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來到異世界,帝玄表麵很活潑適應當下,但與她心緒相通的係統看出帝玄掩藏的惶惶不安。
她在怕自己不能完成任務,她怕自己就這麼死了。
她怕自己在異世界迷失自我,所以總是話很多。
儘量保持自己的本性,隻為證明自己還活著。
雖然對帝玄跳脫的思維很是無語,係統還是每句都有回應,它在以自己的方式陪伴她。
多虧係統泛濫的同情,帝玄並不打算直接廢了他。
按理說,她想繼續留在這個世界,方法也不是沒有。
不過會費點力,幸好係統如她想象中的一樣......
“嫡長子能送去鄉下,這正夫估計有了自己的孩子,抱養的哪有親生的好?估計反派被送去鄉下也是正夫的手段,親爹都死了反派當然得回來尋仇咯。陸府這下有得熱鬨了,不過想阻止反派黑化有點難。”
已經形成的性格難以改變,與其改變不如控製。
“能養出反派這樣的人物,陸府功不可沒。反派親爹身份不簡單,親娘就算了吧。”
封建社會,她不做過多點評。
帝玄雖然看了太多不太美好的家庭,但有一件事她必須承認永遠變不了,無論人性多麼惡,都不會改變。
【為什麼?】
“母愛是個很偉大的存在,到女尊社會地位相似的父愛同樣如此。”
她沒得到母愛,不代表她會不明白。
帝玄眸中晦澀,語氣一反尋常的冷淡。
“反派親爹身份應該不簡單,自己曆經磨難生下來的孩子被奪走竟然不爭不吵,要麼故意為之,要麼就是不喜歡反派。至於陸府作為反派生活的地方,不出問題就太反常了。”
【……厲害。】
暗一頓了頓,繼續補充,“主子,陸府下人傳言,那妾室被帶回府時早已身懷六甲……”
內心的低迷被壓抑,帝玄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看吧係統哥,我猜對了!”
【……宿主聰明。】
另一邊,陸府後門。
陸今文借自己是偷偷溜出來的,隻讓暗一將馬車停在後門。
下了馬車後,陸今文溫婉一笑:“多謝大人。”
暗一麵無表情點點頭,然後駕車馬車離開了。
天色有些黑,打更的聲音夾在冷風中。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陸今文半眯眼見馬車駛出小巷後,原本表麵無害的人仿佛換了個人一般,眸色越發冷淡:“去查今天怎麼回事?”
今天他本想借此抓住幕後人,不料遇到當今聖上。
巧合?他素來不信這些。
便服私訪還偏偏躲到樹上,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不過,來者的用意他目前還不知道。還需忍耐偽裝,等事情了了就一走了之。
後麵帶著一眾部下回那邊,到時候他就不用管這些破事了。
陸今文自顧自想著,絲毫不在意沒人回應。
斑駁圍牆外生長著一顆老樹,側枝探進牆內。樹葉突然唰唰落下,同時落地的還有一個暗衛模樣的人。
無他,主要一身黑衣一看就知道是暗衛,不過那人衣擺繡著「錦」的字樣。
“是,閣主。”
難道自己露餡了?還是說......
陸今文瞥了暗衛一眼,繼續道:“查查那位怎麼出宮了。”
暗衛聞言低了頭,心照不宣地明白陸今文口中那個「她」說的是是當今聖上。
說完陸今文縱身進了牆內,暗衛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入了夜陸府裡負責巡查的下人也多了,不過幸好後門離他的止風院並不遠。
陸今文本想直奔西北角落,不料被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喊住:“大公子,郎君有請。”
趙力看著麵前的白衣少年,眼中閃過厭惡神色:“大公子怎麼又跑出去了?”
果然是個廢物,除了出去混一點用都沒有。
如此想著,他語氣更加不耐煩:“大公子,彆讓郎君久等了。”
趙力是跟著正夫林雲陪嫁過來的老人,在陸府頗有威懾力,素日對陸今文這個明麵上的嫡大少爺不理睬。
若非林雲使喚他,後門這種角落他一年都來不了幾回。
見著鞋邊上沾染的汙泥,趙力對此更加厭惡。
聽到趙力的聲音,陸今文一瞬變得有些怯懦,低著頭小聲回話:“好……我就是出去玩了下,彆告訴母親。”
在後門等了許久的趙力聞言不屑撇撇嘴,這大公子自小養在鄉下,絲毫沒有大院公子哥的矜貴。他轉身就朝最亮堂的地方走去,陸今文隻得跟在身後。
與後門一帶的冷清昏暗不同,正夫林雲所在的聽雨軒哪怕到了宵禁還是燈火通明。
站在院外便能看見裡麵的燈火搖曳,以及怎麼也壓不住的歡聲笑語。
“爹,大哥怎麼還沒來?趙叔不是早就去了嗎?他們怎麼還沒來?”
