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詢完了心動值的雲逐月心情大好,好不容易烘托出的悲情畫麵眼看她實就要演不下去了,餘光瞅見漸漸熄滅的鍋灶,扭頭就往著鍋灶竄。
“呼,啊好燙,呼呼……”
結果便是,她的爪子被狠狠燙紅。
“怎麼這麼不小心?”
沈硯舟蹙眉,快步來到她身邊來,不由分說攥住她的手腕,就要查看傷勢。
雲逐月卻將手猛地縮回,他落了個空,微微愣住。
雲逐月心中快要笑出聲了。
看原書對沈硯舟的描述,她還以為沈硯舟是更吃江應憐那種柔弱小白花的,本還發愁如何攻略,結果他貌似還是最好攻略的一個。
在攻略之時,可不能一昧索取好感度,還要穿插著“矜持”。
況且,他們兩個僅僅隻認識了兩天,也隻見了兩麵的人,連朋友都算不上,隻算得個同門情誼,哪能這麼快就肢體接觸呢?
她的縮手令沈硯舟愣了片刻,待反應過來的時候,高馬尾的紅衣少年頓時紅了臉。
他隻是瞧見雲師妹燙傷了手,擔憂她的傷勢便罷了,卻怎能隨意對一個姑娘家動手……
而在羞澀之餘,沈硯舟也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
或許是因得他是外室所出私生子的身份,內心深處暗藏著自卑敏感,往常他並不願同人親近,即便是大師兄與師父,也僅僅是說得幾句話而已,更不用說肢體相觸碰了,他想想就惡心。
可如今怎就……
沈硯舟隻知自己不對勁,卻也也不知何處不對勁,這種感覺是他向來未有的,難不成……
他忽地想起自己還未入宗門時,聽家中侍女偶然間談話聽到過,有那麼個詞,叫做……
心動。
沈硯舟被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這個詞下了一大跳,表麵沉靜如常,隻是強裝鎮定也難以掩蓋紅透的耳根與發燙的麵頰。
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會對一個隻是見了兩麵的師妹動心?!
定是他多慮了,身體的異樣也不過是不善於同人親近生出的不適罷了。
他自己這麼自我安慰道,略微激動起伏的心情逐漸平緩,沈硯舟舒了口氣,心道還好雲師妹並未看出自己方才短暫的異樣……
不對,雲師妹呢?
似乎方才他糾結的時候,雲師妹已經不在原處了,而是……
沈硯舟隻覺鼻息間一股熱浪縈繞,同時伴隨著熱烈的焦香,平心而論,是個不太好聞的味道。
“喂,我做的,你嘗一口。”
紅裙少女撇著嘴,手中顫巍巍捏著一小塊烏漆嘛黑的東西,如若不仔細看,是壓根看不出這一坨居然就是她口中的“糕點”的。
這糕點看來是很燙的,少女捏著它的指尖發紅,她的手本就纖細勻稱,素白到不染纖塵,在下看起來更顯白皙柔嫩。
“師兄不準拒絕!”
大抵是見沈硯舟的愣神是在對她廚藝的質疑,她不由分說將那坨賣相不佳的糕點猛地塞進了他的嘴裡,嘴角狡黠一笑,趁著他還未反應過來,抓起來剩下的一大坨糕點,朝著裴淩川府邸的方向就跑,一邊跑,清脆悅耳的笑聲又隨著午後輕柔的清風吹來。
沈硯舟忽然覺得,她的笑聲像是就在自己耳邊般,耳畔頓覺發癢。
嘴裡被強塞的那塊糕點,乾巴無味,他閉上眼來意猶未儘。
突然覺得,這糕點甜到發齁。
.
江應憐越想越恨。
她本以為,憑借自己的相貌手段,拿捏幾個男人不過是輕輕鬆鬆,沒有男人會不憐惜她的眼淚與柔弱。
尤其是在蠢笨的雲逐月麵前。
雲逐月這賤人,此前白空得一副好樣貌,卻又是那個暴躁草包的性子,庸俗至極,在雲逐月的襯托下,更顯得她清麗脫俗,不染纖塵。
誰知雲逐月從昨日開始不知是怎麼的,忽然開了竅。
倒叫她招架不住了!
她是出身不好,自幼母親也教育她,既然出身不好,那便更要找個家境殷實的夫君,她來宗門,便是抬高自己身價、順道找個符合她標準的如意郎君的。
第一眼,她便相中了風光霽月的大師兄裴淩川。
裴家是修真四大世家之一,不論是財力,亦或是修真實力,均是隻可遠觀的存在,與裴淩川同宗門,這怕是她離跨越階層最近的一次機會了。
怎奈他對她也算照顧,可那雙眼睛卻是黏在雲逐月那賤人身上!
嗬,她倒要讓裴淩川知道,雲逐月的聒噪粗魯,是遠不能同她水一般的溫柔相比的。
“咚咚咚。”
她輕輕扣響了裴淩川府邸的大門。
.
“恭喜宿主!再次拿下32分!目前沈硯舟的心動值為92分。”
照這趨勢,距離沈硯舟的滿分300,幾乎是指日可待了。
雲逐月捏著手裡那塊連麵團都算不上的糕點,眼瞅著就要到裴淩川的府邸了,隻覺心滿意足。
她算是摸清楚了,沈硯舟這種看似高傲不願同人親近的人,最喜歡的類型並不是江應憐那般愛哭小白,而是活潑熱烈的治愈係甜妹,而如果能再善解人意一點、時不時捉弄他使個壞,那再好不過。
來到裴淩川府邸門口,她敲了敲庭院外門。
“師兄,是我!”
