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鐘樓傳來陣陣鐘聲。
第一天的內門筆試結束。
觀山殿外,一群又一群的弟子陸續走出。
一弟子歎氣道:“什麼鬼題目,竟然問我《承陽心法》的第一章第一頁第一句話寫了什麼?”
另一弟子跟著附和道:“你是不知道我的,竟然問我《入宗守冊》是什麼時候編撰的!”
“誒誒誒,等一會,那是不是祁櫻師妹?”
他又仔細看了一眼,確認是祁櫻之後,朝她拜了拜。
一旁的人見此,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你不知道?祁櫻師妹可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我猜這回筆試估計是她拿榜首呢!”
“是嘛,誒,她旁邊那位是戒律司的解師姐?好像也挺厲害的。”
話音剛落,卻聽見有人不屑的‘嘁’了一聲,眾人聞言,紛紛看過去,見到一張傲慢悠然的臉,雙角的鬢發高高束起,環起手昂頭道:“筆試第一定是我們北旻宗的!”
“這這這,也太囂張了!”
不遠處的祁櫻不慎聽到,倒也饒有興致的轉過頭來,嘴角掛起一個笑,道:“如若是我們南旻宗贏了呢?”
站在祁櫻身邊的解雨嬋和楚一舟見此,也同著她的目光看去。
那女子輕哼一聲,拉住一旁的祁淩止,道:“我師兄方才說了,這點題目都不夠他塞牙縫!”
祁櫻輕笑一聲,抬眼望去,隻見那一襲紅衣女子旁邊還站了兩個人。
還是一男一女,看上去十分般配。
紅衣女子見周圍許多人在看她,驕傲的翹起嘴,又說道:“你可知,我這位師兄是何等人?他可是我們北旻宗掌門之子!”
“我師兄可是生得玉樹臨風,慧智過人,如今就連修為都已過築基後期的人物!”
“日後,定是要繼承宗門,成為下一代的北旻宗掌門!”
眾人聽聞,倒也傳來一陣驚呼。
那男子聽聞她這般形容,扯了扯她的衣角,像是告誡她不必如此宣揚。
沒想到一旁祁櫻麵上卻毫不動搖,嘴角噙起一個立竿見影的笑,漫不經心道:
“你師兄?可是你旁邊那位?”
紅衣女子昂頭,傲然道:“是!”
祁櫻眯了眯眼,揶揄道:
“我說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原來是三哥。”
那個叫三哥的人怔了怔,倒也和氣的點點頭。眾人見此,倒也不忙著回宗門用膳了,紛紛等著看一場好戲。
旋即,祁櫻便聽見祁淩止說:“六...櫻妹妹,好久不見。”
額,有點惡心。
他方才是不是都還沒想起來她是同族的第幾位妹妹了,
還有,他旁邊的那個紅衣女子,也未免太過孤陋寡聞,連她祁櫻都不知道是誰嗎?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眼下好像也很少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麵,外加上上次生辰宴也隻是到場了一兩個時辰,他們後麵的弟子沒看到倒也正常。
她歎了口氣,道:“三哥,你還是這般囂張自大呢!”
那個叫三哥的人的臉好像僵住了一下,連同著一旁的那位紅衣女子一起,兩人都默契的沒有再說話。
眾弟子聞言,倒是小聲議論道:“她便是祁櫻?上回在南旻宗辦生辰宴的那個?”
“聽說上次的宴會辦的可風光了,宴請了好多族界的尊者前來祝壽!”
“誒誒誒,我在前排還看到祁櫻同北旻宗的一位內門弟子打起來了呢,那身姿,可是又美又颯啊!”
祁淩止的臉色頓了頓,咧嘴笑著道:“我師妹她這人比較直爽...你彆同她一般見識。”
祁櫻斂起眼皮,心裡罵道好一個直爽。
她的這個三哥祁淩止,比她大上幾個月。人雖長得不錯,但是卻是個沾花惹草的性子。就比如,他旁邊的那位穿白衣的姑娘,是他的道侶。
但是他卻並不拒絕另一旁的紅衣女子對他的勾搭。
真是好一個吃著碗裡的還看著鍋裡的渣男。
祁櫻握緊拳頭,心裡罵道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渣男!
好想,好想翻白眼怎麼辦?
祁櫻正要忍住,卻聽見那紅衣女子忽然靠了過來,道:“呀,你就是南旻宗的祁櫻師妹?”
祁櫻旋即往後退了一步,道:“嗯。”
這人怎麼還亂套近乎啊,我和你很熟嗎?
紅衣女子見此,愣住沒一會兒,又展出一個笑顏道:“沒想到櫻師妹還挺怕生,那我便自我介紹一番,我是北旻宗的外門弟子寧玥,你可以叫我一聲玥姐姐。”
玥姐姐?你也太會套近乎了吧!
祁櫻斂起臉,頓時沒了興致,扯了扯楚一舟和解雨嬋的衣袖,道:“五師兄,小師姐,一會你們想吃什麼啊?”
