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1 / 1)

“啪”的一聲脆響,文貴妃的巴掌狠狠地落在了聞珞珠的臉上,聞珞珠白皙的臉頰瞬間浮現出一個通紅的掌印。

聞珞珠瞪大了眼睛,用手捂住被打的地方,滿臉不可置信。

文貴妃打聞珞珠的那隻手在輕輕顫抖,她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打了女兒。

她看著女兒臉上的掌印,心中一陣懊悔,但事已至此,她不能讓女兒壞了大事。

“珞珠,你莫要再胡鬨,此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聞珞珠捂著臉頰,淚水奪眶而出:“我在無理取鬨?分明是你們在無理取鬨,二舅舅明明是無辜的,為了哥哥,你們卻要送他去死!”

“住口!”文貴妃厲聲喝道,“此事你父皇已有定論,你莫再多言。”

聞珞珠緊咬嘴唇:“我不,你不去求父皇,我自己去!”

說完,她轉身就要往外跑。

文貴妃大驚,連忙喊道:“來人,還不攔住公主!”

立刻就有宮人們上前,攔住了聞珞珠的去路。

聞珞珠揮手打向攔著她的宮人們:“狗奴才,你們敢碰本宮一下試試,都給本宮滾開!”

文貴妃臉色蒼白,捂住心口,被聞珞珠氣得心口直疼。

同時她也很清楚,不能讓女兒再這樣鬨下去,若是傳到永平帝耳中,對她們誰都不好。

她深吸一口氣,對宮人吩咐道:“把公主關到偏殿去。”

聞珞珠奮力掙紮,但她一貫嬌生慣養,怎能掙脫宮人的束縛。

“母妃!母妃!”

聞珞珠就這樣大喊大叫地被宮人帶到了偏殿。

聞珞珠剛進去,殿門就被關上,她用力拍打殿門:“母妃,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文貴妃站在殿外,對裡麵說道:“母妃這都是為了你好,你乖乖待在宮中,不要再管此事。”

然後也不管聞珞珠的喊叫,徑直離開。

回到寢殿,文貴妃無力地靠在貴妃榻上,麵容憔悴。

女官走到文貴妃近前,輕輕為她按壓額角,安慰道:“娘娘莫要太過憂心,等殿下長大就知道娘娘的苦心了。”

文貴妃苦笑道:“也許吧。”

文貴妃閉上雙眼,麵對女兒的質問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認,其實她心虛了。

一開始,她確實想不顧一切地去向陛下求情,但冷靜下來後,她又退縮了。

想起女兒那失望的眼神,心中一陣刺痛,什麼時候她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連親人都可以說舍棄就舍棄。

這後宮,真是可怕,居然能這麼徹底的改變一個人。

片刻後,文貴妃睜開雙眼,問女官道:“安神香點上了嗎?”

女官道:“已經點上了。”

文貴妃:“等公主睡著之後,就把她送回宮中,讓女官和宮人們看好她,不要讓她出去。”

她不是不想把女兒留在身邊看著,但陛下不知何時會來玉華宮,屆時珞珠若說出些不該說的就不好了。

瓊華宮。

李賢妃正坐在自己的宮殿中,悠閒地品著茶,最近真是一個好消息接著一個,不知道文貴妃得知自己的兄長要被處死是什麼心情。

要不是父親知道她上次去文貴妃那裡嘲諷她的事後,就派人叮囑她不要再做多餘的事,她真想親自去看看。

李賢妃滿臉笑容道:“文貴妃平日總是炫耀陛下對她的寵愛,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宮人附和道:“娘娘說得極是。”

瓊華宮中一時間充斥著歡聲笑語。

瑤光宮內殿,高皇後正端坐於書桌之後,麵前擺著一副字帖,正在臨摹,她靜靜聽著宮人稟告,麵容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

女官等宮人下去後問道:“娘娘,您看我們是不是要做些什麼?”

高皇後沉思片刻後道:“此事不必插手,我們隻需靜觀其變即可,另外,這些日子約束宮人,莫要與玉華宮的人起衝突。”

女官有些不解:“娘娘,陛下絲毫不顧及文貴妃,下旨處死文貴妃的兄長,看來不像是對文貴妃還有情意的樣子。”

高皇後放下筆,女官端上淨手的銅盆。

高皇後將手放進銅盆裡洗淨,邊用帕子拭手邊道:“昔年文貴妃誕下死嬰,如此不祥之事,陛下最後還不是輕輕放下,重新寵愛她,如今區區小事,還動搖不了文貴妃的根基。”

女官:“小事?可是陛下都下旨處死文貴妃的兄長了?”