不等其內有人發問,雲逐月喚道,而門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雲逐月心中生疑,狗狗祟祟耳朵貼近門仔細聽。
這一聽不得了,似乎還聽到了人對話的聲音。
問題是,一個是裴淩川,一個是……
江應憐。
好哇。
雲逐月敲門敲得更用力了:“師兄,是我,逐月!”
如若不是江應憐在場,她還擔心是否會打擾了師兄休息,看這架勢,有人已經捷足先登了!
又是一陣聲響,似乎混雜著衣料摩擦的聲音。
門終於緩緩打開,入眼便是衣著略顯淩亂的裴淩川。
他並未將門全部打開,僅是開了道他自己能映出個七七八八的縫隙,疑惑道:“雲師妹?你來作甚?”
很顯然他在刻意掩蓋什麼。
更不用說,雲逐月一眼便注意到,他月白色長袍的背後,露出一截輕紗質地的粉色裙擺。
是江應憐。
簡直是猖狂!
雲逐月頓覺心中一股火苗竄起。
她自是不在乎裴淩川到底心悅誰,薅到差不多的心動值就夠了,反正她對這些原書中傷害原主的江應憐舔狗們是沒半點興趣的。
但是!她不允許她的羊毛被江應憐薅走!
忽略掉裴淩川那幾乎是寫在臉上的“師妹,你快走吧”,雲逐月唇角勾起,假裝未看出任何不對勁來,也無視掉餘光中那有些發抖的一抹粉色裙擺,笑盈盈舉起手中的糕點:“師兄,這是我剛做好的糕點,還熱乎著呢!師兄快嘗嘗!”
說著,將那坨烏漆嘛黑的東西遞了過去,笑容燦爛明媚:“逐月知道自己廚藝不精,其實也是第一次做啦……但是,答應了師兄的,逐月一定會做到!”
裴淩川愣了愣,黑玉般的眼眸中隻餘她如花的笑顏,忽覺烈日的光芒也不過如此,待反應過來之時,手中已接過了那看起來便味道不怎麼樣的糕點。
他實在是不想吃,卻又對上她笑盈盈的麵頰、期待到亮閃閃眼眸,拒絕的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遲疑地將糕點送入口中。
裴淩川有些發笑。
他從未吃過如此難以下咽的東西。
但他的眉頭未有絲毫皺起,仍舊是淺笑著回答:“嗯,我嘗過了,逐月師妹第一次做糕點,能做成這般模樣,已是極好。”
在他身後躲藏的江應憐不免冷笑,即便是她第一次下廚,也不至於做成這個樣子,雲逐月真真是愚蠢至極,若是連師兄這般安慰的話也聽不出,那可真是蠢笨如豬狗。
聞得這話,雲逐月期待的眼眸被欣喜占據,直直跳起來轉了一圈:“真的嗎!我還怕師兄不喜歡呢!那,那我以後可要常做給師兄吃啦!”
說罷做了個鬼臉:“師兄不許不吃!”
裴淩川鄭重點頭:“嗯,我答應你,不論逐月師妹做什麼,我都會吃。”
雲逐月這才滿意,揚起了頭,在裴淩川眼中,活像一隻驕傲的小貓,偶爾會顯露出並不會傷人的爪牙,但更多時候,卻是可愛得緊。
瞥見那氣到顫抖的粉色衣衫,雲逐月唇角勾起:“師兄小氣!都不讓逐月進去坐坐!”
裴淩川啞然失笑,略微轉頭欲告誡江應憐,又不想太明顯惹得雲逐月懷疑,道:“……這,逐月師妹,今日確實並不方便,改日待師兄整理好住處,再請師妹來,可好?”
“這才差不多。”
偶爾得寸進尺會顯得可愛,但若是一昧看不懂眼色任性,那必然適得其反。
雲逐月終於應了下來,這副模樣倒讓裴淩川真覺得是自己哪裡委屈了她,全然忘記是她非要塞給他極難吃的糕點與鬨著進他府邸。
左右是不鬨著進來了,裴淩川鬆了口氣來,又看著雲逐月那副不太開心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好了,逐月師妹的嘴都能掛起個吊壺了,不如這樣,明日我再教師妹空靈劍第二勢,可好?”
雲逐月不依,比天上的燦星都要亮閃閃的眼睛瞪大:“這哪是補償呀!這,這……這是又給練功上了難度……”
裴淩川細想了片刻,也覺不妥,又道:“那,我送給師妹木雕如何?”
“木雕?”雲逐月終於換掉了那副委屈又不依不饒的模樣,好奇巴巴。
她這樣子,活像是看到了新鮮事物的小貓,裴淩川不由得愣神了一瞬,又回過神來,隻覺麵上微燙:“就是,按照師妹的模樣雕刻。”
“師兄這麼厲害!”
雲逐月看起來開心極了,拍了拍手,歡欣道:“那我拿到了可要擺在床頭供起來,誰也不叫碰!哪怕是師尊,也是碰不得的!”
“你這丫頭,倒也不必寶貝如此,還有,師尊碰你的木雕作甚?”
她的這副模樣又是另裴淩川唇角勾起,嘴上雖是嗔怪,眼眸卻是彎起。
“師兄給的嘛……”
雲逐月吐吐舌頭,仰頭看了看天,這才道:“好啦,也耽誤師兄好長時間了,師兄快些忙吧,逐月這便回去啦!”
說罷,一蹦一跳走了。
待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簾後,裴淩川嘴角的笑意才收斂起,慣常柔和的雙眸此時蒙上了一層淡淡冰霜。
他關上門,轉向身後,語氣是一貫的溫和,卻有著極淡的寒意:“江師妹也該離開了。”