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往哪裡跑了?她身上有傷,能跑哪裡去?不是說讓她在宗門休息調養嗎?”程步雲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
原來就在剛剛,千山月讓地圓去查看前廳情況的時候地圓得了令趕緊往前去了。
他一路小跑著到前廳一看那情景,明晃晃的刀正指著程步雲當即就嚇了一跳,這才從外麵匆匆趕來,“少宗主,不好了,有人來砸場子了,估摸著是九鈞山的人,眼下其中一個正拿長劍指著宗主呢。”
“其中一個?九鈞山來了不止一個人嗎?他們來了多少人?”
“兩個。”
千山月一愣,程步雲好歹是七階修士,九鈞山來了兩人就將他製住了?
“可清楚來的是誰?”
地圓搖搖頭,“不知,但我見著那個拿劍的人周身氣場很是嚇人,尤其他手上那柄劍,劍身比旁的長上許多,通體晶瑩剔透,像冰一般,還散發著陣陣寒氣呢。”
“什麼?你說那劍通體晶瑩剔透像冰一樣?”
“對啊,我遠遠看著都覺得發冷。”
“是不是上麵還有一朵蓮花?”
地圓忙地點頭,“正是。”
什麼
千山月隻覺得腦子一嗡,“是他?”
地圓不解,“誰啊?”
“九鈞山山主,洛明川。”
地圓仿佛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眼睛頓時瞪大,“什,什麼?他,他就是九鈞山山主啊?”
此時整個地麵再次震了震,千山月眉頭一擰,轉身就進了房間開始收拾東西去了。地圓跟進來看著她這般不解地道,“少宗主你這是乾什麼?”
她白了他一眼,“跑啊,還能乾什麼?”
地圓一驚,“可是宗主還在前廳被人拿劍指著,咱們不管了?再說你為什麼要跑啊?”
千山月將包袱往身上一搭,“為什麼要跑?那自然是怕見到這個人啊。而且咱們怎麼管?洛明川可是八階後期的高手,就憑你我如何管?咱們啊隻能逃。”
“那宗主怎麼辦?”
千山月此時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拿出一張訣道,“放心吧,他若真想殺人也不會來天音宗了,記住到時告訴你青禾姑姑讓商序直接去蓬萊島尋我。”
說罷就開始念訣,“嗖”地一聲一下就衝出了門外。
地圓目瞪口呆,看著空蕩的屋子這才匆匆忙忙出去尋萬青禾,哪曾想竟撞上了程步雲他們。
程步雲見他不說話,再次問到,“阿月她到底去哪裡了?”
地圓瞟了一眼洛明川,有些不太敢說。
這位主兒要是跟著去了蓬萊島,這半天門和半仙山對到一起如何了得?
這時,洛明川往前邁了一步,沉聲問道,“阿月,她去哪兒了?”
話音剛落,地圓就感覺到自己肩頭驀地沉了下來,好似被什麼壓著一般,隨即大汗淋漓。
程步雲見狀連忙道,“他是來給阿月治傷的,你且趕緊說她去哪兒了,她眼下的情形再運轉靈力可是要出事的。”
一聽這話,地圓才道,“少宗主她去了蓬萊。”
“蓬萊?”
程步雲和洛明川一齊叫出聲。
程步雲一臉憂色,“她,她不是一直不願回去嗎?怎的現在要想著去蓬萊了?”
洛明川疑惑地望著他,“為何不願?”
程步雲白了他一眼,“你覺得她為何不願?”
洛明川心頭一頓,低頭沉思起來,驀然抬頭,“是因為那裡曾經有我?”
“算你有些自知之名,阿月說過她曾以為蓬萊給她的是最快樂的時光,可沒想到時移世易,那段最快樂的時光卻成為了她始終不願再提及的回憶。所以這些年,她一直不願再回蓬萊,每次華島主生辰她都遙寄祝福。到不曾想今兒卻自己去了?”
