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好(1 / 1)

謝予安見到那狼狽之人,想也沒想,放開李奕青,就朝著房間衝了過去。

“你這女人……”

眼看那女子因為雙腳還不利索,就要摔下去,他終於還是出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但那女子顯然不識好歹。

不僅沒有道謝,反而再次用力甩開他的手,撲到了封洲身邊。

“你……”少年氣得說不出話,直接轉身,走到了院門處。

雙手抱胸,生著悶氣。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壞掉了,才會幫那家夥過來這裡。

這種謊話連篇的家夥,怎麼可能記得先生的好?

她眼裡、心裡都隻有自家不上道的郎君。

謝予安根本沒有心思打理那個一向不知道為何突然生氣的少年。

她隻想知道,眼前這個家夥,到底有沒有事。

在從醫廬過來的路上,李奕青不情不願地跟她講了一個大概。

看到祠堂的光,大家第一時間檢查了守護村子的結界。

確認結界沒有問題後,就衝到祠堂來一探究竟。

於是看到了倒在光團旁邊的兩人。

多虧有李先生幫他們說話,否則不知道村民們會做出什麼事。

大家都以為謝予安是被脅迫,才會進入祠堂,所以當先生提出將她帶回醫廬,大家沒有反對。

隻是對於封洲,他們就不願意這麼簡單的放過他。

但是他們也答應了先生,在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也不對他做什麼。

所以才將他關在這裡,派人守著,一旦他醒了,就進行問話。

隻不過這都三天了,他都還沒有醒。

儘管李奕青說,先生說這人體質極好,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但看著他這樣趴在這裡,謝予安怎麼可能安心?

她跌坐在離他不過一步的距離,顫抖著伸出手。

她從不懷疑李先生的判斷,但此時她卻是相當害怕。

怕這個總是給她惹麻煩的家夥,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終於,在感受到他微弱的鼻息之後,謝予安長舒了一口氣,安心了不少。

人還活著,這樣便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你變成這個模樣?”她幾乎自語道,“就為了那麼一點好奇心,把自己害成這樣,值得嗎?”

那趴在地上的人,自然不可能給她任何回應。

她也沒有從對方那邊得到任何回應。

她吸了吸發酸的鼻子,深呼吸,讓自己恢複平靜。

這人一看就是天之驕子,應該從未這般狼狽過。

若是他醒過來,看到自己是這般模樣,一定會很不開心。

她也不希望謝瑞看到自己的父親落到這般境地。

謝予安費了不少力氣,終於將那趴著的人翻了過來,讓他平躺在地上。

雙眼緊閉的他,整個人看起來平和了不少。

灰頭土臉的樣子,更是沒了平日裡的傲氣,看著與村裡的青年倒是有幾分相似。

隻是過於精致的五官顯得他與這個閉塞的小山村格格不入。

此時她身上什麼都沒有帶,隻得用自己的衣袖,小心地替他擦拭臉上的汙漬。

然後輕輕將他身上的灰塵拍掉,又用屋中的稻草給他做了一個枕頭,墊在了腦袋下麵。

這樣他至少可以舒服一些。

最後將他略顯淩亂的頭發整理好了後,她的手依然放在他的臉頰旁,一直沒有收回。

就在她指尖即將觸碰到那臉頰的時候,院外傳來了些許聲響。

謝予安終於意識到自己想要做什麼,立即收回手。

朝著門外看去的同時,準備站起身來。

突然,她還未完全收回的手被緊緊抓住,嚇得她驚叫一聲,跌坐在地。

“謝娘子,怎麼了?”李長豐聞聲,看了身邊的李奕青一眼,第一個走入了屋中。

村長示意其他人在屋外等著後,自己也進入了房間。

隻見謝家小娘子正紅著一雙眼,驚喜地仰頭看向李先生:“先生,他醒了!”

村長一時語塞。

這丫頭還真是……

這好好的姑娘,怎麼偏偏就嫁了這麼一個人呢?

就連一向溫厚的先生,此時都眉頭緊鎖。

因為那躺在地上的男子,即使身體虛弱得都無法動彈,還是一臉敵意地看著救了他小命的李先生。

“嗯。”李長豐輕聲回應著,走上前,扶著謝予安的肩,將她拉了起來。

原本拉著她的那隻手,終究因為無力而垂下。

“放……開……咳咳!”封洲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放開……她……”

可惜他咳了一口血後,又倒了回去。

“封……”謝予安想要上前,被李長豐拉到身後。

李奕青立即拉住她,不讓她接近地上之人。

“我若是你,此時想的,應該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命,而不是其他的。”李長豐看著那徒勞掙紮之人,眼中沒有絲毫情緒。

封洲終究放棄站起來,隻是勉強用手肘支撐著身體,仰頭說道:“所以你不是我。”

