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2(1 / 1)

“祁櫻,出了南旻宗,我看誰還護得了你!”

莫詡怒目圓睜,就連那柄銀白的劍身都沾了些許的血跡,隨後,又重重的朝她揮劍。

祁櫻輕哼一聲,目光裡仍是厭惡,冷冷的開口道:“莫詡,你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你真以為,你能比得過我?”

說著,她突然運結靈力,手中的劍刃猛的凝結出巨大的寒霜,隨後又如同冰柱般變大了好幾分,將莫詡那隻銀劍狠狠壓了下去。

莫詡一頓,連同著瞳目都清澈了幾分,開口道:“淩霜劍意,這不是掌門親傳弟子才會的嗎?”

祁櫻勾唇輕笑,又漫不經心的開口:“對啊,叔父早就教我了。”

莫詡心頭狠狠一陣,一個撲身下去,輕擦了嘴邊的血跡,開口道:“祁櫻,我真是恨透了你!”

說著,就如一條惡狼一般襲來,哪還顧得上他今日精細打扮的裝束。

祁櫻掏出幾十張符咒,疾速默念口訣,同時還不忘揮出幾十道劍意抵住他的攻擊,譏笑道:

“恨我?你配嗎?”

“你!”

莫詡向來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性格還極度惡劣,除了對他的養父祁之夷言聽計從,其他人根本靠近不了他半分。

至於他為什麼那麼恨祁櫻,那自然是因為他認為祁櫻搶了他的養父本該對他的關心和愛。

好畸形的一個人。

想到這,祁櫻便厭惡的朝著對麵的人吐了吐舌頭。

方才的那十幾道劍意全部被她打掉,莫詡臉色一沉,忽然像個瘋子一般暴出幾股洶湧的靈力,激得祁櫻往後一退,他見她連連敗退,旋即握住劍柄朝她身上劃了好幾刀。

裙邊的海棠花忽的凋殘一片,本該淡紫的長裙染上層層血色。

眾人見此,紛紛大喊不妙。

祁家人更是連連叫止,連同著祁之夷都急急忙忙的上前勸誡道:

“詡兒,夠了,快住手!”

莫詡回眸一笑,麵龐卻如惡魔般駭人,手中的劍仍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狂妄道:“義父,你們祁家實在是太寵著這位嬌貴的大小姐了,今日,我便要替你們好好教導她一番,讓她知道,什麼才叫做人的道理。”

說著,他凝力聚氣,那柄銀白的劍身忽然如同一道白晝一般向祁櫻襲去!

眾人麵色更沉,迅速站起身來想要阻止這番爭鬥。

劍拔弩張之間,忽然聽見有人大喊一句:“毋亂動!”

頃刻之間,眾人如同被禁令一般,驀地不能動彈。

殿堂上又隻剩下一銀一藍在搏鬥。

莫詡殺紅了眼,嘶吼道:“祁櫻,你死定了!”

祁櫻聞言,卻是得逞一笑,隨即朝著莫詡微微張手。

去死吧!

“破!”

隻聽嘭的一聲,猶如天地開裂般的震動,眼前的景色忽然被好一大團黑色焰氣包圍。

許久之後,那殿堂之上不見方才的白衣少年,唯有一抹淡雅紫裙少女屹立其中。

眾人見到,她的妝容未花,就連發髻上的流蘇看著都一支未落,唯獨裙擺上的海棠,染上了一層奪目的血色。

一陣肅然之間,忽然起起一道脆亮的掌聲。

魔尊遲珩站起身來,讚許的朝祁櫻拋眼神:“祁大小姐果然天資過人,日後定是這五界之中,響徹雲霄的大人物。”

北旻宗宗主顧瓊也跟著附和道:“沒想到祁掌門的小侄女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實力,後生可畏啊!”

眾人見此,哪還顧得上那方才上去比劍的少年去了哪裡,隻道這南陽祁氏又出了一個卓越天才。

殿堂之上,祁櫻不急不慢地走下台去,她身上雖然沒什麼傷痕,卻耗儘了大量靈力,更彆提那焰離之術對她靈根有損。

她贏了,她靠自己打敗了那個總是對她惡語相向的人。

她就知道,她從不會輸。

祁櫻晃晃悠悠地走著,卻覺得頭身越發的厚重,不知道是方才宴台上祖母給她簪上的頭飾重還是什麼。

狹窄的視線裡,忽然出現了一道玄青墨服,原本素雅的月白令牌現在卻如此爍眼。

祁櫻略微茫然的抬起眼,低低地喊了一句:“長...遲師兄。”

遲深看著她,眼底的情緒祁櫻看不懂,像是憐憫又像是欲言又止,還帶著幾絲怪罪的意味。

總之,祁櫻看不懂,她突然想到幼時她闖禍卻說是他做的時候,遲深也是這樣的表情。

她這次又沒有說那焰離術是他教的。

祁櫻突然心生一氣,也不知道是腿上的傷太痛還是覺得委屈了,突然對著他罵道:“你乾嘛這樣看我!”

“走開!”

