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零六六不知道什麼情況,急也沒用,隻能後麵再看。

「天命」?她現在更好奇這小侍口中的師父是什麼人。

想要留下來,和她半路去湊個熱鬨並不衝突。

還有剛才的說書先生,暗衛應該跟著去了。

統共五個人,一個被她派去尋暗一,一個被她派去跟蹤那人。

聽到那人口中的「異世之人」時,她很感興趣。

異世之人,妖言惑眾之語。

派暗衛去抓他,這可算是幫攬月樓除了害。‘

“啊?”小侍低呼出聲,餘光瞥到陸今文越發陰狠的眸色,害怕得埋頭,慢慢吞吞:“二位隨我來。”

那位郎君真可怕......

小侍引著二人上了二樓,在一間廂房門口停下,站在一旁:“娘子,師父就在裡麵。”

帝玄鬆了手,回頭看身後人。

卷翹的鴉羽乖順垂下,眼尾的紅潤還沒消失。銀色麵具下的唇角,破了一個小角,怎麼看怎麼像是人磨破的,曖昧意味十足。

見帝玄回頭望自己,陸今文眨巴著眼睛抬頭,淺色眸子凝起光。

好、好可愛......

心臟好似被人踹了一腳,帝玄呼吸一窒故作鎮靜:“你在外麵等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媽蛋,都怪陸慕那個狗東西!寫個反派竟往自己愛好寫,她現在對反派有媽媽濾鏡。沒錯,她之前一定也是媽媽病犯了!

天!

眼睛亮晶晶的,小少年就這麼看著自己,帝玄這顆老母親的心都快融化了。

她在現實中已經是上大學的年紀,二十歲的年紀看十六歲的陸今文,眼裡隻有老母親的慈愛。

這孩子,真的怎麼看怎麼符合自己對孩子的要求。

帝玄向來是個三分鐘熱度的人,同時記性不好。

至於之前對陸今文的吐槽,帝玄早忘了個乾淨。

第一次見麵:這反派好廢。

第二次:......

好可愛一小孩,有點心機怎麼了。

之前暗衛調查的事,等暗一回來就可以告訴他了。

想養......

帝玄不自在地側頭,嘴角忍不住勾起:“乖點。”崽崽。

等她把那人抓了,就可以名正言順養崽,自家的崽崽這麼乖,都怪陸慕,狗東西寫的什麼破文!

還有係統的事,原本想著回去就回去了,現在不行。

她要養自己的崽崽。

聽到帝玄挽留自己,陸今文還有些欣喜。

下一刻有些哭笑不得。

乖點?

十六歲的小皇帝讓他乖點,可他二十二了啊。

我的小皇帝。

胸腔跳得厲害,陸今文偷偷捂上,假裝在發呆。

怎麼說呢,這感覺很美妙。

美妙得,他很想將帝玄就這麼拐走。

可是,不行。

她是一國之主,寧國的皇帝。

望著帝玄的背影,陸今文很煩躁。

很想拐走她,畢竟寧國也不見得多好。

不然,她前世怎麼可能輕易被人抓走。

想起這件事,陸今文看向帝玄的目光越發強烈。

能做這種事的,隻能是身邊人。

和他一樣,被身邊人賣了。

我們都一樣的,陛下......

那時他被帝玄救下,明明沒了往日的尊榮,帝玄還是和以前一樣。

要不是親眼看著帝玄出去擺攤販賣自己編的小玩意,熟練招呼旁人購買,他怎麼也不信帝玄真的虎落平陽了。

那時候帝玄不像一個皇帝,什麼都會除了廚藝。

飯菜會做糊,連熬的藥也很苦。

等他能下床走動後,為了兩人的生計,帝玄開始用一些樹葉折成玩樂的小東西,有螞蚱、蜻蜓......

帝玄出去賣那些東西,他就負責在家做飯。

他傷得很重,躺了兩月靜養一月這才能出門。

他不能出門的時候,生活物品這些東西都是帝玄負責買。往往一大早她就出門販賣東西,傍晚再帶著後麵兩日的食材回來。

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在那一方小庭院裡,沒有仁和帝和貴侍,隻有兩個普通人。

隱於市,藏其鋒,那裡隻有熱氣騰騰的喧鬨和煙火。

為了偽裝身份,帝玄常常在臉上抹著草木灰,灰撲撲的。憑誰看了都認不出這是下落不明的仁和帝。

堂堂帝王,竟對市井之事侃侃而談。若非他了解帝玄,也會懷疑帝玄是不是被人替了。

小玩意沒人買後,帝玄又開始往其他地方湊。

去書樓當書童,因為一手爛字不到半月就被解雇......

前世的那一切不會發生,他一定要改變那個結局。

至於後麵,他這條命都是小皇帝救下的,當然是......

以身相許。

煩悶、欣喜、興奮的情緒擠在心口,陸今文捂住的手緊了緊,死死壓在急劇跳動的胸膛。

慢慢胸中滾燙冷靜下來,陸今文懶懶靠在外圍的木欄,眼裡儘是邪氣:“山風,一空何事尋她?”

