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平去畫符了。
蔣芙跟在他身後,打算蹭點符紙和墨水。
因為她什麼都沒有,隻能靠蹭。
她跟著蔣平進了一個房間,看著蔣平洗手焚香,又拜了拜,估計是拜祖師爺,然後鋪紙研墨。
眾所周知,父女兩很窮,所以畫符的毛筆隻有一支。所以蔣芙隻能等。
蔣平的一套流程下來,花了半小時,才開始動手畫符。
然而畫到一半,筆尖停頓了一下,一堆墨跡暈染開。
失敗了。
蔣芙默默地看著。她看著蔣平將畫錯的符紙團成一團,扔到一邊,又開始重新起筆畫第二張。
第二張……當然也失敗了。
蔣平看著畫成的符,唉聲歎氣,“就差一點!差一點!就這麼失敗了!!!”
唉聲歎氣一陣,扔了又準備畫第三張,蔣芙將第二張符撿起來,看了看。是平安符,整張符基本快畫完了,但是在快收尾時,畫出了一筆,所以就算畫成了,但也沒用。
但蔣芙看著還可以改,可以改成黴運符,雖然一般人不會買黴運符,但秉著符紙不能浪費的原則,畫好了可以先收著。
她出聲打斷蔣平,“老爹,我先畫吧,你先休息一下,畫完了我要睡覺了。”
“……”
蔣平現在正在興頭上,準備再一鼓作氣,繼續畫第三張,他覺得他第三張肯定能成。
“你再等等,我畫完第三張你再畫。”
蔣芙看著老爹眼中的狂熱,歎氣道,“老爹,第三張你畫不成。”
蔣平抬頭看向眼前的少女,剛想反駁說不可能,但是一對上她平靜到冷淡的眼神,反駁的話說不出來了。
他意識到什麼。乖乖地將筆放下,給她讓位。
退到一邊後,他找補道,“我平時畫符,都是畫五張成兩張,所以我覺得這第三張,肯定能成。”
蔣芙嗯了一聲,將他畫的平安符展開在桌麵上,然後拿起毛筆,沾了點墨。
正準備下筆時,蔣平的聲音響起,他詫異地看著桌上的符紙,他畫的符他還是知道的,她要拿他失敗的第二張符做什麼?
“你要做什麼?!”
蔣芙舉著毛筆,扭頭看他,“改符啊。”
說完,她目光重又看向桌上的符紙,筆尖利落地落下一筆。
蔣平看著她下筆的姿態,目瞪口呆。
隻見手腕輕抖,筆尖就在紙上流暢地畫出一串符號。
至停筆,也不見一絲停頓。
蔣平看向符,呆滯的嘴巴張得更大了。
因為符成了,在他看向符的時候,符麵上隱隱約約有一抹金光閃過,這說明這符,質量極好。
質量好的符畫成了,符會有靈氣顯現,竟然真有!他還是在古籍上看到過這些描述。
“這是……什麼符?”蔣平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嘴巴,他走近去看符,但一時沒看出來這是什麼符,隻覺得有些熟悉,但又說不出名字。
“黴運符。”
蔣平的眼睛又瞪大了,他也驚訝於自己聽到的,黴運符?!
“用平安符改黴運符?!”他第一次知道這個概念,黴運符他會畫,隻不過很少畫,因為賣不出去。隻沒想到,竟然還可以改符。
平安符改掉,就是黴運符了。這個思路,他以前怎麼沒想到。
蔣平眼神驚喜,欣喜若狂地拿起黴運符研究。
“這黴運符,功效如何?”蔣平想試試黴運符,“時效有多久?我能試試嗎?”
“呃……”蔣芙沒想到老爹會有這個要求。她看向他手中的黴運符,時效有點長,一經啟用,隻能她或者會解符的才能解開。
“我再給你寫一張。”
蔣平“啊”了一聲,不過他明智地沒有再問出聲,眼巴巴的,暗含激動地看著她寫。
他知道她一定能寫出來,而且不需要他這麼費勁。
他站在蔣芙身後,看著她的目光激動中,還有些驕傲,再仔細看,竟還有點懷念。
這一切,正畫著符的蔣芙都不為所知。
幾分鐘後,一張新的黴運符,就畫成了。
“時效一分鐘,老爹,你把它戴在身上,等幾分鐘,就能發作了。”
蔣平並不驚訝於,她畫符這麼快,順從地接過黴運符,放到貼身口袋裡。
在蔣平等待黴運符發作的時候,蔣芙已經畫好了兩張平安符,想了想,她打算畫幾張祛病符,以及好運符。
待會老爹要用一張好運符抵消掉黴運符。
“丫頭,黴運符怎麼還沒發作?”
蔣平話裡都是疑惑。都已經過去了3分鐘了。
他話音剛落,蔣芙還沒說話,就聽見了他劇烈咳嗽的聲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蔣芙衝著老爹一笑:“開始了,咳一分鐘就好了。”
“……”
蔣平吞咽了一下口水,直接被嗆了,又開始麵紅耳赤地咳起來,“咳咳咳!”