“好了,消停些。”話語嚴厲卻掩不住的寵溺。
林雲半闔著眼昏昏欲睡,往日這個時候他早休息了,奈何陸慕突然跑過來說要見陸今文,那個他名義上的長子。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就算再胡鬨他也隻能寵著。
至於陸慕,發現自己穿書後花了一下午的時間理清現狀,然後直奔原主老爹。
要說原因,當然是要看看自己書中的反派長什麼樣。
該說不說能和帝玄處成死黨也是有原因的,腦回路差不多的曲折,穿書後竟都對反派充滿好奇。
陸今文站在院外聽著裡麵的動靜不禁蹙眉,轉瞬又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趙力回頭瞥了他一眼:“大公子先等會,奴這就進去通報。”
“……好。”陸今文低垂著頭,掩住眸中的鬱悶。
要不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帝,自己早回府了。
“阿嚏!”帝玄趴在小桌上探出左手撓撓後腦勺,繼續無神望著麵前堆成山的奏折。
“係統哥,我不想批奏折我又不認識字,這不屬於我的工作。”
左邊是抱著一疊奏折的大太監周入海,右邊是同樣抱著一疊奏折的暗一。
因著未處理的奏折太多,桌上放不下二人身為陛下左右,自然是自己抱著了。
帝玄是左看不得右也看不得,恨不得直接埋進奏折裡。
【宿主加油。】
一個小太監在殿門口小心探頭,口裡小聲喊著:“師父。”
聲音清脆,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低沉。
他口中的師父本人周入海還沒注意到,發呆的帝玄倒是聽到了,忽地抬起頭。
眼中思緒翻湧,黑眸沉得好像深不可測的漩渦,下一秒就會將一切吞噬殆儘。
聽聲音怎麼也不像是受了宮刑的人,所以......
周入海怎麼回事?
像是發現盲點一般,帝玄死死盯著二人,開始捋自己對這本小說的設定。
女尊世界,男生子。
她仔細觀察過周圍的人,和尋常的男女並沒有什麼特彆奇怪的,隻不過這裡的男性普通會柔弱一些。
至於為何男生子這件事,她也摸不著頭腦。
帝玄看向周入海的目光愈發強烈,驚得他差點鬆了懷裡的奏折,暗一則是麵無表情地繼續站著。
垂下眼眸,帝玄忽然道:“周爺爺你先下去,奏折放到桌下就行。”
“是是是,老奴這就為陛下準備晚膳。”周入海原本繃著的臉一下散開,像一朵完全綻放的向日葵,語氣輕快。
他跑著出了殿門,暗一仍是麵無表情,與帝玄對視,看著那雙素來暴虐的黑眸:“主子不氣了?”
“氣,但得吃飯。”帝玄有氣無力支著下頜,左手有節奏地敲打桌麵,“暗一,再仔細查查不論男女,凡是名字中帶慕的都調查一下。”
她不信那人不在這個世界。
因為那人說過,這本小說很小,小到隻有一個國家,但也很大,大到以她兩為原型的人物都不得好死!
該說不說她兩癲呢,若是旁的人不求一手遮天,也會來個事事順利的結局。
可是,這個世界很不錯,不是她理想中的烏托邦,卻盛著她飄蕩不定的靈魂。
帝玄將奏折推了下去,挑著眉:“算了,外麵有沒有可以買消息的地方?”
“回主子,近兩年有個叫錦淵閣的在進行這種買賣,那屬下去?”暗一腦中思索一番才道。
【宿主,你為什麼一定要找那人?】
“去吧。”帝玄擺擺手。
她站起身低垂著眉眼,探出手挑了挑一旁的燭架上赤色焰火中的燭芯:“係統,你後麵會明白的,那人對我來說很重要。”
【所以這就是宿主不吃飯的原因?】
半個時辰前。
帝玄剛洗去臉上偽裝,轉身就見暗一又拿著一張小紙條,她湊近一旁的銅鏡查看偽裝是否洗淨,一麵挑眉示意。
“主子,暗衛沒有查到那人。”接收到信息暗一麵無表情。
“沒查到?”帝玄掀袍坐下,手中擦拭水漬的羅帕滑落無聲落在地上。
燭火搖曳間,一雙黑眸顯得格外惺忪與暴虐,冰與火的碰撞不是止息,是甚囂塵上藏不住的張揚。
那人不在這個世界?不可能!她不信。
帝玄忘了原主的性格,用她當初的話來說,那就是作死皇帝,暴君一般的存在。除卻身邊人外,沒人不害怕。
可想而知,此刻她眼角紅厲宛若堆骨為王的惡魔,落在旁人眼中不知多驚駭。
旁人特指擁有全知視角的係統和第三視角的暗一。
暗一對此習以為常,自顧自走到燭台前將紙條燒了:“主子,您該用膳了。”
周入海本想進來提醒晚膳備好了,見狀小心翼翼關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