“啊,我都可以,櫻子想吃什麼?”
解雨嬋也點點頭道:“我也是,師妹你想吃什麼?”
祁櫻皺了皺眉,搖頭道:“我也沒想好,那到了地方再說?”
寧玥見她沒有理自己,徑直走到她身邊來,道:“祁師妹,我原以為你是個乖巧的性子,沒想到你這般傲慢無禮嗎?”
祁櫻:?怎樣。
楚一舟回首,皺眉道:“這位同門,莫要口出狂言。”
寧玥懟道:“我沒有同你講話!”
祁櫻拉住楚一舟,回首皺眉道:“寧師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剛才那麼多人說話,我沒聽清,你就罵我傲慢無禮?”
寧玥往後退一步,這一退就退到了祁淩止的懷裡,眼眶驟然紅了一片,哽咽地說道:“師兄,玥兒不是有意要冒犯櫻兒妹妹的,師兄,你能不能替我在櫻兒妹妹麵前說點好話?”
嘔。
她這看似與常人無異的身體是怎麼說出那麼令人發指的話來的。
祁淩止聞言,輕輕歎下一口氣,看向祁櫻道:“櫻妹,你也聽到了吧?我師妹她並非有意冒犯你,還望你...”
話還未說完,祁櫻便打斷道:“望我原諒她?”
她輕笑一聲,斂起眼皮道:“這位師姐,你不是自己長著一張好嘴嗎,怎麼不自己過來跟我道歉認錯呢?”
寧玥大驚失色,眉毛蹙成一團,“你...”
祁櫻接著道:“還有,你方才說,筆試第一會是你們北旻宗的?”
“簡直是可笑至極!”
祁淩止麵色沉了沉,反駁道:“祁櫻,我方才見你是我同族的妹妹,對你也夠知禮了,你怎能如此說我們北旻宗!”
祁櫻眨了眨眼,聳肩道:“三哥,記得不錯的話,方才你的位置可就在我的左上角。”
祁淩止麵色一頓,回應道:“是又怎樣?”
祁櫻搖了搖頭,歎息道:“三哥,我勸你對於晚上的策論還是認真些,若是再耍什麼花樣,可彆怪我這個妹妹說漏了嘴!”
我都不想說你,和我同輩裡最笨的人就是你!還喜歡作弊!說大話!
“你!”
祁淩止的臉一下子就如天邊的晚霞那般炫彩,後牙槽裡傳來震震聲響,卻隻能耐著性子生生吞了進去。
就在此時,祁淩止一旁的白衣女子終於發話,牽住他的手,道:“淩止,我們回去吧!”
於是,他氣憤地瞪了祁櫻一眼,帶著那兩個狼狽地走了。
在場的南旻宗弟子不約而同的為祁櫻鼓起掌,歡呼道:“祁師妹簡直是我們南旻宗的宗派代表啊!”
“祁師妹方才也太颯氣了!”
“這次筆試魁首我們南旻宗的!”
...
祁櫻身旁的楚一舟戳了戳她的肩膀,悄咪咪問道:“櫻子,我怎麼記得是我在你的左上角來著?”
祁櫻微微眯起眼,狐媚笑道:“師兄記性真好,方才是我嚇唬我三哥的!”
一旁的解雨嬋大為震撼,兩隻眼睛圓滾滾的,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
旋即,她低聲開口道:“祁師妹好厲害!”
祁櫻呼出一口氣,繼續道:“不過我三哥腦子真的不太好使,還喜歡耍小手段,你看,我一唬就著了!”
楚一舟跟著笑了下,開口道:“那咱們去吃飯吧!”
祁櫻‘嗷’了一聲,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道:“說了好多話,肚子好餓!”
解雨嬋彎了彎眉眼,說道:“我記得珍食齋好像新開了一家回鍋飯,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祁櫻眨了眨眼,道:“那我們今天就吃這個吧!”
解雨嬋正要答應,懷裡的玉匙卻響了一下,她拿起來一看,微微皺眉道:“祁師妹,楚師弟,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戒律司臨時叫我過去...”
祁櫻和楚一舟聽完,沉頓了幾秒,紛紛開口道:“沒關係,小師姐,你先去忙吧,我們一會幫你打包過來!”
“解師姐,那你先去忙吧!”
解雨嬋一臉遺憾,隻好揮手道:“那我先走了,師妹,師弟,回...”
她正欲說完,祁櫻卻朝她撲了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道:“小師姐,抱一個再走!”
這個擁抱來得太快,像是晴風驟雨一般,短暫又熱烈,讓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祁櫻便已經收回身去,隻留下周遭淡淡而好聞的清香。
解雨嬋愣了會,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方才她的身體竟然沒有對祁櫻作出排斥和攻擊的行為。
好神奇。
祁櫻是第一個能夠近身接觸她的人。
她終於有了一個能夠近身接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