胸口刺痛,他急得團團轉,一個轉身,腳步一滑,摔倒在地。
“哢嚓”
隻聽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響起。
蔣芙聽著都覺得耳朵一痛。
蔣平臉色痛苦,他想動一下,但右腳動不了。
“斷了……”
剛說完,又“咳咳咳”起來。
“……”
一分鐘時效還未過,蔣芙怕老爹真出事了。快速寫好一張好運符,拍在他身上。
蔣平看著好運符,後怕地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按了按斷腿,幸好不嚴重,徒手接了斷腿,緩了會兒才從地上爬起來。
他臉色都是劫後餘生的慘白,更顯得蒼老了,餓成仙風道骨的身板,感覺更瘦了。
想到什麼,他問蔣芙,“丫頭,這,黴運符,這麼厲害,會不會反噬你?”
蔣芙搖頭,“不會。”用在合適的地方,自然不會,剛才的黴運符,是老爹自己想試的,所以不會。
“如果有害人之意,便會反噬。”
蔣平一想也是,如果會反噬,那蔣芙就不會畫出來,他鬆了口氣,默默地看著蔣芙畫符,他沒有再動手,麻木地看著蔣芙畫完好運符,又畫了財運符,學業符。
加起來整整十張符畫下來,精神不見絲毫不濟。
畫完了符,蔣芙放下毛筆,將芙收好,打了個哈欠,就回房睡覺了。
第二日,父女兩將道觀裡的存糧吃完後,就帶著十張符下山找客戶去了。
“今天不知道能有客戶嗎?”蔣平看著山路憂心忡忡,沒有可就得餓肚子了。
“有的。”相比而言,蔣芙就自信多了。
蔣平一看她的神色,想起她算卦的本事,頓時心裡充滿了希望。
“那今天老爹就聽你安排。”
蔣芙點頭,帶著老爹往鎮上走。
鎮叫牙山鎮。離石竹村有點遠,等走到鎮上,蔣芙已經餓了。
她喝了口水,腳步加快往醫院走。
“今天第一個客戶在醫院?”
蔣芙搖頭,“其實在村裡也有一個,不過鎮上醫院的客戶,比老王更有錢,給的會更多。”
“……村裡的不會是老王吧?”
蔣芙聽著肚子咕咕叫,有氣無力地點頭,畢竟10天後王大山要帶女兒去省城,有一張幸運符加持,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效果。
不過就算沒有,也不影響結果。
再者,他們昨日剛從王大山處回來,要想王大山再買她手上的符,要費一點勁,要磨到晚上才願意鬆口買。
蔣芙連走帶跑的,終於和老爹到了醫院。
蔣芙眼睛四下左右看了看,然後突然朝著一處跑去。
蔣平:“……”
他沒有跑,四處看了看,他總覺得這裡的溫度有點太冷了。搓了搓手臂,他慢悠悠地朝著蔣芙跑的方向走過去。
吳振國突然被人攔住,本就恍惚的他,被嚇了一跳,更加恍惚了。
他愣了下,想到病房裡的母親,沒有說話,越過她走了。
“吳先生,送你一張祛病符,可以減輕病痛,積極配合治療,有治愈可能。我想你和你母親都會需要。”蔣芙看著怔愣的吳振國,將手裡的祛病符塞進他手中。
吳振國還愣著,但他腦子能轉了,“你怎麼知道……”
蔣芙笑道,“我是玄清門的關門弟子蔣芙,擅長看相算命,我知道你母親如今正受著胃痛折磨,胃脹時而伴隨著嘔吐,醫生說……”手術隻有兩層把握。
“這是你看出來的?!”吳振國急聲打斷她的話。
將芙點頭。
“這符……真的,有用嗎?”吳振國看著她手裡的符,心裡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
“你可以先試試。”蔣芙將祛病符塞到他手裡,“再給你一張幸運符,你父母不日就要手術,有了幸運符,手術肯定能成功。”
“如果我的符有用,吳先生可以到醫院一樓的太平間找我。”將祛病符和幸運符給了人,蔣芙就走了。
“……”
“丫頭,你就不擔心他不來找你嗎?”蔣平跟在她身邊問。
“會來的。”蔣芙說。
“你去太平間做什麼?不會是有鬼吧?”蔣平自顧自地說,“這醫院的溫度,確實是比外麵冷。”
蔣芙也不說有沒有,隻說,“看看有沒有緣分遇到新客戶。”
“……?”
兩人避開人群,來到一樓最深處的太平間,越靠近太平間,陰冷的感覺就越明顯。
太平間用鐵門鎖著,在蔣平看來,四周靜悄悄的。
不過,在蔣芙看來,太平間裡,還是有點聲音的。有還沒被接走的鬼在說話,還有點多。
不過,還沒有超過49天,接引陰差沒來接也屬於正常現象。
所以她沒有打擾裡麵的鬼。
蔣平安靜了一會兒,最終因好奇,又開始問了,“我們的客戶,是人還是鬼?”
“鬼,一個屍體還沒送來太平間的鬼。”剛才她在醫院大廳看見了。
老太太魂魄剛離體,還沒意識到自己去世了,所以一直在找家人呢。
魂魄離體後,身體會對她有一定吸引力,等老太太知道自己去世了,就會跟著自己身體走。
“鬼能有什麼錢?”
蔣芙有些無語,她翻了個白眼,“她的子孫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