李長豐顯然不願與他多說什麼,轉身就要離去。

村長此時則是走向躺在地上之人。

既然他醒了,那夜闖祠堂這筆賬,就要好好算一算了。

見狀,謝予安掙脫李奕青,撲向了李長豐。

一時情急,她抓住先生的手,懇求道:“還請先生救一救他!”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了那兩隻交疊的手上。

“咳咳!”封洲又咳出了一口血,“我不需要他來救。”

“你閉嘴!”謝予安回頭吼了一聲,然後再次看向李長豐,“先生,常言道,醫者父母心,請你……”

用了些力氣,將自己的手收回,李先生直視她的眼睛,想要從中找到半分猶豫。

“你……真心想要救他?”

不知道為何,謝予安覺得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先生猜透了一般。

她自以為自己從未做過任何虧心事,卻還是因這雙看透一切的眼睛而移開視線。

心跳加速的同時,臉上還有些熱。

“我、我與他夫妻一場,若是可以救他,先生讓我做什麼都可以!”謝予安有些不情願地說道。

這話說得她有些心虛。

但她是真的不願意封洲就這樣失去生命。

或許李先生也沒有辦法救他,畢竟先生隻是個大夫,又不是神仙。

她相信先生有辦法,可以讓這人多活些時日。

隻要能給修仙界的人傳個信,相信他們就會來接封洲回去。

在那裡,他應該就會很快康複。

她的堅決讓李奕青恨不得揍她一頓,把她腦子裡的水給倒出來。

就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她竟然什麼都願意做。

李長豐則是微微頷首,然後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她:“這藥暫時能讓他舒坦些。回去我會給他開個方子,至於能不能痊愈,就看他的造化了。”

“多謝先生!”謝予安立即接過藥。

“等這人在身體好些了,就儘快離開落鳳村。”他走出房間,“謝娘子你,從明日起,每日辰時來醫廬,跟我學習。”

封洲正準備說話,被謝予安及時捂住了嘴。

難得先生不計前嫌,要替他療傷,還明擺著讓村長彆為難他,這人竟還想要對先生說出不敬之話。

還好她眼疾手快,捂住了這張說不出好話的嘴。

“李先生,這不妥吧,他……”村長跟了出去,他可不能就這樣放過闖禁地之人。

李奕青則是重重地哼了一聲,衝出了房間,回到先生身邊。

確定先生已經走遠,不會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謝予安才鬆開了手。

原以為封洲會氣急敗壞地說什麼,沒想到他竟然還挺安靜。

一回頭,就看他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看。

難道被她捂傻了?

“呀!”謝予安驚叫著放開手,挪到了一邊。

傻的不是那摔回地上的家夥,而是自己。

方才一時情急,竟是將人直接抱在懷裡了。

現在想起來,她都不敢看向那人。

簡直羞死了。

“方才不是還說咱是夫妻,為了我做什麼都可以,怎麼現在害羞了?”還虛弱的聲音中,顯然帶著戲謔。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這個,謝予安就來氣。

她轉頭一把拽起那人的衣襟:“你還好意思說,不是你非要去祠堂,能弄出這麼多事情嗎?”

她已經預料到,這人說不定又會用威脅來轉移話題。

沒想到,那人卻沒有說話,隻是勾起嘴角,頗有幾分深意地看著自己。

被他這麼盯著,謝予安心中有些發毛。

她有些懷疑,這人的腦子是不是也受了傷,才會做出這麼奇怪的反應。

封洲終於開口,卻還是問她:“你為何想要救我?”

她確定這人一定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也不與他繼續糾纏。

放開手,將他扔回地上。

然後從李長豐給的小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藥,正想塞進封洲的嘴裡,卻被他抓住了手。

微涼的觸覺,讓她一時有了觸電的感覺。

拉扯了兩下,沒有辦法擺脫他,謝予安隻得勸說:“李先生說了,這藥可以讓你舒服一些。”

“我不要吃他的東西。”封洲說道,“你也彆跟他有任何牽扯。”

“你這人怎麼這樣?李先生那麼好的人……”

“他不是好人。”

“你怎麼能這麼說先生呢?!”

她覺得自己才是腦子壞掉的那一個,否則怎麼會想要救這麼一個家夥。

既然他這麼執迷不悟,那她也就不用再多說什麼。

她握緊手中的藥丸,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反正李先生已經答應放他離開了,那趕緊把他送走便是。

謝予安準備站起身來,現在就遠離這個固執的家夥

但還沒等她站起來,手臂被人用力一拉。

一陣天旋地轉,她倒了下去,撞在了堅實的胸膛之上。

她抬頭怒斥:“你做什……”

近在咫尺的臉,讓她將呼吸都忘了。

剩下的話,也都卡在了咽喉,再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