測,“他不知道在謀劃什麼,可以確認的是,他在收集陰魂,養厲鬼,鎮醫院太平間的聚陰陣就是最好的說明。”
紀亢看著蔣芙,“聚陰陣一事,是蔣小友解決的吧?”
蔣芙點頭,“陰魂我都交給黑白無常了,”她撇了撇嘴,“牙山鎮治安不太好啊,太多鬼蠢蠢欲動為所欲為了,我覺得還是得多加人手巡邏。”
紀亢心中歎息,知道是在說給他聽,他也沒生氣,威嚴的臉上流露出些許讚揚,“蔣小友一片赤誠之心,少見。”
蔣芙擺擺手,“我也是想掙錢吃口飯,誰知道遇到這事,”她又問道,“底下治安也不好嗎?這麼多陰魂在人間遊蕩?”
紀亢表情威嚴,並沒有說話,蔣芙懂了,她沒有執著答案,隻要管這山羊胡的事就行。
“還有一事,牙山鎮太平村的趙豐橋20年前因村裡清水河中的水鬼陳根生而溺水身亡。他死後,奪舍了他身體的陳根生,又和陽間女子生下一子,一子再生一子,這三人按理說,都是不應該存在的,不知道為什麼會20餘年沒有任何鬼差發覺並處理此事。”蔣芙看著城隍紀亢說,“趙豐橋代替陳根生成為清水河的水鬼後,因為想要投胎,相繼加害過5人,有2人因他而死。”
蔣芙:“因為陳根生,趙家憑空多了兩個人,趙豐橋死了,在陰間生死簿上,除了生前所生,那他身後就不可能還有後代。所以,陳根生的小兒子,以及孫子,都有可能是搶了彆人的出生機會,被安置在趙豐橋名下,或者根本就是孤魂野鬼跳過地府,直接投胎。”
蔣芙將趙豐橋放出來,“這個便是水鬼趙豐橋了,城隍爺,麻煩你帶回去了。”
紀亢身旁的兩名鬼卒上前提走趙豐橋,後者顫顫巍巍地看了眼氣勢威嚴的官服男人,害怕讓他瞬間軟了身體,任由兩名鬼卒將他帶走。原本被蔣芙放出來,他還想求蔣芙,讓他見一麵妻兒。
他變成唐靜後,也不敢貿然去看,陳根生此鬼警惕心重,他怕被拆穿身份。
紀亢臉色凝重,居高臨下地看著趙豐橋,萬籟俱寂,四周的空氣更陰沉了些。
一陣腳步聲傳來,伴隨著清脆的鎖鏈聲,罡風中兩個高大身影走了出來。
蔣芙抬眼看去,和黑白無常對上了眼。
是兩張風格迥然不同的臉,年紀比蔣芙前不久見過的黑十三大上不少。他們衝她頷首,然後看向紀亢。
“紀大人。”
紀亢頷首,“去吧,查明此事,將陳根生先帶回來。”
兩位黑白無常來去匆匆,紀亢他鄭重地看著蔣芙,解釋道,“蔣小友,我剛接替城隍一職不久,此事我會查清楚的。”
蔣芙還真不知道這個。“這麼說明這些事還是以前的城隍治下的?”
紀亢點點頭,差不多吧。但事情複雜,不能為外人言。
他向蔣芙提出告辭,“蔣小友,有事可喚我,也可去湖山市城隍廟尋我。”
蔣芙點頭的下一秒,就見眼前的城隍爺消失了。
在地府通道關閉前,蔣芙聽到耳邊又響起了城隍爺紀亢威嚴的聲音。
“寇庸。”
蔣芙意識到這是城隍爺在告訴她山羊胡的名字。
“多謝城隍爺!”
蔣芙拿出寇庸的衣角,有了這個,寇庸躲到哪她都能找到。
蔣芙離開時,路過陳根生家,正好聽到裡麵的哭聲。
哭聲驚動了沉睡中的村民,大家紛紛從家裡出來,一傳十十傳百,蔣芙都還未離開村子,整個村子就傳遍了,陳根生當著妻兒的麵,突然吐血而亡了。
他20年前就是死人一個,白得了20年的陽間生活,還便宜他了!
蔣芙出了村子,一路疾行,連夜回了道觀,累得倒頭就睡。
……
四處昏暗,辨不清方向。蔣芙明明記得躺在床上睡覺。
現在是怎麼回事?
蔣芙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掐了一把,痛的。現在的場景是真的。
那隻有一種可能,她在夢中被人拉到了這個地方。
蔣芙警惕地看向四周。
“有人嗎?”
“小芙,”一個慈愛的聲音響起,聲線柔和,聽著舒服極了。蔣芙汗毛一豎,她怎麼聽到了她師父的聲音?
她被師父拉到這裡的?
但她師父不在這個世界……不對,她兩天前,請神還請到了自己師父。
“……師父?你現在在哪?”蔣芙試著問。
“我就在這裡,暫時不方便見你,今日受傷沒有?”
蔣芙奇怪,但還是說,“沒有。”
“想要什麼獎勵?”師父又問。
“什麼?”話題轉得太快了,蔣芙一頭霧水。
“我聽說了,你破了聚陰陣,送走100多陰魂的事。”
“今日又解決了水鬼奪舍娶妻生子一事,你想要什麼獎勵?師父賞你。”
蔣芙忍不住問,“……師父你到底在哪?你和我在同一方世界?”如果不是這樣,就解釋不通了。
師父沉默。
蔣芙又開口,“師父,今天我被困鎖魂陣,情急之下,我用請神術請了後土娘娘,不過來的是城隍。”
師父沒搭理她這個問題,反而問她,“送你一個乾坤袋如果?可收納一切物品,包括陰魂。”
蔣芙還沒說話,就見一個黑色乾坤袋送到了她麵前,通體黑色,表麵織金的符文交纏,泛著鎏金色澤。等她看完,乾坤袋就已係到了她腰間。
“……”這根本就不用她做決定啊!
“回去吧,有事便找為師,記得為師的教導,多多抓鬼,多多修行法術,早日替師父分憂。”
道觀裡,蔣芙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一摸腰間,果然有一隻黑色織金乾坤袋。
“先給我一隻乾坤袋,又讓我多抓鬼……師父,誰的算盤都沒有你的算盤打得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