她明明,為了不想讓他同上一世一樣,被人說明明修了仙道卻用了魔道將莫詡炸開。

害他被祁之夷罰了三個月禁閉。

祁櫻最不想虧欠的人就是遲深。

上一世,她都做好了被莫詡那家夥刺入心骨的準備,甚至,想好了要毀儘修為與他同歸於儘。

反正,若她死了,叔父和祁家的人定是向著她的;反正,她的爹娘也早早逝去,她這樣也可以同他們一起團聚了;反正,她本就過了恣意瀟灑的十五年人生。

可是,真當那柄銀劍刺到她心口時,她突然流起淚了,甚至想要開口求眼前的莫詡不要殺了她。

她...還...不...想...死...

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

誰...

祁櫻猛地睜開眼,扶光色的平閣雕刻著兩隻鳳鳥飛羽,桌上的青花瓷杯閃爍著縷縷白光。

楚一舟見她醒來了,沏了杯茶水遞過來,關心道:“櫻子,可感覺好些了?”

祁櫻撐起頭,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略帶著倦怠開口:“我...又昏了?”

楚一舟心疼地看著她,點頭道:“嗯,你昏倒在大殿內,遲師兄便把你帶了回來。”

祁櫻看了一眼窗外,暮色已經沉沉的暗了下去,院堂內又點起燈火,她轉回頭來,問道:“多少人來過了?”

楚一舟一怔,忙不迭開口道:“掌門和祁家的人來過了,不過為了不打攪你休息,都隻是看了一眼便走了。”

說到這,他突然一頓,又繼續開口道:“櫻子你不用擔心,你隻是力竭昏了過去,腿上那道傷醫修也給你包紮好了。”

祁櫻默默的點點頭,突然拉起被褥蓋過頭頂,又露出一雙杏仁般大的雙眼,道:“五師兄,我餓了。”

楚一舟站起身就要朝外邊走去,道:“你等一會,我去給你端菜過來。”

沒走兩步,衣角卻被人拉住,便見祁櫻又開口道:“五師兄,我想吃櫻花糕。”

我想吃阿娘做的櫻花糕。

楚一舟微怔,眼眶慢慢紅了起來,抬手拂了拂她的青絲,道:“好,師兄去給你做櫻花糕。”

祁櫻見他遠去了,胃裡突然傳來一陣寒意,疼得她忍不住乾嘔兩聲。

她其實什麼都不想吃,什麼都吃不下。

每當這個時候,祁櫻都會最想念她阿娘。

窗欞上的合風鈴輕響,聲音如同啼鳥鳴叫一般悅耳,可是祁櫻卻難受得想哭。

她站起身來,也不顧身上的疼痛,又拈下一個瞬移符,原本寂靜的廂房又變得空無一人。

妖界,蔓樾島。

夜晚的光線暗淡,唯有天上的明月映照其中,煙水樓台,幾間陋室建於其中,涼風習習,儘顯荒涼與破敗。

祁櫻進入屋內,點了一張燭火符,又從發髻上卸下那支玉簪,自言自語道:

“阿爹,阿娘,今日是三月二十,是你們最疼愛,最喜歡的女兒櫻子的生辰。”

她摸了摸玉簪上麵用金絲摹上去的櫻花,努力勾起一個燦爛的笑,道:“櫻子已經滿十五歲啦,是個小大人了。”

“阿爹阿娘,不用太擔心我哦!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的,還有宗門的一些師兄師姐,師弟師妹,我都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她的眸色漸漸暗了下去,最後的最後,隻像是一灣小湖裡掛著一小點燭火的燈,語氣坦然又冷漠:“阿爹,阿娘,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成為天下第一強者,隨後取了祁之夷的性命,讓你們在九泉之下,能夠安心蕩然。”

“不過,我知道你們最厭爭鬥,我知道我若是殺了祁之夷,未免會引發一些爭端。你們放心,我會努力擺平這些麻煩事,也儘量不讓更多人深陷其中。”

她想了想,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好,隻好抿了抿唇,良久後,又開口道:“阿娘,我想吃你做的櫻花糕了。”

倏然間,祁櫻覺得臉龐上有兩道冰涼的東西劃了下來,那兩滴淚水就這樣劃呀劃,劃落至祁櫻的肩頭,又順著劃進她的心裡。

她突然失聲的笑了一聲,抬手抹去那兩滴淚,假裝沒看見道:“這裡的風太大,都吹沙子進我眼睛了。阿爹,阿娘,櫻子下回再來看望你們。”

說著,拈下一個符咒回去了。

...

楚一舟端著一碟熱乎乎的櫻花糕回到祁櫻的廂房時,卻不見到她的身影。

他將棲羽堂搜了個遍,又急匆匆的跑向自己的屋子。

未曾想,自己的屋子也不見她的身影,又急忙的跑向珍藥閣。

南旻宗上上下下,燈火通明,紅綢飄動。

卻無人所知,今日的小壽星卻不知所蹤。

一直跑到珍藥閣門口,楚一舟才抬手捂住胸口,額前的細汗密布,卻也來不及擦拭。

遙遙人群之中,他見到一襲丹青墨衣,便趕忙上前揪住他的衣衫,不管不顧道:“遲師兄,師妹她...”

遲深眸色一沉,伸出手穩住他的脈心,出言道:“祁櫻她怎麼了?”

楚一舟大口吐出一口氣,皺緊眉頭道:“師妹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