山風,正是小侍的名字。一空則是小侍口中的「師父」。

帝玄已經進去,陸今文這才問出聲。

他不想讓帝玄見一空。

前世他就知道這攬月樓是帝玄的勢力,兩年前之所以將自己隻是為了方便調查。

他從前世重生,過去種種知曉八分。偷偷來這,隻是想贖回自己罷了。

那份賣身契不一定會製約他,無足輕重的一張紙罷了,但如果他想繼續待在寧國,必須拿回那張紙。

剛到攬月樓,迎麵走來一個頗有仙風道骨的人,說了一番話。

"小公子既重來,何必執迷不悟?善哉善哉,前塵已逝......"

是觀星齋的一空道士,裡麵最瘋的一個。

前世他在皇宮內見過這人,舉止清貴言語卻癲狂。

重來?前塵?

如果他重來隻是為了報複前塵呢?

【嘀!反派黑化值:20%。】

【嘀!反派黑化值:25%。】

活了?!挑挑眉,帝玄走進房間內,見著一人背對她而坐。

白袍垂在膝邊,脊背筆直剛正。

身後銀發披散在身後,吹落在地麵。

銀發?一雙黑眸半眯,帝玄輕笑出聲,還以為是什麼人,原來是她要抓的妖道。

“主子。”暗衛站在那人對麵,帝玄踱步走過去,甚是好奇地打量那妖道。

模樣大概隻有二十歲左右,遠比她估計的年輕。

暗衛急忙讓了位置:“主子,這是一空法師。”

一空法師?帝玄輕嗯一聲,撩起單薄眼皮看她:“去找找暗三。”

暗三被她派去尋暗一,就陸慕折騰人的功夫,她怕那兩人壓不住他。

“是。”

瑩潤指尖捏著衣袍,帝玄坐在一空的對麵,動作優雅不失矜貴,長袍落在鞋尖,她有一下沒一下的踮腳。

“聽說法師有話要與我說?”紅色手串被盤下,黑眸低垂,帝玄隨意把玩著。

玉佩被盤壞不可能是她的問題,左手受傷沒事,她還有右手。

天命?她倒是很好奇,這麼一個說書先生,到底要怎麼講天命。

如果沒講好的話,那就不能怪她了。

一空端坐在對麵,呼吸清淺,半晌不見他的動作。

如同一座冰雕一般,安然在原地,冷清安靜。

摩挲手中手串,帝玄腦中暗暗招呼係統。

“六六,醒了就吭個聲。”

零六六沒吭聲,另一個人出聲了。

他說:“娘子,此間屋子隻你我二人。”

聞言帝玄摩挲的動作停頓,難道他聽到了?不可能的,安慰好自己她繼續盤弄手串。

“娘子,我雖然聽不見,但感受得到。”

“娘子既聽了我的故事,應該明白小道接下要說的話。”

“天命之人已歸,亡國命運再次隱入星辰。”

“噠!”“噠!”“噠!”

珊瑚珠落在地上,在地麵滾動。

帝玄手中還握著半截細線和幾顆珠子。

聽到一空驚世駭俗的話語,心中一個咯噔手串被扯斷。

天命之人?她不是天命之人。

收了眼中悲哀,帝玄嘴角輕揚,聲音清脆明快:“法師糊塗了,我就當這番話沒聽到。”

她不認同這話,如果真的是天命之人,那原來的「帝玄」是什麼?

她可以接受自己是異世之人的存在,但對於天命之人的稱呼,她無法承受。

如果接受了,那說明原書中的「帝玄」隻是一個意外,「她」的存在沒有意義了。

但那不是的,她也是為了「她」來啊。

是的,是她犯了錯,她是來贖罪的。

對「帝玄」的罪過。

劍眉輕佻,下麵的黑眸氤氳著霧氣,深不見底隻能看見一抹黑,眼尾下的紅色淚痣失了顏色,暗淡無光。

這是一張複雜的臉,張揚與沮喪,狂傲卻迷茫。

“噠!”

剩下的珊瑚珠子被帝玄隨手撇下,本就安靜的房間,更加安靜。

就連清淺的呼吸聲好像也沒了。

明明什麼都沒發生,帝玄眸中霧氣散去,隻有平靜。

“法師如此說,意欲何為?”黑眸看向對方,明知對方看不見,帝玄還是死死盯著他。

偷偷殺個人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反正都是暴君了。

“小道前來協助娘子。”一空神情平常,聽著房間內的動靜,沒有慌亂。

彎腰探出右手在地上摸索,一顆紅色珊瑚珠被他放在桌上。

瞥著那珠子,帝玄笑出聲。

這年頭盲人聽力這麼好了?

一空拾起的那顆珠子,正是帝玄故意扔在他腳邊的。

看來是天生的。

一空摸索的動作熟練,目的很明確地探向腳邊。

“法師不怕被有心之人報入官府?”

有點意思。

“陛下,您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