洛明川眼神一沉,對著程步雲道,“靈脈的事情你考慮考慮,若是願意就去藍清那裡拿鏡像石,到時我會通過鏡像石讓九鈞山幫你。”
說完的刹那間,他整個人就消失在原地。
他這一走,地圓這才吐出一口氣,“宗主,少宗主還說讓商公子直接去蓬萊不必往天音宗來了,隻怕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程步雲一愣,“她這倒是走得利落,宗門的攤子都甩給我了是吧。”
地圓低著頭不敢回話。
程步雲拔步就往外麵去,回頭見著地圓還杵在原地,無奈地道,“不是讓商序直接去蓬萊嗎?去告訴你青禾姑姑啊。”
地圓一怔這才忙不迭地尋萬青禾去了
另一邊,千山月從天音宗出來之後使用了兩張符訣就累得氣喘籲籲了,而且胸口也開始疼了起來,她手微微發顫明顯有些吃不消。
她有些煩躁得垂下眼眸,思量了一瞬,還是再次喚出那隻九色玄鳥來。
大鳥騰空而起,隨即落在千山月身邊,她輕輕撫著它的左翅,“毬毬啊,這些年難為你了。”
兩百年前她身死之時雖是用幻象製造了神形俱散的情形蒙蔽了眾人,但其實本身的情況也沒有好太多,她那會兒內丹已毀,九色錦是沒有辦法救她的,危急情況下她以心轉丹,可那會兒她封靈脈,抵異靈,已經是強弩之末。
九色錦也僅僅是保住了她一口氣而已。
後來,她為續命,隻得嘗試用極端的方法,當時她隻身入虛冥界時險些出不來,是毬毬不顧一切飛了進去將她托了出來,可出來之的途中,萬千異靈湧了上來,它整個左翅幾乎被啃噬掉,可它就撐著那麼個骨架子翅膀硬生生將她帶了出來。
千山月心痛萬分。
雖然後來她想了很多辦法想治好它的翅膀,但終究隻能勉強將就。
所以,這些年她就幾乎不在用它為坐騎了。
毬毬伸長了脖子在她脖子處蹭了蹭,隨即匍匐了下來。
千山月眼睛微澀,然後一個翻身就做了上去,拍拍它的背道,“毬毬,咱們去蓬萊島,到時讓旻師兄給你好吃的好不好?”
毬毬一聲長鳴便朝著遠處飛去。
約摸一個多時辰之後,毬毬停在了一處雲霧繚繞的山門之前。
千山月望著那恢弘的山門一時恍如隔世,站立了良久她這才輕輕推開那扇山門,刹那間,金光逼來,射得她眼睛有些發疼。
她低了低眼然後沿著仙橋往裡走去,橋邊花草叢生,畫像彌漫,婆娑的竹子也搖曳生姿。
多年未回這裡還是如此。
她記得從前她就愛在那片竹林之下擺一壺茶一睡睡上一下午。
如今那方石桌依舊健在,仿佛一切從未變過。
她低低地歎了口氣,兩百年了,再回到這裡千山月心情有些複雜,若是沒有發生那麼多的事情,此時的她是不是還躲在這裡每日研究著這早中晚究竟吃些什麼?
出神間,便覺出有人往她這邊過來,她轉頭望過去,就聽見一個軟糯且帶著幾分驚訝的聲音,“二師姐?”
千山月朝著來人淡然一笑,“阿雪,好久不見。”
季雪一愣,片刻之後朝她奔過來一把抱住她,“二師姐,真的是你?”
千山月點點頭,“嗯,是我。”
季雪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最後才哭著道,“二師姐,真的是你,我和師兄們還以為你再不會回來了!當年的事情我們都聽說後就急著趕過去了,可那時候你已經——”
“你不知道我和師兄們愧疚了多久,直到後來師父說起你還活著,你不知道我們有多高興,本想去找你的,可師父說讓我們不要去打擾你,可這麼多年你怎麼都不曾回來看看我們啊。”
千山月幫著她抹了抹淚,“這些年不是我不願回來,實在是——”
季雪聽見這話,忽而收起哭聲,“實在是什麼?”
她搖搖頭,“算了,不提也罷。”
季雪聽見這話立刻撅起嘴來,“所以還是因為當年的事情是不是?因為白亦行,不對,洛明川是不是?”
她一把抓住千山月的手,“你放心,我們蓬萊可不管他是不是什麼天山門山主,隻要你一句話我們所有師兄弟都可以幫你去出這口氣的。”
千山月輕笑起來,“說什麼傻話呢,我和他啊,早就沒了瓜葛,也不必專門上趕著去出什麼氣。”
說罷她話鋒一轉,“對了,師父呢?”
季雪這才指著後山道,“師父在淑芳閣呢,我帶你過去?”
她搖搖頭,“我自己去吧。”
說著將毬毬牽過來,“你幫我將它帶去旻師兄那裡吧,讓他給它做些好吃的。”
從前在蓬萊的時候,除了千山月外最愛倒騰吃的人就是旻虛了,那時洛明川還沒來,便是他倆走得最近。
季雪想了想點點頭,“也行,那我先去找旻師兄,一會兒再去尋你。”
之後,千山月從仙橋的一側小徑往前走去,穿過那片竹林便就到了一片茶園,綠意蔥蘢的茶樹排列有序,兩邊是清泉湧動。
隨著那清泉在往上而去就見著一方閣門掩映在蒼翠的古樹之下。
她定了定心神,這才往那閣內走去。
剛到門口,閣門忽而就開了,千山月一頓,隨即垂眸低頭走了進去。
屋子內茶香嫋嫋,光影透過鏤空的窗棱找進來,隨風而動。
她循著光亮往上看去就見一個藍衣修士立在光影後麵。
一時間千山月心中有萬般愁緒,她當即對著藍衣修士跪拜道,“徒兒千山月拜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