高皇後嘴角掛上一絲冷笑:“在陛下看來,這就是一件小事。”

女官從心底竄上一股寒意。

聞時安的想法與高皇後相同,麵對李相宜對於文貴妃即將失寵的猜測,她亦是這般回答的。

憑借小公主的記憶,再加上她這些時日打聽來的消息,已經足夠聞時安對永平帝有了一個側寫。

永平帝其人乃是先皇獨子,先皇登基多年未有子嗣,求了二十年才盼來這麼一根獨苗苗,平時自然寵愛有加。

從小養尊處優,備受溺愛,養成了永平帝異常涼薄的性子,對於他人毫無同理心。

或許在所有人看來,永平帝對文貴妃極為寵愛,文貴妃在他心中地位非同一般。

然而,對於永平帝而言,文貴妃就像一隻極得他寵愛的狸奴,他可以對她寵愛備至,為她打破諸多規矩,給予她特權,但本質上,永平帝是不在乎文貴妃的。

就如同這一次,對於永平帝而言,就是狸奴的兄弟惹他不高興了,所以他打死了他,但是這與愛寵狸奴無關,他可能因此冷落愛寵幾日,但是終究會忘卻此事,繼而繼續寵愛。

畢竟惹他生氣不是愛寵,愛寵的兄弟又與愛寵有何乾係呢?

正是因此,聞時安沒有選擇去刷永平帝好感度,刷了也沒多大用處。

一旦有危及永平帝利益的事,再好的關係也無濟於事。

刑部大牢之中,文丘明與文昌和兄弟二人相對而坐。

不同於麵色沉重的文丘明,即將被處死的文昌和倒是更顯從容。

文昌和揚起嘴角,目光中透露出一種超脫生死的平靜:“大哥,莫要如此愁苦麵容,生死有命,你我既已參和進爭儲這條路,就該有此覺悟。”

文丘明垂下頭,眼眶微紅:“我記得當初你就不同意父親將妹妹送進宮的決定。”

如果當初父親聽從了昌和的建議,昌和就不會落到今日這幅田地。

文昌和笑容稍淡,微微搖頭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今日大哥就陪弟弟最後再飲一杯吧。”

說罷,文昌和舉起麵前的酒杯,文丘明沉默一瞬,隨之舉起酒杯,兄弟二人對視一眼,而後一飲而儘。

文丘明離開後,文昌和凝視著透過狹小窗戶灑進來的月光,輕歎一聲:“權勢啊!”

他知道之前大哥想說什麼,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父親為使文家有朝一日能躋身世家之列,耗費十餘年心血,按照陛下喜好悉心培養妹妹,豈會因他一句話便輕易放棄。

他隻希望最後父親和妹妹都能得償所願。

隨著文昌和的死亡,長生觀貪汙一案徹底落下帷幕。

……

宣和殿內,聞時安靜地坐在窗邊,專注地研究著棋譜。

在這個沒有手機網絡的古代,她隻能尋些事情來打發時光。

李相宜腳步匆匆進入殿中,“殿下,守真道長出關了,聽聞他在閉關時窺得天機,預言四月初五,南越天降神石,神似龍形。”

聞時安不緊不慢地在棋盤上落下一枚棋子,笑道:“父皇得知此事後有什麼反應?”

李相宜:“聽聞陛下已經起駕去了靈虛觀。”

李相宜直覺這件事情和聞時安有關係,所以一得到消息就立馬來稟告。

隨著時間的推移,關於南越天降神石的消息在朝野上下傳得沸沸揚揚。

有深信不疑者,言此乃上天預示,乃是祥瑞之兆,有心存疑慮之人,則認為不過是江湖術士的妄言,不可輕信。

然而,無論眾人態度如何,這一驚人預言都如巨石投入湖麵,激起千層浪。

燕王聽聞此事,心中著實鬆了一口氣,不管這預言是真是假,總歸成功轉移了父皇的注意力,於他而言,已是意外之喜。

隨著日子的推移,燕王的大婚之日悄然來臨。

這本該是一場盛典,然而,此時的燕王府卻格外冷清。

宮中文貴妃因兄長之事被永平帝冷落,失寵的跡象愈發明顯,那些曾經圍繞在燕王身邊阿諛奉承的人,如今紛紛避之不及,唯恐被牽連。

燕王的婚禮現場,賓客寥寥,稀稀落落,那些以前早早到場、滿臉堆笑送上賀禮的大臣們,此刻大多找了各種借口推托不來。

燕王看著寥寥無幾的賓客,臉色難看,他隱在袖袍的手緊緊握起,青筋畢露。

曾經,他憑借著永平帝的寵愛在朝堂上可謂是呼風喚雨,威風八麵,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

婚禮結束,燕王親自送走眾兄弟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想起今日周王他們看好戲的神情,麵色陰沉,心中怒火熊熊燃起。

“今日本王大婚,竟如此冷清,那些往日阿諛奉承之人,如今都避之不及,一群見風使舵的小人!”

張福微微低頭,小心翼翼道:“殿下,如今貴妃娘娘失寵,眾人皆在觀望,但殿下不必憂心,隻要咱們尋得合適時機,重新獲得陛下歡心,這些人又會重新扒上來。”

燕王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此辱本王絕不會忘,那些落井下石之人,本王遲早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張福連忙拍馬屁道:“殿下英明,殿下乃天潢貴胄,定能扭轉乾坤。”

就在此時,忽有王府屬臣手捧著一個禮盒,神色激動快步而來,跪地行禮後興奮道:“殿下,剛剛整理禮品的書吏前來稟告,十二公主送來的賀禮中有一卷疑似神寧真人的《山河圖》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